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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木剑、符咒--全一古脑儿地往后丢。

  陡地,一股寒气逼上杜云鹏的后脑,他打了个冷颤,把骗钱的那一套说词全叨吟民了出来:[吾与汝---------

  冰咧之气划过他的颊边,他连打了同个冷颤。

  [是我。]凄冷的女声,在空气中回响。

  [我不认识你,别拿前辈子的恩怨来找我。]他头也不回地奋力向前。

  [我是楚冰。]

  [楚冰---哎啊]杜云鹏捉住树枝,勉强在撞到一块大石头之前停住了脚步。他犹豫地看着女儿。[她说她是楚冰。]

  [她是啊。]杜少君忍不住向后偷瞄了一眼,顺手朝楚冰打了声招呼。[今晚月色不错。]

  杜云鹏的颊边抽搐了下,哼了一声,依然没有回头。

  [不可能是她,我根本没看到她向我们走来---]他嘴硬地说道。

  楚冰苍白的脸忽然晃到他面前靠得太近,他根本分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觉得寒气逼人。

  杜云鹏的嘴唇颤抖着,健壮的身子往后退了几步,一如惯例的远离了她。?

  「为什麽这麽慢?」楚冰身子摇晃了下,原本雪白的脸色在此时竟成了一种近乎死白的淡青色。

  「你为什麽从我们背後冒出来?」他肯定自己在听到那声「鬼叫」时,前方是没有人的。

  「我迷路了。」楚冰轻描淡写地说道。她虽然懒得和人沟通,不过这两个人是要负责带她到京城的。

  「迷路!」杜云鹏不能置信地瞪大了双眼,简直想拍手称赞她了。

  笔直的路,她不好好走,绕了一整圈树林,然後又回到他的身後来吓人—.

  「快走。」她轻薄的唇中蹦出两个字,体内不舒服的气直窜上额头,硬是逼出了几颗汗珠。

  杜云鹏和杜少君同时打了个冷颤。

  「你——你以为你是谁啊?我们父女俩身体不舒服,不走了!」杜云鹏赌气地抱著女儿就地坐下。

  「我不会不舒服。」楚冰说,无力的身子倚到了一株树干上,挥手散去那些漫天扑来的黑色梦魇。

  今晚月圆,鬼魔妖魅的力量原就大增,而缺了一丝灵魂的她,得用尽所有的力气才能不被其他恶灵勾走她所有的气。

  「那敢情好,你赶路也不关我们的事。」杜云鹏抓了些乾树枝,三两下俐落地升起火。

  树枝燃烧的声音丰富了夜的寂静,熊熊的火焰则温暖了父女两人。

  「好舒服哦!」杜少吾将手掌伸到火上,阿了一口气。

  「火要不要再烈一点?」杜云鹏笑著说道,发现楚冰没朝他们靠过来。

  「你怕火吗?」杜少君好奇地问道。

  「太热了。」楚冰黑色袖子一挥,熄灭了那堆甫燃起的火焰。

  杜云鹏和杜少君面面相觑,不知道她是如何做到的。

  「哈啾!」杜云鹏打了个喷嚏,瞪了楚冰一眼,再度将火重新燃起。

  倏地,火焰再度熄灭。

  「哈啾!」杜少君的喷嚏外加了两声咳嗽。「咳!」

  「你再惹我,当心我对你不客气喔!你别以我怕你喔!」杜云鹏霍然站起身,不容气地朝她嚷嚷。

  只是,才对上她那双泛著银光的眼,他随即抖了下肩头。

  「算我怕你好了,你赶快滚。你不会累,我们父女可要垮了。」他很识时务的。

  「小心她的气管,有病鬼正在接近。点艾草可以去邪。」楚冰黝冷的眼往杜少君瞟去一眼。

  「你怎么知道她的气管不舒服?」他才皱起眉,立刻被楚冰身边的异状吓得心神不宁。

  楚冰身後的那棵大树裂开了一张嘴,龇牙咧嘴地想将楚冰吸吞入树洞中

  杜云鹏直冲向前,在她的身子被吸入大树之前,连忙将她抱离了那棵诡异的大树——

  大树的藤蔓倏地张扬而起,那垂地的白须化成千百只手,不怀好意地朝他们直扑而来。

  杜云鹏紧拥著怀里没比女儿重多少的人,催促著女儿尽可能跑在他前方。

  火热的心跳传入楚冰的耳中,她昏沉沉地睁开了眼一看到那触上自己手臂的火红树藤,她心一惊,用尽力气从怀里取出白芙蓉为她准备的护身锦囊。

  「撤!」楚冰尖声一喝,手中的锦囊在施出之时,自动化成一朵朵水仙花形堵住了老树,割断了树蔓。

  「没事了。」楚冰的手垂下了身侧,气息仍吐得十分艰涩。

  杜云鹏低头望入她总漾著银黑光芒的双瞳,却第一次发现这对眼澄净得没有一丁点人世间的杂尘

  他想画她!想画这样一个奇特的女子。

  他的心起了一阵悸动,双臂亦不自觉地拥紧了她,怕她像雪一样地融化。

  「呃冷——哈啾哈啾!」杜云鹏连打了两个喷嚏,环抱著她的两条手臂几乎被冻成冰块。

  那有「人」的体温会低到这种程度呢?

