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干吗送花给她?虽然连他自己都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但心情却是雀跃的、期待的。
不由得,他又想起了堤岸边散步的那个夜晚,以及她紧紧倚靠在背上的温暖。
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吗?
忙得分身乏术,却宁愿用六半天的时间来想她,身边围绕的女人不计其数,而他却惟独只看得见她的好。
老天,他是真的陷落了吗?
唐海音这女人不但懒散、脾气坏,还很爱斤斤计较,屈指随便一数都是缺点,但偏偏,他却鬼迷心窍似的被她给迷住了。
他骗不了自己,他挂心她、在乎她,心疼她坚强独立的外表下,那偶尔流露的脆弱。
他一向最讨厌的就是美丽的女人,但她却是惟一的那个例外。
突然间,等着下班后去看她的时间,突然变得好漫长。
好不容易回神,就见也不知道未了多久的林浩宇,正端着一张饶有兴味的表情看他。
“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像是要掩饰什么似的,他很快看起那份三个小时没动过的文件。
“听说你带了我家秘书出国去了?”林浩宇一脸兴致勃勃。“怎么样?你中不中意——不,我是说她工作卖不卖力?”发觉说溜了嘴,他赶紧改口。
“还好。”聂仲玺的表情依旧没有多大波动。
“还好?”怪了,难道唐海音还不够美?“你不喜欢这一型的?”林浩宇下意识的脱口问道。
“你是什么意思?”
聂仲玺倏然抬起头,眼神突然锐利起来。
“呃——”发现自己又说错话了,林浩宇的脸色立刻大变。“我、我的意思是说,她——不,我——”一时紧张,他结结巴巴的更说不出话来。
“你设计我?”他的目光含怒射向他。
林浩宇急忙摇头。
“你这么热心把秘书借给我,是有目的的?”
林浩宇的头摇得更用力了。
“那么你倒是把事情解释清楚!”
霎时,林浩宇更加哑口无言。
没错,他是设计了他,把唐海音借给他也有目的,但是,他全是一片好意啊!
“我们多年交情,但这并不表示你可以这样耍着我玩。”
林浩宇了解聂仲玺的个性,要不是看在多年交情的份上,他恐怕早就被丢出窗外了。
“玺,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样,是我一时异想天开……”
林浩宇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但是越听,聂仲玺脸色就越难看。
“……事情就是这样,你千万不要胡思乱想,海音什么也不知道,你千万不要认为她是那种釆钓金龟婿的肤浅女孩——”
看着他越来越阴沉的脸色,林浩宇发现自己是越描越黑,不如不说得好。
“你回去吧,不送了!”
冷冷吐出一句,他别过头不再看他。
认识这么多年,聂仲玺第一次下逐客令。
林浩宇张着嘴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知道他正在气头上,恐怕是什么话也听不进去了,只好暂时先给他一点时间冷静?
他只希望自己的擅作主张,不会因此而连累了海音才好。
“我改天再来!”
留下一句话,林浩宇静静走出办公室,
站在偌大的办公室中央,聂仲玺只觉得全身仿佛都空了———被残酷的真相给掏空了。
他双手握得死紧,用力得几乎要捏碎自己的拳。
原来,这一切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阴谋。
一场早有预谋,由浩于沙盘演练,唐海音亲自执行的骗局!
她怎么可能会不知情?
依他们两人的交情,她不会不知道他的计划,—或者她根本是这个汁划的主使,就像浩字所说的是想来钓他这个金龟婿!
他不在乎她爱钱如命的个性,但他痛恨这种被没计的感觉,更恨自己竟然成了被蒙在鼓里的傻瓜。
他不得不承认,她欲擒放纵的手段真的很高明,他的心,已被她牢牢掌握了。
如今那心动的感觉,成了更胜十倍的心痛,那些痴望的眼神、那些若有似无的情悻——都是笑话。
他含恨的凌厉目光,霍然投向墙边。
他跨着大步笔直走向角落,一把拿起那东包装精致的花,狠狠的、毫不留情的丢进垃圾桶里。
像是也把对她最后的一丝眷恋,一并丢弃。
第九章
向来一提到上班就头痛的唐海音,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期待上班过。
在家休养了几天,总算能够下床走路了,她.立刻撑着还一拐一拐的脚回到公司上班。
一想到即将见到久别重逢的聂仲玺,她的心就热得发烫。
虽然在家休养的这几天,他曾打过电话说要来看她,但奇怪的是他却始终没有出现。
尽管失望,但她唐海音虽然一向自诩是新时代的女性,可起码也还保有女性的矜持,怎么好意思主动问?
