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每回想一次,就如同反复的对她凌迟。
曾经,她也跟他有过那样亲昵且接近的距离,也曾感受过他那样温柔的眼神,以及细心的照顾,但如今—切都已经不复存在。
她想得了无睡意,直到天色泛起鱼肚白,才恍惚睡去。
但是才刚合眼,就又被闹钟的声音给吵醒。
按下闹钟,唐海音强忍着困倦勉强下床,孰料人才刚站起来,便随即昏眩得跌坐回床上。
伸手往额头一探,她才发现自己发烧了。
肯定是昨晚寒流来袭,她又在聂仲玺吃饭的餐厅外站了一个多小时,不小心着了凉吧?!
看看离上班还有段时间,她只好暂时先躺回床上,等着聂仲玺上班后再向他请病假。
她烧得糊里糊涂,就连自己是何时睡去的也不知道,直到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了她。
迷迷糊糊的捞起电话,另一头传来聂仲玺那熟悉的声音。
他知道她病了?!
他终究还是在乎她的——她的心因为喜悦而紧得发痛。
“你知不知道几点了?你到底又在搞什么飞机?”
孰料,从电话那头传来的,却仍是冰冷得毫无一丝感情的声音。
她的笑容蓦地僵在脸上.
满心的喜悦,宛如破了洞的气球,一点一淌逐渐的流逝。
“不过是睡过头了?用得着那么小题大作吗?”她强忍心痛,故作满不在乎的模样说道。
“我命令你三十分钟内给我赶到公司,否则就等着收拾包袱滚蛋!”
恶狠狠的撂下最后通牒,聂仲玺用力摔上电话。
虽然头晕得厉害,但唐海音还是奋力爬起来。
她要去上班,她得保留她唐海音的最后一丝尊严。
四十分钟后,唐海音终于勉强赶到公司,一张堪比千年寒冰还要冷的俊脸,就在办公室里等着她。
“我觉得总裁这个位置,应该让绐你来坐才是。”
一看到唐海音出现,他老实不客气的嘲讽道。
平时伶牙俐齿、盛气凌人的唐海音,今天却反常得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默默走内座位。
他注意到她的脸色异常苍白,走路步履不稳的样子也不太寻常,但他拒绝让心软主宰好不容易夺回主权的理智。
这只是她另一个博取同情的戏码罢了——他这么告诉自己。
“跟我进来!”
明知道她的脚伤还没有完全好,他却像是故意不让她好过似的,把一大叠文件交给地,要地送到各部门去。
强撑着还隐隐作痛的脚伤,踩着摇摇晃晃的步伐,她咬着牙把聂仲玺指定的文件一一送到各部门。
错过了昨天的晚餐跟今早早餐的唐海音,只觉全身热烫得厉害,送一趟文件下来,气力也几乎耗尽,但她仍拒绝显露出疲态。
她最不想要的,就是他的同情;
“唐海音,进来一下!”
才坐下来不到五分钟,对讲机里又传来他平板的声音。
她很努力的把自己从座位上撑起来:缓缓走向那道明明只有数步之遥,如今却仿佛有千里远的门。
只是,她的头痛越来越剧烈,脚步也像踩在轻飘飘的云朵上,仅存的顽强意志力,却仍抵挡不住来势汹汹的病魔。
眼前一黑,她软绵绵的往地上倒去——
失去意识前,唐海音看见的,是——双及时伸来的大手。
***************
当唐海音再次醒来,发现自己已经在医院里。
她是有点发烧头晕,但送进医院会不会太夸张了?才这么想着,人已经迫不及待的起身想下床、
“你体力还很虚弱,最好不要随便下床。”窗边突然传来平静的声音。
唐海音一转头,没有想到聂仲玺也会在。
是他送她来医院的吗?但她没有问,只怕会自讨没趣。
两人相对却无言,病房里顿时陷入沉默:
“你生病了为什么不说?”
“因为不想让某些人以为,我是在施苦肉计!”
聂仲玺的口气不善,唐海音的语气也没好到哪里去。
难道她就该扮出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好为自己争取合理的对待吗?
聂仲玺凝望着她。她苍白虚弱的模样,看来是那样令人不忍,好像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
最令他不敢相信的是,自己竟然还会为她感到心疼!
他强迫自己别开头,不去看她。
“你走吧,我不会有事的厂唐海音硬起心肠赶他。
他迟疑的望着她,像是欲言又止。
在这一刹那,唐海音的心几乎又重新燃起了一丁点希望。只是,瞳眸中希望的光点,却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间,迅速的殒落、熄灭。
终于,在她心碎的目光中,他头也不回的步出门。
这一切是该结束了!
