「他被收押到看守所了!」
凌琳愣了下,旋即绽出幸灾乐祸的讪笑。
「好极了!这一定是老天爷给他的报应,那个男人简直是心狠手辣,没有一点人性——」
「但他毕竟是无辜的,不是吗?」江子悠轻轻打断她。
「你——你又不是亲眼所见,怎么能这么肯定他不是凶手?」
望著眼前凌琳怀疑的表情,江子悠坚定的绽起一笑。「我相信他!」
看著她脸上,那抹像是坚定得任何事也不能动摇的神情,凌琳有半刻的怔忡,随即不以为然的撇起嘴。
「我已经认识他奸几年,而你只跟他做了几个月夫妻,你怎能这么肯定他不会是凶手?」
「他做事或许有些不择手段,但绝不是那种会伤害无辜的人。」
「哼哼——或许?」他根本就是!凌琳不以为然的冷哼著。
「给他一个机会,现在唯有你能证明他的清白了!」
「反正你是他的妻子,当然净捡好话替他辩解——」
「我已经跟他离婚了!」江子悠平静的吐出话。
「什么?」凌琳眨著眼,脑子真空好半晌。「你真的和他离婚了?」
「我需要拿这种事来骗你吗?」
审视她坦然的脸孔好半晌,凌琳终於露出了然的神情。
「我就说嘛!天底下有哪个女人受得了他的强势、霸道——不过话说回来,既然你跟卫翌已经离婚了,又何必管他生死?」她翻了个白眼。
「你不会懂的!」江子悠沉重的摇摇头。
「我是不懂!不过,我才不像你这么傻,我不会出庭作证的,我要亲眼看他被关一辈子,以消我心头的怨气。」凌琳气呼呼的诅咒道。
「凌小姐,我拜托你!别这样陷害他,你明知他是无辜的。」
「要是他没把我送进这里来,那一切还好说,但现在——一切免谈!」凌琳高昂著下巴,倨傲喷出一口气。
眼看凌琳一脸不为所动,江子悠实在急了,一想到那个此刻可能正焦躁无助的卫翌,她的双膝一屈,遽然在凌琳前头跪了下来。
「凌小姐,算我求你!」她沉痛的恳求道。
「喂——你这是干什么?」凌琳猛的一惊,乱七八糟的嚷了起来。「你何必跟我下跪?那种男人,他根本不值得你这么做——」
「我爱他!」
江子悠的一句话,让凌琳怔然住了口。
「我不求什么,只要他自由。」
望著跟前的身影,凌琳忍不住大叹了口气。
这么个骄傲的女人,竟然为了卫翌,不惜下跪求情?
除了答应,她还能怎么办?唉——女人真是一种最傻的动物!
***************
来到会客室,卫翌一看到玻璃窗另一头的身影,不是他日思夜想的人儿,满腔的希望陡然落空。
他真傻!他冷酷的出卖了她,又怎能奢望她会来看他一眼?
「娟娟?你怎么来了?」他强掩失望的出声招呼道。
「我放心不下,来看看你!」娟娟担忧的上下打量起他。「卫大哥,一切都还好吗?」
「放心,我绝对捱得住!」他坚毅的勾唇一笑。
「明天就要判决了,你会不会紧张?」
卫翌表情从容的摇摇头。「不抱希望,也就没有所谓的紧不紧张了!」他自嘲的一笑。
这回进来,他并不敢抱太大的希望能再出去。
「不会的!子悠姐一直积极的去替你寻找有力的证据,而且她已经说服凌小姐出庭替你作证,我想,你一定会顺利获释的!」娟娟急切的说道。
「子悠?」
这件事为什么他请的辩护律师没有告诉他?再说——她又怎么可能会为了他去求凌琳?甚至说服她?
「这是怎么一回事?」他有些急了。
「这说来话长,总之,子悠姐一直跟你的辩护律师密切联系,共同研拟著要怎么替你打赢官司,甚至几天前还去求凌小姐,只是她一直不愿让你知道罢了!」
娟娟有些气闷的说道。
卫翌认真的思索著她的每一句话,每多想一点,他的心就彷佛被某种不知名的东西,狠狠啃啮了一下。
为什么她要这么做?
在他做了这么可恨的事後,她应该要恨他入骨、避他如蛇蝎,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计一切代价的帮他重获自由。
仿佛看出他复杂矛盾的神色,娟娟有感而发的叹了口气。
「虽然你们已经离了婚,但我觉得你们对彼此还是存有爱意,否则,子悠姐也不会帮你,而你也不会有这样的表情了。」
爱?这个字眼对卫翌来说,是这么的遥远而陌生。
他以为自己这辈子,绝不会再爱上女人。
然而,经过娟娟一说,他却突然像是领略到一件,他始终不愿意正视,也不敢承认的事——他对江子悠动了心!