矜持?这个字眼让她忍不住扑哧一笑。
向来大刺刺惯了的她,从来就不懂得所谓的矜持,但自从遇见他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唐海音只手托着下巴,脸上浮现一抹幸福的傻笑。
不多时,一个熟悉的脚步声,远远的自长廊那头传来,立刻惊起了她。
她酡红着脸蛋,迅速整理了下仪容,挂起一抹自认为最美的笑容,等着地进办公室。
在她写满期待的目光中,聂仲玺终于一如往常的提着公事包,一分不差的步进办公室。
唐海音红着脸站在办公桌边,犹豫着该叫他总裁还是仲玺——
但,这一切像是她的自作多情,聂仲玺竟完全无视于她的存在,面无表情的径自步人办公室,重重关上那道隔绝彼此的门。
有好半晌,唐海音只能怔怔的呆立在原地,错愕失落的目光,久久无法从那道紧闭的门扉上收回来,
她唐海音从来就不是一个心思细腻的人,但他那判若两人的转变,她却立刻感觉到了。
他是怎么了?唐海音心里纵有千百个疑问,但向来大咧咧的她,却没有勇气去敲开那扇门。
她只能失魂落魄的坐回座位上,猜想着多种可能。
但她的眉头没有皱太久,因为十几分钟后,他终于又走出了办公室。
她心一喜,急忙站起来,正准备开口。
“唐海音!你知不知道今天有个重要的会议?!”
他突如其来的严厉口吻,让她有些错愕。
“我——我忘了——”
他冰冷的神情让她不知所措。
“这里是办公室,不是让你摸鱼打混的地方。”
比起以前他动不动就大声咆哮,他这句带刺的话,更让她觉得难堪。
但是她理亏在先,还能说什么?
“对不起,我立刻准备资料。”
在聂仲玺毫无温度的目光中,她一拐一拐的急忙跑向档案柜,但那些排列整齐的档案,却在眼中全糊成了一团。
是她太自作多情了吗?
她以为经过了那五天,他们之间该有些不同才是但如今从他淡漠的眼神、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态度看来,她实在是太过一厢情愿了。 ,
她猜想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但她不敢、也不会问,因为还想为自己保留一点尊严。
“我要继续等你磨蹭下去吗?”
背后突然传来冷冷的声音;
“我马上就好。”
唐海音猛一回神,用力眨去眼底的湿气,急忙拿起几份资料到影印机边影印。
在他冷冰冰的注视下,她越是急、双手就颤抖得越厉害,—张纸怎么放就是对不齐。
终于,背后的人濒临忍耐的极限。
“我来!”
毫不客气的推开她,聂仲玺动作流畅利落的影印起资料。
唐海音恐怕得花个十来分钟做的事,他不到两分钟就做好了。
看着他脸上的漠然,唐海音从没有比这一刻,更嫌弃厌恶自己。
她还怔然站在一旁,聂仲玺径自收起资料就要往门外走,连看也不看她一眼。
这个举动无异是在她的心口上又插了一刀。
他到底是怎么了?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他突然会变成这样?
看着地依旧挺拔欣长的背影,她竟莫名苦闷得想哭。
但骄傲如唐海音,绝不会容许自己表现出脆弱。
而原本已走到门边的身影,此时却突然回过头来,以充满嘲讽的表情对她冷冷一笑。
“有时候我真怀疑,你到底有什么用处?”
丢下这句话,他倏然转身离开办公室。
他的身影一消失在门外,她立刻捂着嘴强忍住几乎冲口而出的啜泣,转身跑进洗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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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了两百二十三只羊,唐海音还是唾不着!
躺在柔软舒适的床上,她翻了今晚的第二十九次身,朝夜色沉沉的窗外长叹了口气。
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怎么她才休个几天假,周遭的一切就全变了样?
毫无预兆的,聂仲玺像是交了个人似的,对她充满了敌意,而向来把睡觉当成命一般的她,竟然会失眠?!
她用力闭上眼,试图强迫自己睡着,却发现脑子依然选自清晰的运转着。
她心里清楚:让她失眠的原因至是因为聂仲玺。
尤其今晚她囚家途中,竟意外看见聂仲玺挽着个美丽的女子,在餐厅里吃饭,两人不时交头接耳的亲密画面,至今仍一遍又一遍的在她脑海里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