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终于肯唤他,他勾出慑人的笑。「你可以叫我索罗烈焰,或是烈焰,不必叫我王烈焰。」
她微透羞红,与他视线交递,终于忍俊不禁,灿放笑靥。
「留我下来吧。」他再度圈环住她,在她耳际像施咒似地低语。
她低了头。「若是……若是我们成了夫妻,你不可以逼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情,不可莫名吃我的飞醋,不可……」
「不会的。」他大喜,堵截她的话。「我惟一会做的事情是爱你。」攫住她芬软的朱唇,纵情勾引生涩的她。
「嗯……」瘫软在他的缠狂,她娇声吟哦,皓白手腕不自觉攀附住他。
她决定了,今晚,会全心做一个爱他的女人。
第八章
自从索罗烈焰上京后,已经过了一个半月,都还没能回府。不巧,柳弱水这几日胃口比较不好,索罗烈焰安插在她身边的婢女--小喜,便去请了大夫来替柳弱水看病。大夫来的时候,柳弱水支开了小喜;大夫走了之后,小喜回到柳弱水房间,就见她痴痴地发笑。
小喜探问了几句,柳弱水都说没事,只说,她这几日要去她爹坟上扫祭,要麻烦仇煞护送她,便独身去找仇煞。
「叩!叩!」柳弱水敲了门。
「请进。」仇煞眉头微皱,平时很少人会来找他的。
「仇将军。」柳弱水推开门,满溢笑容。
仇煞放下正在看的书。「柳姑娘?!」他不常看到她的,可这次见她,她眉宇之间,多了说不出的风韵。
「仇将军,有事情找你帮忙。」柳弱水站在门口。
仇煞为她拉开椅子,放上一杯茶。「有事情的话,姑娘找人来吩咐一声就可以了。」
柳弱水款移莲步。「你是朋友,找你是帮忙,不是吩咐。」落坐在椅子上。
仇煞极淡地扬起嘴角。「有什幺事情,请说。」
「我要去向我爹上香,想劳将军护送我回阿莲山。」柳弱水盼着仇煞。
「不等王爷回来吗?」仇煞谨守本分。
「我有事情要和我爹说,还不想让烈焰知道。」柳弱水忽尔笑起。
仇煞皱眉,他很好奇,却不便探问。
柳弱水抿唇,几分羞涩中难掩雀跃,小声地说着:「我怀孕了。」其实她这个月的月信没来时,她便隐约猜到。方才大夫才证实了她的揣想。
「啊!」仇煞吃了一惊,旋即挤出笑。「恭……恭喜!这是天大的好事,怎幺不让王爷知道?」
「大夫说,我体质较弱,胎儿比常人更不容易保住。」柳弱水眉头微敛。
「我不想这幺早说,是怕万一没了,不就要叫烈焰失望了,所以我连小喜都瞒着。你做事妥贴,我一向信任,找你送我去上香,是想告诉我爹这件事情,顺便求他老人家,保佑孩子康泰。」笑靥浮上脸颊,柳弱水一双纤手不自觉移到腹部。那儿,一个小生命,正逐渐成形。
秀丽的容颜,还似芙蓉,只是灿灼生华,宛如朝阳正照。
仇煞看着她,扬勾起一抹笑。「你同过去不一样了。」
她再不是他刚护送回来的那个小姑娘了,以往她是轻染愁的凝露芙蓉,而今她是别样红的映日荷花。
「真的吗?」柳弱水微微侧头。「或许吧。」觑着仇煞,浅浅一笑,款媚温婉。「将军倒是从没变过。我初见将军时,将军就这模样。咦!」她注意到他身上穿的衣服。「四季递嬗,将军可从来都是这身黑。」
他坦言:「我喜欢简单,就几件衣物替换。」
「对了。」她眼眸又亮。「将军上次那件衣服可补起来了?」
仇煞嘴唇紧闭,迟了半晌才响应。「还没。」
以往衣服线脱得厉害,他都会自己补起来。只有那件衣服,那次之后,他便把它洗起来,收着,没再动它。
原因很难说上来,也许只是一份痴望,等着旁人为他缝补吧。
「还没补啊--」柳弱水淡凝秀眉,旋尔忽灿。「那你拿给我吧,我的手比你快,由我替你补吧。」仇煞断然摇头。「不用。」他不想为她招来麻烦。
她试图说服他。「我帮你补,不是很快吗?」
「这不是姑娘该做的事情。」他很坚持。
她也不是容易动摇的人。「我只是替朋友补件衣服,有什幺不该的。」
那一声是「朋友」,仇煞听得非常真切。
他微微一笑。「因为是朋友,更不能麻烦姑娘。」因为是朋友,他得替她做更周全的设想。
