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还要离这么远啊。」她嘟了嘴,向后退了五步,水汪汪地睇睐他一眼。「可以了吗?」她问。
「唉,爱哭爱跟路。」他蓄意逗她。
「喂,是你叫我哭的。」她的斗志让他激起,不再沉溺于感伤中。
他知道她够坚强,够有力量,所以他一笑,继续挑衅。「叫你哭,你就哭啊。」
梁欢欢双手插腰。「你很难伺候耶。」
龙阎展开一抹好看的笑。「我警告过了。」
梁欢欢被他气得牙痒痒,哼了一声。
警告过了,有什么了不起,她才不怕他呢!他除了一张死人脸之外,没有什么值得害怕的。
而且……梁欢欢觑看着他,他笑起来,有难得见到的温柔哪,这有什么好怕的嘛。
见她莫名转出笑颜,龙阎睨了她一眼。「傻愣愣的。」不知为什么,让她这样定瞅,他心头会漾开些些难言的甜暖。
「你啊。」他又绷着脸训人。「脑袋不灵光,不要随便乱跑。」
她扬眉抗议。「我才没有不灵光,也不是随便乱跑,我可是要为你烧锅热水,让你洗澡的呢。」
「烧水给我洗澡?!你能挑水?能劈柴?能生火?」他的语气,见不到感激就算了,居然还带着嘲弄。
「你……你……」梁欢欢手比着他。
「叫龙爷。」他一笑,「教」了她什么是「礼貌」。
「龙爷。」梁欢欢自牙缝进出字句。「您等着,我这就把水挑来。」
「慢走。」龙阎伸手比着往水井的路。
梁欢欢睢瞪了他一眼,一甩过他,大步走出。
看她走得远了,龙阎才将视线收回。
挑水、劈柴、生火……他还有很多的苦头要给她吃。这些苦,他不能一手替她承受,因为真正的保护,不是时时刻刻的牢守,而是让她在羽翼下慢慢成长。
龙阎坐下,先为她劈好了柴。
因为不舍,他忍不住替她多担了一些事:因为用心,他不能替她担负全部的事,如果这样,她就不能长大。
他的柴很快就堆起来,梁欢欢骄傲地挑了一桶水回来,远远就喊。「看,我已经挑来了。」她挥汗,大声宣布。
他看了她一眼。「我的柴都劈好了,你才挑了一桶水。」他竖起小拇指,让她知道她那桶水,有多么微不足道。
她放下水桶,斜睇他一眼,转念一想,眼眸突地一亮。「等等,你帮我劈好了?」她才不像他一样,这么不懂赞美和感恩呢。「谢谢,你真好。」她衷心说道。
「我不想做好人,我是不得已的。」他手往天空比。「太阳都快下山了,要是等你满了水,生好火,可能可以在这里迎接日出了。」
太伤人了,梁欢欢眉头-锁。他的话,因为很有道理,所以都很伤人。
唉,她颓低下头。又是无能反驳啊!
龙阎把桶子的水倒进灶上的大锅,拿了空水桶给她。「再去挑水吧。」一手拍了她的肩膀。
「好。」梁欢欢抬头,豪气万千地拍了胸口。「没问题。」她终会教他刮目相看的。
抓了空的水桶,她再度去汲水。等她汲来水,龙阎已经生好火,接了她的水,继续倒进锅子里。
天色逐渐暗下,她终于满好水。「再一会儿,水热了,就可以洗了。」她转了肩膀,累瘫在灶前。
「是啊。」龙阎在她身边坐下。「你可以去准备衣服洗澡了。」
等等,这话不大对。梁欢欢视线横在他身上。「准备你的,还是我的?」
「当然是你的了。」龙阎轻敲了下她的头。「我身强体壮,为什么要洗热水澡呢?」
她没想到,他忙了半天,其实是在替她生火。「你怎么不说?」她愣愣地问。
「你就洗你的,我为什么要说?」他起身,催她去拿衣服。「去拿衣服啊。」
「喔。」梁欢欢回神,快步旋回房里,准备好衣服之后,再度回来。
龙阎刚好帮她把热水备好。「去洗吧。」他站在浴室的门边,示意她进去。
梁欢欢却是踟蹰不前。
「怎么了?」龙阎掀眉问她。
「我有点怕。」梁欢欢抱着衣服,巴看着他。「你在外头帮我守着,好不好?」
「什么?」龙阎呆住。
「我不会洗太久的。」梁欢欢赶紧说道。「龙爷,您就好人做到底吧。」
龙阎看着她,无奈地背转过身于,一步横出门口,用手招呼着,要她快点进去。
「龙爷,你真好。」梁欢欢经过他身边时,轻轻地靠上他。
她的气息,蓦地扰了他的心跳。龙阎没有抬头,低了声,说道:「五步。」他的声音有些粗嗄。他和她还是保持点距离,比较好。
