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利用的感觉,让唐海音很不舒坦:
尤其是来自四面八方的饥渴目光,不断往聂仲玺身上飘,她的心情更是没来由的郁闷。
好不容易,他总算稍稍发挥了点人性,带她到餐点区取餐,她也老实不客气的将食物堆成一座金字塔,独自坐在餐桌边吃了起来。
替自己端了杯酒,聂仲玺漫不绝心的啜着微苦的酒液,目光始终没有从她身上移开。
不可否认的,今晚美丽耀眼的她,确实成为众所瞩目的焦点,就连那些向来自恃甚高的名流仕女,也极有自知之明的不敢再来纠缠。
一整晚,他的目光全被这只美丽的花瓶给吸引了。
虽然她的脸臭得没半个人敢来招惹,但那过分招摇的美,还是引来不少贪婪的目光。
沉吟着轻啜了口酒,却不经意嗅到手心里,还残留着她身上独有的淡淡余香。
发现聂仲玺那双紧盯着自己的目光,唐海音才懒得管他饿不饿,但眼见那双眸光越发专注,她才心不甘情不愿的举起叉子,随便叉起一块蒜香面包递到他面前。
“你要不要吃?”
“不要!”
他蹙起眉将头别开,像是无法忍受那种呛人的气味。
唐海音怀疑的瞅着他半晌,突然之间,像是发现了什么,眼底闪过一抹狡狯的光芒。
她挂起一抹堪比蜂蜜甜腻的笑,殷勤的伸出纤纤玉手,捏来一块蒜香面包送到他嘴边。
“亲爱的,我知道你最喜欢蒜香面包了,来,我喂你喔!”
聂仲玺脸色立刻僵硬起来,正想拒绝,却别见一大群苍蝇正虎视眈眈的围绕在他们身旁打转。
“不用了,我还不饿!”聂仲玺勉强说道。
“唉哟,你别不好意思嘛,我又不是旁人,而是你的“女朋友”耶,当然有责任照顾你!”她甜甜的提醒他。
“你——”她哪会那么好心,肯定是对今晚当
“苍蝇拍”这个任务感到不满,才故意借机报仇。
实在骑虎难下,他只好恨恨的咬了口面包,那股叫人几乎无法忍受的呛辣,立刻灌进他的鼻腔,让他忍不住紧揪起眉峰。
“好棒喔,再来一块!”
唐海音开心的抵拍手,又拿了块面包催促他张嘴。
“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喔,嫌不够味啊?没关系,我去替你多夹几片大蒜!”
唐海音挂起恶魔般的微笑,兴冲冲的从几道菜肴里,一挑出蒜片,豪迈的排满整块面包,一脸期待的送到他嘴边。
“来,乖,张开嘴——”
他一咬牙,还是张开嘴,将面包吞进肚里。
看着他额上冒出豆大的汗珠,英俊的脸孔呈现不正常的扭曲状,唐海音不由得暗自掩嘴窃笑。
瞧他一脸忍辱负重的表情,场景若是换成是古代,她肯定会为这种铁铮铮的英雄好汉喝采,但偏偏他只是个咎由自取的投机分子。
“玺,你要不要——”
看着唐海音意犹未尽,还想伸手往大蒜面包采去,聂仲玺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拉起她就往外走——
“我们回家!”
几杯黄汤——不,甜酒下肚,还历经了一场激烈的明争暗斗,一上车,唐海音的眼皮就开始不听使唤的往下垂。
对她来说,世界上再没比睡觉更重要的事了——
尤其是身下柔软舒适的座椅,以及平稳的行驶速度,一波接着一波的睡意,更是来势汹汹。
打从一上车,聂仲玺就开始在心里拟起了她的罪状,准备好好的兴师问罪,直到一个落在肩上的重量,突然暂停了他的思绪。
一转头,他竟看见一张满足的睡脸,就这么大咧咧的倚在他的肩膀上,嘴边还挂着心满意足的笑容。
这个女人居然在他的肩膀上睡着了?
看她松懈、毫无防备的酣甜睡颜,像是浑然不觉,自己已侵犯了敌人的领域,更不知道他的气还没消哪!
在这么近的距离,他嗅到自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馨香,若有似无,像是撩动了心底那根无名弦。
只是一想到她今晚的恶作剧,那些莫名其妙的绮丽遐思,立刻烟消云散,只剩一把怒火在肚子里闷烧。
“别装睡,你既然敢做就要敢当。”
他恨恨的摇醒她。
唐海音勉强睁开几乎黏成一条缝的眼。
装睡?一晚折腾下来,她累都快累死了,想睡得要死,根本用不着假装。
换了个姿势,她索性别开头不理他。
聂仲玺越想越生气,嘴里那股浓烈呛人的气味,像是把怒火煽动得更炽了。
最令他不敢相信的是,自己竟然会栽在一个女人手上。
“我说起来!”他语气益加强硬。
今天他一定要把失去的颜面给讨回来。
被他吵得根本没法睡,唐海音勉强的睁开眼,索性坐了起来,一脸认真的审视起他。
“唉呀,你干吗这么认真,开个玩笑嘛!”语气里还颇有责怪意味。
玩笑?他一点也不认为,被逼着吃下那么多大蒜有什么好玩的!
