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怕了吗?」冷燡勾起一抹邪佞的笑,闲适的瞅着她。「我以为敢一路跟我出来的丫头,应该有些胆量才对。」
「可是,我若不回山庄,定会被娘发现的,到时肯定少不了一顿重罚。」南宫羽撅起小嘴嘟囔道,看来格外俏皮可爱。
「原来妳平时的胆子全是假的,其实妳只是个还离不开娘的小丫头!」冷燡嘲讽她道。
「我当然有胆量!」南宫羽一听可不服气了。「告诉你,我甚么也不怕!」她豪气的拍着胸脯。
「很好。」冷燡沉沉的笑开了。「我就怕妳没那个胆!」
「我会让你大吃一惊的!」南宫羽昂着下巴宣示道。
「我会慢慢期待!」他邪佞的勾起笑,别有深意的说道。
「那我们赶快进去吧!」
没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南宫羽心急的催促道,一心只想赶紧进去瞧瞧,里头有甚么好玩的东西。
「走吧!」他牵起马领头朝庄门走去。
听着后头蹦蹦跳跳的脚步声,冷燡不禁扬起一抹快意的冷笑。
南宫山庄恐怕又会再度引起一阵天翻地覆了吧?!
☆☆☆
「甚么?羽儿不见了?」
隔天清晨,南宫夫人还没从衣水映不告而别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又听闻这个令人措手不及的消息,向来坚强的她头猛然一昏,几乎倒了下去。
她强自支撑摇摇欲坠的身子,不容许自己在这个节骨眼上倒下去。
「怎会这样?羽儿身边的丫头呢?难道她没发现小姐是甚么时候不见的?」她环视着在场的几名丫鬟,心急的问道。
只见几名丫鬟妳看我、我看妳,谁也不敢说话。
「老夫人,庄里根本没有一个丫鬟,能追得上小姐灵巧的身手,所以从很早以前,大庄主索性就撤掉了丫鬟。」一旁的冷燡淡淡的开口道。
「这么说──羽儿究竟是上哪儿,压根没有半个人看到了?」
回答南宫夫人的,是现场一片僵滞的沉默。
隔天,南宫夫人不但报了官,更是连续几天出动庄里所有的壮丁,去附近的山里、溪边寻人,却怎么也找不到南宫羽的身影。
南宫羽平时虽然顽皮爱玩,却从不敢胆大妄为到一声不吭的离家出走,很显然的,她是被人给带走了。
南宫羽失踪这件事,很快就传遍了南宫山庄,就连再也不肯踏出房门一步的南宫珩,也知道了这个消息。
从他被人下药开始,到他双脚瘫痪,如今是羽儿的失踪──这一连串的事情,简直是巧合得不可思议。
至此,南宫珩终于确定,确实有个人正冲着他南宫山庄而来。
而且那人还是个能在南宫山庄自由来去、清楚掌握庄里每个人、每件事的重要人物。
只是,这个人到底是谁?
任由南宫珩怎么想,也想不出来究竟有谁有这种本事、以及这种像是想毁了他南宫家的动机?!
直至深夜仍辗转难眠的南宫珩,最后索性起身坐上木轮椅,来到苑外吹风。
夜凉如水,明月高悬,不由得,他又想起了衣水映。
已经过了好一段时间了,她会去哪里?
天际月牙莹白的光芒,宛如衣水映那双总是欲语还羞的水眸,心头一紧,他仿佛觉得连脚也隐隐作痛起来。
深秋的夜风凉意袭人,天际的莹白的月光,投射着他孤单的身影,一片静寂的夜,竟莫名让他有种寂寞的感觉──
寂寞?这个字眼让他猛的一惊。
他从不希罕任何人陪伴在身边,为甚么会觉得寂寞?
是的!他不在乎,也不觉得孤单寂寞!
他一个人活得自在、有尊严,不必依靠谁的怜悯同情过日子,也再不会有谁,敢以一副施舍者的姿态,来搅乱他的平静──
不!南宫珩,你在骗自己──心底另一个声音嘲笑他。
失去了衣水映,你只是个连自己也瞧不起自己的可怜虫!
他骄傲得不肯承认,她的离去,让他尝到宛如被刨去一块肉的椎心痛楚;即使他用尽方法想折磨她,最后痛苦的却是自己。
失去了她,他根本只是个行尸走肉,即使逞强告诉自己不在乎,心底却依然深爱着衣水映,爱得连那股强烈的自卑,也无法逼退那份浓烈的感情──
早在第一次看到她开始,他就已经把她牢牢的烙进心底,再也拔除不掉了!
他一直以为,不会再有甚么事,比得上失去双腿还要痛苦,如今他总算明白,失去所爱的孤寂,才是真正的地狱!