「喔。」梁欢欢有些失落,进了浴室,把门关上。
已经入夜了,一片阗静,他听得到,听得到她入到水里的声音,也听得到他自己的心跳。
她埋入桶子中,他知道,水应该满盖住她的肩头;哗啦啦的声音,像是有水满出。
他早上也许不该为她揉按背部的。
她的曲线,她的触感,在这暧昧的水声之中重现。
龙阎绷紧了身躯。「呼。」他深深吐了一口气。
「呼。」粱欢欢在水桶中,深深吐了一口气。
这一桶热水,逐渐让她放松。
这感觉很像今早,他为她按揉背部的感觉。初时,她的肌肤敏感而红热;适应了温度之后,就会眷恋难舍。
梁欢欢的脸上泛开红潮,轻轻地闭上眼。
入了热水,和没进他的胸怀的感觉太过相似,让她一时陷入错觉之中。恍惚间,他指腹的温存,还残在她身上。
他从不说明的温柔,他隐藏的体贴,逐渐暖入了她的胸臆。
水微微凉了,她竟没有注意到。
门外晚风吹来,微冷,龙阎一样没有注意到。
第四章
一个月后,龙阎房间内。
「脱。」梁欢欢双手插腰,逼着龙阎脱下衣服。
「不脱。」龙阎可是大丈夫,哪里能说脱就脱。他在长椅上,转了个身,倒了一杯茶喝。
「你不脱,我怎么洗啦。」梁欢欢正对着他坐下,嘟嘴抱怨。
「那就不要洗了啊。你已经洗了很多件,不差这一件吧。」龙阎看了她一眼。
「不行,就差这一件了。」梁欢欢认真地说。「这件洗了,你的衣服,我才能洗齐了。」
「这很重要吗?」龙阎皱眉,她的有些坚持,对他而言,实在难解。
「很重要。」梁欢欢一双黑眸,睇盼着他,细声碎吐。「我被抓来,都已经一个月了,我看我爹娘,就快派人来接我了,我想在这之前,能亲手洗过你所有的衣服。」
她竟然把为他洗过所有的衣服,视为这样重要的事情。
龙阎深幽的眼眸,轻轻地柔了,淡淡地酸了。
一个月过了,他们分开的日子,近了。
龙阎忽地勾了抹笑。「你既然有这样的心愿,我只好牺牲点,成全你了。」他手一伸,当着她的面,宽解上衣。
他厚实的胸膛,裸现在她的面前。
梁欢欢在寨子走动,不是没看过男人精赤的上身,可是她没料到他就这样脱了。她的眼睛,不该地看到他的所有。
她愣了一会儿,才想到要叫出。「啊!」
一张俏然的玉颜,烧成火红,她手脚慌乱地想逃开,偏偏她和他同坐在长凳上,她的脚被他的脚一绊,她不但没能起身,整个身子,还失重地后仰。「啊!」她又转了声惊呼。
他实时搂住她的腰,一上一下,与她同时倾在长凳上,眉眼相对。
他突然不说话了,只静静地看她,暖热的呼吸轻吹过绋烫的秀颜。
她叫他看得晕眩,本来就怦跳的方寸,更加狂急,陷入无法思索的混乱中。
她不是不曾触过他的胸怀,但是那里总让她安心倚赖,而不是像现在。她困难地咽了口口水,身体莫名绷热,像是有团火窜奔,灼滚她每一寸的肌肤。
他靠她,竟是越来越近。
迷乱中,发烫的樱唇微启,她需要空气哪,还想要……她不知道。
媚红檀口,软吐馨香,像是蜜甜的呼唤,正向他索求更多的……他昵近她,与她几无空隙。
「叩!叩!叩!」一阵敲门声,惊扰了酿蓄的春意。
他叹了一声,倾低在她的耳畔。「以后不要随便让男人脱掉他身上的衣服。」他对她……该生的情,该动的心,还有该死的欲……一样不少。
龙阎敛摄心神,坐了起来。「等等。」他对外喊着,手一伸,拉着她起身。
碰到她的手时,他微扬了一抹笑--他们俩都溽了些些的汗哪。
龙阎把衣服脱了,递在她眼前。「你要的。」
「可恶。」她目光无措地别开。「你要脱衣服之前,不能先说一声吗?」
他好笑地看着她又羞又恼的样子。「你叫我脱之前,就应该想到我这样子。」她的模样,可爱得教他生了歹念。
不管了,他决定要再逗弄她了。他霸在她面前,让她无处起身,让她非看着他不可。
粱欢欢咬着唇,斜睇他一眼。她不知道怎么了,目光竟不自觉地移到他伟岸的胸前,她赶紧躲开,把她所有莫名的反应,都归罪在他身上。「我现在才知道,你这人不姓龙,你姓狼,色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