她抿唇,思索片刻,也是一笑。「你有针线吗?」
虽有踌躇,可他还是照实点头。「有。」
「我在这儿就替你补好,烈焰不会知道的。」她坦然地说出他心里的顾虑。
「我明白他……他比较容易吃味,可我们俩都是坦荡荡的,我想慢慢地,他也就会知道了。」
仇煞愣了下,也许……也许他并不如柳弱水设想的这幺坦荡。
他的目光移向柳弱水,那两池眼眸清朗澄明。他收回视线,欠身行礼。「那就麻烦姑娘了。」转过身,寻了衣服出来交给了她,为得是--让自己「坦荡」。
柳弱水接过衣服,拈起针线,细细缝补。
仇煞沉静地坐着,看着她一双巧手在针线间起落穿引,一似拨琴弄弦。铮铮的琴韵弦声,只有孤寂的人听得见。
他细观侧听,不发一语,偶或牵起嘴角。
「好了。」她抬眸嫣笑,绾紧线结。
「谢谢。」他拿起剪刀,一把将线尾剪断,宛如割琴断弦。
她蓦然轻笑。「将军就是将军。」
「怎幺?」他将针线收回。
她含笑瞅他。「将军就是连剪线的小动作,也有快刀斩乱麻的气势。」
仇煞失笑,夹着几分苦涩,与不易察觉的自嘲。「也许是习惯了吧。」轻描淡写地带过他向来处事的方法。
她很敬重他,光是这份气魄,就不知愧煞世间多少男子。只可惜这幺好的一个男子,没能缔结良缘,连一件衣服破了,都搁了许久,没有缝补。
「哪--」忽然兴了个念头,柳弱水把衣服摊开,靠上他,依在他身上比画。「你穿穿看,缝得牢不牢实。」口中这幺说,其实她是细心地记下他的体型,想替他添件新衣裳。
「不用了。」仇煞起来,微侧过身,避开与她过于亲昵。
「嗯。」柳弱水胃部忽然冒酸,柳腰弯折,娇躯下翻。
仇煞赶紧搀抱住她。「没事吧。」
突来的孕吐,让她一手揪揉着那件衣衫,一手攀揽仇煞背部。「恶--」好一会儿,她才比较舒服,正打算起身时,背脊冒出了含怒的声音。
「你们俩都还在啊。」索罗烈焰浓眉挑飞,形似飞剑。
仇煞看到索罗烈焰时,眉头一紧。「王爷。」棋差一着,纵是他机关算尽,事情也不能在他全盘掌控中。
柳弱水刷地回头。「烈焰?!」手还忘在仇煞身上。「你要回来,怎幺没先说一声。」她没想到他竟会在这时出现。
索罗烈焰睁睁看着她。「这样才能给你一个惊喜,不是吗?」他加快赶回,没想到看到的,竟是有「惊」无「喜」!
对上索罗烈焰喷火的眸子,柳弱水连忙抽回手。「不是你想的那样。」她知道他一定又误会了。索罗烈焰冷嗤。「你说我想的是哪样?」
柳弱水叹了一口气。「我可以说吗?」她知道他把她和仇煞之间,想成封不平和楚绫嫣的关系了。
索罗烈焰看了一眼仇煞,那怎幺样都是他的属下,没必要在他面前把事情闹大。他转眸看着柳弱水。「我在房间等你。」径自背过身子。
柳弱水睁眼瞧着他离去,秀眉缠错。
「还是给姑娘招麻烦了。」仇煞把衣衫接了过来。
柳弱水微扯一抹笑。「不关你的事情。他自己心结不解,就算没有今天这事,也还是有麻烦的。一会儿,他静了下来,我再同他说。」
「王爷可能有些不快,可还不到理智全无的地步。我想姑娘还是现在过去吧,否则王爷以为姑娘不看重她,气反而不会这幺快消的。」仇煞在索罗烈焰身旁多时,对他极是了解。
柳弱水轻喟。「你这般了解他,可惜他竟还不明白你。」
无意在柳弱水面前批评索罗烈焰,仇煞只道:「姑娘还是快去吧。」
柳弱水看了一眼仇煞,她这才知道他做人宽厚。她淡漾一抹笑。「我这去和他把事情说清楚。」莫名拖累仇煞,她心会不安。
仇煞送柳弱水出门,看着她身影渐淡,他的眉头忽地拢高。突然想到一件事,若是索罗烈焰回来了,那凤灵儿也该回来了。他应该去找凤灵儿的,这样或许多少可帮得上柳弱水的忙。
☆☆☆
柳弱水一入房间,便看到索罗烈焰正吩咐着小喜,她还没听清楚什幺事情,索罗烈焰便扬手支开小喜。「我说的事情你记着,下去办吧。」
「是。」小喜向索罗烈焰和柳弱水敛身,急急退了下去。
柳弱水看着她离去,转回眸光。「你让小喜去帮你做什幺?」她软言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