“我不该认真吗?”他面无表情的瞪着她。
“要不然,你想怎么样?”唐海音仰起下巴,摆出无赖的姿态。
她确实说对了,他是不能拿她怎么样。
就因为他是个文明人,还是个男人,所以他该死的什么也不能做!
瞪着眼前这个气得七窍生烟,却又拿她无可奈何的男人,在肚子里的酒精催化之下,她愈加放肆了起来。
“你干吗老是这么严肃?”她不满的扯扯他的嘴角,试图拉出一个笑容。“你该笑一笑,这样才会迷人一点。”
“离我远一点。”他冷冷的警告。
“你真小心眼,只不过是开个玩笑,你干吗生气嘛?!”突然间,唐海音神秘兮兮的凑近他耳边。“你该不会是处女座的吧?”
偏激龟毛、嫉恶如仇,连最起码的一丁点幽默感也没有,简直像百分之百的处女座。
聂仲玺没有吭声,但从他阴郁的表情看来,她还真的不小心说对了。
唐海音噗吭一声,赶紧掐住嘴。
她不敢相信,这么一个高大威猛的男人,竟然会是个“处女”?!
她很想忍住笑,但偏偏在酒精作祟之下,她怎么也停不住自己的狂笑。
抱着肚子,唐海音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直到一股危险的杀气朝她逼近。
“我警告你别再笑了!”
明知道他的表情写满了不悦,很可能下一刻就会有双手摇上她的脖子,但她根本停不住,甚至连眼泪都滚了出来。
她的笑声刺耳得让人忍无可忍,聂仲玺在怒急之下,只想不顾一切的封住她笑咧了的嘴。
他伸手一捞,唐海音就这么毫无防备的倒进他怀里,而一张正准备发出抗议的小嘴,也成了他唇下牢牢掌握的猎物。
在四唇相接的刹那间,她的理智、他的冷静,全被巨大的漩涡席卷,只剩彼此满足的叹息,以及血管中汹涌奔腾的悸动。
这个激烈的吻,让两个人都有些失控,甚至连理智急喊煞车的当下,两片唇还难分难舍。
她的甜,似乎一下全渗进了他的心底深处;她唇办上的余味,也依旧是那样令人意犹未尽。
女人可以让人上瘾,诱人疯狂、引人痴恋,但绝不该是她!
她不是他想要的那种女人——
她的美丽耀眼并不适合他,她的随性自傲也不令人欣赏,而他最想要的温婉解意,她更没有。
只是,为什么在这一刹那间,他会有一种动心的感觉?
一股莫名的怅然,迫使他松开唇,让原本扩散口中的那份甜美,逐渐在吐纳间挥发。
“你——你为什么要吻我——”唐海音捂着唇,怔怔问道。
“你这是自作自受。”
他是什么意思?
望着他深沉难测的侧脸,直到她回到家门前,望着绝尘而去的轿车,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夜风化不去眼中迷离的氤氲,也吹不散双颊那层娇媚的腓红,一个吻,仿佛把她的灵魂也抽离了。
直到一股呛人的大蒜气味,在口中扩散开来,她才恍然大悟他刚刚所说的“自作自受”,到底是什么意思!
满脑子的意乱情迷,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该死的聂仲玺——她捂着嘴,转身就往家里冲。
她总算知道那些大蒜的威力有多强大了。
经过了一整夜,一直到隔日上班,唐海音的口中,依然还残留着大蒜那股可怕的气味。
同时,她也要更正,聂仲玺这个男人不但龟毛,还是个报复心极重的家伙!
她实在不明白, 自己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他的吻给催眠,连最起码的防卫能力都没有,屡屡让他有机可乘。
“唐秘书,请你进来一下!”
正咬着笔杆懊恼,对讲机里又传来平淡的声音。
用力切掉对讲开关,丢下笔杆,她踩着收复失土的坚定步伐,走进聂仲玺的办公室。
只是,一看到他的表情,满肚子的牢骚便全部跑得无影无踪了。
端坐在借大的办公桌后,今天的聂仲玺看来格外淡漠疏冷,陌生得宛如遥不可及的神只,像是刻意要在两人之间设下一道防线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