唐海音苦涩的对自己一笑。
只是——没有开始,又何来的结束?
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高烧,唐海音在医院里待了两天。
出院后,她还是回到办公室上班。
即使聂仲玺依然对她冷嘲热讽,从没有好脸色,她仍旧不愿离开。
三十天的期限,眼看着就只剩下最后的五天,或许这辈子,她只有这五天的时间能像现在这么靠近他了!
唐海音实在想不透,向来精明、会盘算的她,怎么会变得那么笨?明知道他或许巴不得撵走她,她却还是不顾一切,死皮赖脸的留了下来。
虽然为了让彼此相安无事的度过,她已经尽量多做事、少说话了,但他却总是会找尽机会,趁机来对她冷嘲热讽一顿。
“唐、海、音!”
不小心想出了神,一道震耳的怒吼,遽然从门外一路传釆。
唐海音一颗心七上八下,但表面上还是力持镇定。
“你看看你做了什么!”
一份传真文件摔上她的办公桌。
唐海音犹豫几秒,终于还是小心翼翼的拿起传真大略浏览了下。
“总裁,我可以解释——”
“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他暴怒的吼掉她的话。“难道你不知道这个客户对我们有多重要?客户的产品分析资料遗失就算了,你竟然还把客户气走?!”
他早该赶她走了,却始终犹豫不定,这下,他简直是后悔莫及。
唐海音抿着唇,没有答腔,只是默默的任他骂着。
“你才来二十几天,这里就被搅得一塌糊涂,你到底还要搞砸多少事?难道你就不能做对一件事吗?”
聂仲玺怒不可遏的吼道。
看着他铁青的脸孔、充满怒火的眼神,唐海音觉得怨忿不平,鼻头却莫名委屈得发酸。
“你交给我的工作太多,已经远超出我的能力跟负荷了,这件事不能怪我。”她平静的说道。
“能力?你有什么能力?还敢跟我提这两个字!”聂仲玺不屑的冷哼。“要不是看在浩宇的分上,你连当倒茶的小妹都不配。”
“你根本瞧不起我。”唐海音开始有点怨怨的情绪出来了。
再怎么说,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你有哪一点像个秘书的样子?”他冷冷的讥讽道。“连倒茶水的小妹都比你称职。”
他竟然拿她跟倒茶小妹比,这对起码也是知名大学毕业的唐海音来说,简直是种羞辱。
“你说得对,我无能、我糟透了,那我不干了总可以吧?”
她愤怒的丢下话,扭头就准备往外跑。
“演得真好!”
突然间,背后传来他冷冷的声音。
唐海音顿时僵住了脚步。
“我一直在等,等着看你要怎么让这出精彩好戏收尾,看来,你还真适合当编剧。”他讥讽的勾起唇办。
“你这是什么意思?”她听得莫名其妙。
“你真以为自己的如意算盘,打得神不知鬼不觉?”池又是冷冷一笑,笑中却有着自己才懂的心痛:“利用浩宇跟我的交情,支使他派你来当秘书!事实上却是打着钓金龟婚的主意,我还真被你要得团团转啊!”
“你从哪儿听来的这些胡说八道?”唐海音愕然望着地。
这下,她总算弄懂这些日子以来,他态度骤变的原因了。
他竟以为她是个不择手段,甚至会出卖自己的拜金女郎?
“是浩宇亲口告诉我的,虽然他极力否认,但我只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唐海音心口再度隐隐作痛起来。
“你要我去相信一个拜金女郎?”
“我——”
“怎么,你敢否认自己不爱钱?你敢否认没有利用机会向我敛财?”
他将话说得毫不留情,冷酷的践踏着她的自尊。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绝没有骗你任何事,更没有打着钓金龟婿的主意。”她平静的说道。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
唐海音没有回答,只是自嘲的勾了勾唇,径自背转过身。
背脊挺得笔直的唐海音,临到门边突然又停了下来。
“还有——”她头也不回的轻吐出一句:“我是爱钱,但绝不会出卖感情。”
在眼泪落下之前,她及时步出大门:
就在她转身的刹那,他清楚看到她眼底泛出的泪光。
那是——真的眼泪?
怔了怔,他一止刻回过神来。
不能再被她给骗了,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她有多会演戏,她让自己几乎以为:她爱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