真傻!
一直以来,他总是被这种复杂纠结的情绪给乱了心,却在这个时刻,才发现自己那种嫉妒与在乎的感觉竟是——爱!
「而且,最近子悠姐反胃得厉害——」
「子悠怎么了?」卫翌近乎急切的问道。
「子悠姐怀孕了,你知道吗?」娟娟小心的说道。
子悠她——怀孕了?
当场卫翌如遭雷殛,瞠目结舌的瞪著娟娟,完全说不出话来。
难道是那一次的情绪失控,就让她——怀了他的孩子?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一部分,正在一个女人的肚子里孕育成长的感觉。
如今,他总算亲身体验到了——那是一种奇妙而骄傲的悸动。
他紧握双拳,恨不得立即飞奔到她身边。
「子悠姐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要不是她,恐怕我早就被骗进酒店了。」
娟娟充满感激的说道。
「卫大哥!你一定要好好把握住子悠姐,别让她从手中溜走了!」
听著娟娟在耳边回响的话,突然间,他紊乱的心绪有了种拨云见日的清朗。
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只要他能走出这里,他对自己发誓——他绝不会再轻易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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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经十五天的收押,卫翌终於在唯一证人凌琳的有利证词下,无罪顺利开释。
脱下手铐,卫翌感觉自己仿佛又获得重生。
他近乎心急的办完一干手续,赶紧冲出法院想追江子悠,却在门口碰见了也正准备跨上豪华轿车的凌琳。
看著眼前这个曾是他亲密的未婚妻,他有种复杂的感觉,不知该恨她先前的诬陷,还是该感谢她刚刚在法庭上的作证。
「谢谢!」终究,他还是有气度的说了句。
「不用谢我,我这不是为了你。」凌琳盛气凌人的说道。
卫翌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的收回目光,朝慢慢走远的身影追去。
「我觉得你真傻!」
突然间,自背後再度传来的声音,止住了他的脚步。
「为什么?」卫翌回过头,表情难看起来。
「你竟然白白让一个好女人从身边溜走!」
「谁?」
「江子悠!」凌琳感叹勾起唇。「你知道吗?她甚至为了你,不惜向我下跪,恳求我替你作证!」
那个骄傲而冷漠的江子悠?居然为了求凌琳出庭作证而下跪?
霎时,卫翌完全无法动弹,也无法思考,脑中浮现的尽是她那双含悲的眼。
「有时,你看似精明、算计一切,却蠢得连世间最珍贵的无私感情,也不懂得把握。」凌琳无可奈何的叹气道。
「好了、好了!我不跟你罗唆了,我还赶著上美容院哩!」
丢下一句话,凌琳随即乘著高级轿车离去,迅速消失在街尾。
卫翌迈开步伐,大步追上即将步上车的身影。
「子悠,等一等!」
正打开车门,准备上车的江子悠顿时僵住了。
「还有事吗?」她头也不回的回道。
「谢谢你!」
「谢我什么?」江子悠佯装下解。
卫翌发誓,他是真为这个细腻而慈悲的女人彻底心折了。
「娟娟把一切都告诉我了!」他轻轻说道。「为什么帮我?」
江子悠顿时有些心惊的回过头——娟娟这丫头……该不会把甚么事都告诉他了吧?!
「我曾说过,我是个律师,不会任由法律诬陷无辜的人。」她轻描淡写的不愿多说。
「你骗人!」他灼灼眸光仿佛想看穿她。「你甚至不曾奢求幸福?一份感情的归属?」甚至不愿承认爱他?
「从很早以前,我就领悟到,世界上的人有很多种命,而我,绝不会是属於幸福的那一种!」就如同她的母亲。她苦涩的一笑。
「所以,你打算这辈子就这么过?」
「一个人有什么不好?!没有烦恼、没有牵挂,甚至,绝不会被爱伤透心。」她近乎伤感的说道。
「可是——」他想再说些甚么挽留她,脑中却突然一片空白。
「回去吧!」江子悠轻轻打断他。「我帮你,是基於一份道义,不是想从你身上图得甚么。」
她再度转身就要上车。
「你可以不要我,但孩子怎么能没有爸爸?」
一句话,遽然让她全身僵住了。
「你——」江子悠面色微微泛白。他怎么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