他愤恨的捶打着双腿,却发现有一股轻微的痛楚,缓缓蔓延开来。
南宫珩不敢置信的瞪着双腿,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怎么可能?他的脚已经残了,怎还会奢望着老天爷显现奇迹?
他半信半疑的再度用力敲了下,腿上传来的痛楚,却让他不禁蹙起了眉头。
这难道是南宫琰从蜀中带回来,据说能治他双腿的药,所发挥的奇效?
连日来,丫鬟每天送来一碗苦不堪言的药,他一直以为绝不会有起色,没想到──他的脚竟然有知觉了!
他几乎是欣喜若狂、却又难以置信的盯着自己可以稍稍移动的脚,一股前所未有的希冀,从心底冉冉升起。
他的脚能动了、他将不再是个无用的残废了!
南宫珩激动得几乎想叫醒,山庄里所有沉睡的人,当宛若珍宝的捧着双腿,他突然怔住了──
他怎能忘记,这双腿是怎么得来的?
这可是弟弟不惜千辛万苦,到蜀中替他寻来的药,自从腿瘸了之后,他却始终仇视他,一心认定他定会乘机将衣水映夺回身边,几乎将他当成了仇敌。
突然间,他发现自己竟然是这么个冷血无情的混蛋,失去了双腿,却也同时失去了人性。
这么长的一段日子以来,他不但折磨了自己,更折磨了身边所有的人,最无辜的,就属衣水映了!
霎时,衣水映往日种种的照顾与无微不至,全涌进了脑海里。
再度获得重生的他,突然顿悟了以往执迷其中,始终悟不透彻的事──
她是那么深爱着他,而他却把她给逼出了南宫山庄,让她孤身在外头飘荡。
他真是傻啊!
从她离开后的这段时间以来,他怎会骗得了自己,他一点也不在乎她离开?!
其实他的心早就悬在她身上了,她的离去,也同时带走了他所有的希望!
他一定要立刻把她给找回来!
他心急的就想起身,却发现双腿还是无法使上力,只能颓然跌坐回木轮椅上。
南宫珩黯然望着仍是力不从心的双腿,突然间,却意外听见黑暗中传来一个细微的声响,紧接着一抹黑色的身影,悄悄的从药库出来──
他眯眼看着那抹熟悉的身影,突然间,一切谜团全都豁然明朗──
第十章
冷燡就是那个隐匿在暗处的主使者!
正当冷燡反身谨慎关上药库大门之际,南宫珩无声无息挡住了他的去路。
冷燡才一转身,看到黑暗中出现的南宫珩,整个人倏然一惊。
「大庄主?」
「是你对不对?」南宫珩笔直望进那双深沉似海的眸底。
一句话,让向来沉着冷静的冷燡脸色遽变。
他的表情让南宫珩终于证实了,心里怀疑许久的疑问。
早在霍令齌离开前的一番提醒,他就立刻派了人去调查,无奈却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基于一份多年来的信任,他始终告诉自己,这一切只是个巧合,不愿相信冷燡就是那个害惨了他的凶手,没想到,他竟然毁了他最后的信任!
「催情药是你下的,那条绣帕跟纸签,也是你布的局?」南宫珩一双冷厉的黑眸笔直望向他。
霎时,冷燡眼中慢慢浮现一抹冷意。
「没错。」他傲然承认道。「全是我做的。」
看来,这个男人比他想象中还要不简单,虽然双腿瘸了,却不糊涂。
「那羽儿她──」
「你放心,那丫头正在我庄里作客,暂时还不想回来。」冷燡悠哉的一笑。
南宫珩怎么也没想到,他向来信任的冷燡,竟是把他南宫山庄搅得天翻地覆的主使者。
「你在我南宫山庄这么多年,到底有甚么目的?」
「毁了南宫骅一手建立的南宫山庄!」
「我爹?」南宫珩怀疑的眯起眼。「他多年前就过世了,又怎会和你结下仇怨──」
「他是个卑鄙的伪君子!」冷燡愤恨的遽然打断他。
「他身为我爹的结拜兄弟,却贪心觊觎他的财产,不惜串谋山贼狠心害死了我爹,从那一天起,我就发誓一定要为他报仇,让你们南宫家付出惨痛的代价!」
「不,我爹绝不是这样的人!」南宫珩连一个字也不相信。
爹个性温文宽厚,怎么可能会害死人?!
「尽管为你那不仁不义的爹辩解吧,反正我已经让你们南宫山庄天翻地覆,也算是替我爹报了一半的仇!」
冷燡叹息看着手里的药瓶。「可惜只差最后一步,就可以彻底击垮你们南宫家了!」
「你想在药材里动手脚,好彻底坏了南宫山庄的信誉?」南宫珩总算弄清他半夜潜进药库的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