  几片云半遮住一轮明月,淡金色的月光更黯淡了些。

  楚冰舒展了眉,感到胸口的压迫舒服了些。

  「刚才发生了什麽事?那棵树为什麽会动?」杜少君偎在爹的身前,害怕地问道。

  [这得叫她解释了。」杜云鹏若有所思地看著楚冰,快步走到一处没有任何植物的溪流边。

  「在水边放我下来。」楚冰黑衣身影一侧,整张脸埋入冷到不会流动的溪水中。

  杜云鹏抱著女儿,口中发出的惊叹声在冷空气中变成一团团的白色雾气——

  光看楚冰的举动就觉得快冷死了。

  「我得尽快到京城找到宝鼎,否则每一次满月,我都可能会发生刚才那种情况。」水珠从她白皙的脸上滑下,还未滴到地面就已变成了小冰渣子。

  他看著她,忘了要接话。

  楚冰没有颜色的唇,硬是被溪水冻出了一丝粉红,那轻淡的一丝色彩为她的白脸、黑衣加上了魅惑的神情。

  「什么宝鼎?什么满月?我听不懂,你生病了吗?」杜少君的话拉回了杜云鹏的注意力。

  「你最好从头开始说,如果你想及时赶到京城的话。」杜云鹏深深地凝视著她。

  月光上的云朵,开始散去,楚冰捣住口鼻,忍住乾呕的冲动。

  「遮住月光。」她命令地说道。

  杜云鹏举高斗篷挡住她的头顶,他的双臂为她撑起了一片没有月光的天。

  她屈著膝,坐在溪流与他的身躯之间—荏弱的洁白侧脸与平日冰悍的形象不同。

  「谢谢。」楚冰第一次正眼注视著这个拧著眉的男子——

  虽然他身上的热气让她冰凉的体质亦不好受,但,和她体内因为月光而乱窜的疼痛真气相较之下,男子身上的热,是她愿意接受的。

  「你为什麽不能见到月光?」杜云鹏呼吸著鼻尖的冷香,放柔了语调。

  杜少君扁起了小嘴,窜入了这方斗篷的小空间里,用力地抱著爹的腰。

  「满月时,妖气正盛。我这种少了一丝灵魄的人,很容易就会被那些巨大的灵体或鬼怪吸入他们体内,而成为永世不得超脱的俘虏。」楚冰说道。

  「为什么少了一魄?」他不解地追问著。

  「我不是属於这个国度、这处空间中的人,我来自幽都。——一个终年没有光线、日日严冬覆地之处。那里是人离魂後第一个到达的地方,也就是人们口中的幽冥之土。」冰冷的语调平静地诉说一个与凡间迥然不同的黑暗之地。

  杜云鹏不能置信地皱著眉,却没打断她的话——真有那种地方的存在吗..

  杜少君则听得极为认真——她跟著爹闯荡江湖许久,对於异常之事本就有强大接受力。只要楚姑娘不是什么吃人的恶鬼,那她就不怕。

  事实的真相不就是——楚姑娘住在另一个奇怪的国家嘛。

  「因为一场赌注,我与其他三名女子被施法移形到这里。若想要回到原来的国度,就必须找到四座大禹当年所铸下的古鼎。白芙蓉算出了与我们最有缘的四座鼎的方位,要我们亲自去取回,如此鼎才会接受我们的召唤。」

  「你们四个人同时出发取鼎?」杜云鹏问道,把乱动的女儿固定在身侧。

  他不是怪力乱神论者,但是楚冰的情况实在是特殊到令人不得不相信

  只是,在认定她来自不同的空间後,心头居然莫名地揪痛了下。

  [一个季节一个人出发。」楚冰缓缓地说道,话说多了之後倒也开始习惯那串从自己口中源源吐出的句子:

  「现在是冬季,是我最熟悉的温度、景象,我的气场最盛,最不会魂飞魄散,所以先由我打头阵。其馀三人则由白芙蓉看管著,不让其它东西有能力伤害她们。」

  [你会不会在我们这里待很久?」杜少君现在只急著弄懂这一点因为爹看楚姑娘看太久了。

  「我没有力气在这里待很久,我必须赶快找到宝鼎,否则每一次月圆前後,对我都是一种生命威胁。」楚冰惨白的脸色浮出一丝笑容,那种迥异於平日的神态,倒是让她显得有些我见犹怜。

  [你还能撑多久?」杜云鹏皱眉看著她那一丝笑容——

  这样绝冷又绝美的笑容,不以丹青留於画作上,简直是一种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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