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听见了他的话,白芙蓉的身子微颤着,眼睫轻动了下。
「她醒了之後,把这喂她吃下。」黑玄之掏出一颗由千年雪莲所提炼出的白玉丸到黑啸天手间。「我这就去寻找合适的白杨木,你们好好谈谈吧。」
「谢师父。」
白芙蓉隐约听见有人对话的声音,低低沉沉地像是要将她再度拉回梦境之问,可她不能再睡了,她要阻止他哪……
阻止什麽呢?她烦躁地想着,一只沾了血的铜盆在她脑间一闪,她突然睁开了眼--
「不!」她掐住他的手臂,惊恐地叫着。
「醒了。」他伸臂到她的腰间环起她的身子。
「我不许你施行索爱命咒!」她冰凉的指尖偎在他颈间,拼命想在他清亮的瞳中寻找答案。
「有力气和我吵架,代表了有力气和我亲热吗?我的妻子?」他逐一啃咬她的指尖,双目炯然地凝睇着她。
他霸气的唇没等待她的开口回应,便迳自要了他的答案--男性的唇覆上她的檀口,一再地索求出她无力的娇喘。
「你还有心情调戏我,你知不知道我急得想死掉!」白芙蓉双手狂乱地捶着他的肩头,拼命扭头想脱离他窒人的热唇。
「相信我。」他拙住她的後颈,舌尖贪婪地滑过她的软嫩玉颈。
「我不能看着别人为我牺牲……何况是你……」
她的泪打断了他的所有勾引,他只得将她拥在腿上,哄孩子般地好生安抚:
「别哭了。」
他心疼地吻去她脸上的泪珠。
「你如果真用索爱命咒救了我,你一死,我马上就随你而去!」她紧紧地搂着他的颈子,光滑的面颊紧贴住他的脸颊。
「我的芙蓉啊!」
黑啸天握住她的下颚,轻咬了下她被吻红的娇唇後,毫无一点商量余地的霸戾语气扬隋地吐人她的唇问:
「如果我当真因为你而死亡,你自然要陪着我一道下阴曹地府。我怎麽舍得把心爱的你孤单留在世上让他人垂涎?」
「那你为何要行索爱命咒?」她怔愣地看着他自信的红瞳,小脸娇憨而不解。
「你以为索爱命咒足以毁了我吗?」
他一个翻身将她置於身下,那迫近她的双眼及身躯,尽是她早已不陌生的灼热慾望。
「你有法子破解索爱命咒?」她激动地捧住他的脸颊,惊喜地双颊泛粉:「我们当真可以相守一生吗?」
「不管是哪一个『我』,你都必须与之相守一生。」他语带玄机地说道,双手诱惑地覆上她胸前的雪肌,在她耳边诱惑地低语:「不过,我的这具身子,还想再与你欢爱一回。」
「你把我弄糊涂了,先把话说清楚……啊--」她的双眼迷蒙地望着他,被他挑情的姿态惹得气喘吁吁。
「接下来的时刻你不必清醒。」
他邪魅的眼锁住她的娇柔神色,在明日的毁灭来临之前,在未来的新生降临之後--
这屋舍里的旖旎春色、她的妩媚丽色,永永远远只属於他黑啸天一人!
第十章
第十章
一株与黑啸天身形相仿的白杨木立在一只圆形法咒之间。
一只施了夺命咒的巨大铜盆被一道花符包围着,隐约闪着粉色的花卉光采。
「别让我担心。」黑啸天的手指滑入她的发间,轻弄卷绕着。
「真的没问题吗?」她睁着心神未定的双眼,紧紧地拉着他的手。
「我从不做没自信的事。」黑啸天的大掌压上她的额间,不让她拧眉。「不过是七天七夜,你舍不得吗?」
「明知我放不下心,还这样嘻皮笑脸。凡是术法皆有意外啊!」她跺了下脚。
「芙蓉丫头,还有我们两个师父级的人物待在这里,放心吧!」怎麽也看不出来。
他徒弟哪里嘻皮笑脸的黑玄之,拍胸脯保证。
白芙蓉对着玄师父勉强一笑,却别开眼不敢看自己的师父。
师父的漠然让她心寒,而她也无法那麽快谅解师父所做的一切。水凝的目光飘了开来,在触及白杨木的那一刻,蓦地打起冷战--
那是以後的黑啸天吗?
白玉相站在一旁,亦是紧盯着白杨木,脸色稍显青白。
她没想到黑啸天竟有那等法力能施行「血木还魂」!若真有受天眷宠的女子,白芙蓉可谓其中翘楚,她百般算计,还是无法换得芙蓉的生不如死吗?
血木还魂,乃一门起死回生之术,施咒者可於身躯形体即将腐损之前,以己身的血脉施咒於白杨木上;而後即使形体精神耗殆,只要魂魄仍未消散,便可寄身於白杨木上,七天七夜之後便可再造为施咒者下咒时之原形。
由於逆天而行,是故再生之人,法力终得尽失。
不过,施行此法者非得有过人的法力,否则便无法控法新生。
然则,拥有施行此咒法力之人,通常亦是白发垂垂矣;从一个白发老者再生为一个白发老者,并不特别吸引人。
百年来,也就黑啸天一个例外。
「开始吧!」黑啸天手臂一伸,将白芙蓉扯向怀中紧紧一揽。
白芙蓉抱住他坚实的腰身,怎麽也不肯抬头或放手。
「别误了时辰,子时是『巫咸』法力最易发挥的时辰。」黑啸天用了几分力道,才抬起她倔强的小脸。他火红的瞳盯着她满是血丝的大眼,忍下住皱眉斥责道:「不许哭,我必然成功,血木还魂是喜不是丧!」
「我不哭,我等你回来。」白芙蓉握紧拳头,强迫她发软的双脚硬是站立沉稳。
黑啸天勾起唇一笑,指尖轻抚着她微张的唇,戏谵着她的不自在:
「有你等我,作鬼也得回来。」
「别说了!」她微嗔地怒视了他一眼。「不是说要施法吗?还不快去。」
白芙蓉毅然拉起他的手快步向前,推他走入那道圆形法咒中。
「铜盆之法就交给你了。」黑啸天对白玉相说道。
「已经当着你们的面施下夺命咒了,难不成要我亲身下去试链吗?」白玉相冷冷讥诮道。
「师父,万事拜托了。」黑啸天朝师父轻颔了下首,目光飘向那揪着裙摆的小人儿。
「我当芙蓉丫头是我的媳妇,谁敢自不量力招惹她,便是和我作对。哼。」黑玄之蓄意撩撩象徵法力的长发,睥睨地瞧了白玉相仅及腰间的灰发一眼。
黑啸天闻言,唇边映上邪魅的一笑,醉人的红瞳与白芙蓉交缠。
一会儿,他定下心,闭上眼,口中诵念着咒语,双手不停比拟成球状姿态,直到一只红玉珠真实地在他的双掌之中因应而生。
红玉珠,灿似朝阳,璀亮地让人双目无法迎视。
法咒圈外的三人皆闭上眼,只听见黑啸天的咒语愈念愈急促,那琳琳琅琅的语音飘散在空中,似夏日午后落下的骤雨声。
白芙蓉将双手遮於眼睑之上,不放心地眯着他的举动。
啊!她狠狠咬住自己的唇,不敢惊呼出声。
黑啸天的十指激射出十道鲜血,而每一道鲜血分寸不差地都被那道红玉珠吸纳而入。红玉珠混上他的鲜血,球面一分为双色,他的血色被瑰亮红光裹在红玉珠心之问,映衬出一圈暗紫的阴影。
施法至此,红玉珠敛去了强光,轻巧地飞身至黑啸天的脸面之前跳跃着。
陡地,一道紫魅旋风自黑啸天的脚底窜起,将盛满了黑啸天鲜血的红玉珠直接卷箝入白杨木里--
白杨木啸地一声吸入了红玉珠,平直的树身开始吱喳地扭曲变形,百转千拧之间,白杨木开始有了肖似黑啸天的首面、四肢。
黑啸天睁开眼,回眸朝着白芙蓉一笑,整个人便跃入了一旁的铜盆里。
轰!
被施了夺命咒的铜盆一接触到人体,蓦地燃起巨焰。
黑啸天双眼一闭,神情安静--白杨木在此时冒出一阵紫光,旋即恢复平静。
「不!」一白芙蓉哭倒在铜盆之外,铜盆燃起的烈焰灼得她全身肌肤发烫。
她知道他会回来!她知道他的魂魄早已脱离,否则不会连一声痛喊都不曾。但是,当她看见黑啸天的衣衫、面目,被火焰焦灼成一片。当她看见他的身子肤骨分离,被烧燃成黑色的灰骸时,她还是心痛到难以呼吸啊!
铜盆之火缓缓熄减,盆中再也不见任何人影,只留一摊凝血般的红色血灰。
「他已经烧成灰烬了,还不快进入铜盆沐身。」白玉相催促着,铜盆的火焰余光映射在她眼里,竟显诡魅阴森。
「傻芙蓉,快别辜负了啸天啊!」
黑玄之快步将白芙蓉推到铜盆边,催促着她进入沐身。
白芙蓉扶着微温的铜盆,呛鼻的血腥味呛出她的泪水,那是他用命换来的血啊!
她的身形无力地晃动着,失神的眼看着那冒着热烟的血灰--他为她舍去毕生的功力,她竟无以为报啊!
他怎麽可能是冷血无情的巫魔!他只是她的啸天哥哥啊!
这一生一世欠他的情债,还到後世後後世都心甘情愿、无怨无悔哪!
眼眶含着泪,她咬着唇一股作气地坠入铜盆之间,当灼热的红色血灰掩住她的身子时,她掩住自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