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欢欢深吸了一口气,吐着,吸着,吐着,将身子埋在床上。「好了。」她小小声地说,现在她上半身只着了一件贴身的亵衣了。
「嗯。」他回头,见了她裸露的背,喉头不自觉紧绷。
她的背影纤巧,肌肤赛雪,若非上面布了瘀血,可以说是晶润无瑕了。
龙阎收摄心神,走到床边,俯身为她涂抹上药膏。
梁欢欢弓绷着背,紧揪着床上的棉被。她的背部发烫,可以敏锐地察觉他的指腹,他的体温,甚至于是他的气息。
她的心跳狂急,整个脸闷烧着一股热气。
她这样做,实在是过于鲁莽大胆的。
梁欢欢抿紧红肿的唇,说服自己要全然地信任龙阎--
「放轻松。」龙阎的声音自她耳边传来。
她竖耳细听,从他的声音中,听出来他和她一样,有些些的紧张哪。
她一笑,背后松开。
「很好。」他可以感受到她肌理最细微的变化。「继续放轻松。」
他沉厚的声音,很好听哪。梁欢欢想。
他指腹按过的地方,初时会疼,后来通体舒泰了。梁欢欢的眼皮逐渐沉下,沉浸在他的温柔之中。
他是最温柔的啊,什么样的危险,都会替她阻挡的。
梁欢欢呼吸慢慢匀了。她一夜未合眼,现在才知道了累了。累了,就要休息了。她全然的放松,到后来竟然睡着了。
龙阎见她睡着了,啼笑皆非地摇头。解下自己的外衣,为她盖上。
之后,他回到椅子上坐着,静静地守着她。
*-*-*梁欢欢终于醒来。她入睡之前,和她初醒之际,看到的都是同一个人。「龙爷?」她纳闷着,搔搔头,一时不明白,怎么会看到他。
她神智不清地起身,身上披的衣服就这么滑开,春光一现。
「穿好衣服。」龙阎不悦地转过头。
「啊!」她这才注意到自身的穿著,这才想起了发生的事情。
天啊,梁欢欢脸上又红又热,手忙脚乱地穿著衣服。
「有点警觉好不好?」龙阎皱眉,训示着她。「这可是土匪窝。你衣衫不整,竟然这么放心大胆的睡觉。」
梁欢欢噘嘴,她承认这情形是有点夸张,可是错应该不全在她身上吧。「你叫我脱衣服的嘛!」她小声地嘟喽。
他耳力够好,听得一清二楚。「那我叫你睡了吗?」他快快转头。
不是故意的,但是他看到了,表情微愕。
她的衣服还没穿好,外衣晾披着,没能遮全胸前一片春光。
「啊!」梁欢欢尖叫,赶紧护住胸前。
「不准叫。」他实时制止她,铁寒着脸,再度转头。「穿好衣服。」他下着命令。「拿了桌上的干粮,离开我的房间,让我好好睡上一觉。」
她咬着唇,一步步照他的指示,穿了衣服,拿了干粮。「你不是刚起床吗?这么快就要再睡了啊。」临走之前,她忍不住问他。
他眼角余光扫向她,确定她衣服穿好了,才正眼对上她。「你占了我的床,整整四个时辰了。」
这四个时辰,为了让她安睡,为了确保她不受侵扰,他就这么枯坐在椅子上。如今,日头偏西,他稍做休息,有什么不对吗?
梁欢欢尴尬地露齿一笑。「我睡了这么久啊?!」许是她太累了,她竟睡得好沉、好安稳,没发半点噩梦。
「嗯哼。」他点了头,手指比着外面。「出去。」
她斜盼着他,喃喃念。「你刚刚比较温柔。」她现在就开始怀念了。
温柔?!龙阎皱眉,他还没听谁说过他温柔。
他揪深了眉。「你要来伺候我的,我为什么要对你温柔?」她真是搞不清楚状况。
「好嘛。」她委屈地收了目光,在他彻底发火前,快步离开。
看着她离开的身影,龙阎眉心始终不开。奇怪,他怎么会温柔呢?不可能吧?难道他也搞不清状况了吗?
离了龙阎的房间,梁欢欢胡乱地吃了几口干粮,忖了忖龙阎的话,也觉得有几分的道理。嗯,她当下决定,从这一刻起,要好好伺候他,以报答他对她的好。
该怎么做好呢?梁欢欢走着,见了一口大灶,她眼睛一亮。
对了,她应该为他烧-锅热水,让他好好放松。
只是,要烧热水,也要木材。那她……梁欢欢在附近看到一堆木头,没劈过的。没劈过……那意思是说,她要自己动手了。
好在她很快看到斧头,她撩卷起袖子,走路有风,豪情阔气地大步迈向斧头处,单手一掠。等等!梁欢欢皱眉了,好……好重啊。
她两手拿起斧头,啧啧啧地嚷了出来。「怎么这么重啊?」
不过像她这样有毅力、有决心的姑娘,是不会轻易退缩的。她立好木头,拉高了斧头。啊的一声,拉拾气势,顺势重重砍下。
「啪。」没有听到木头劈开的声音,那一声啪,是她自己嚷喊的。斧头卡在木头上,文风不动。「不会吧……」梁欢欢跌坐下来。
「小娘子要烧水洗澡啊?」后头响起声音,那声音有点熟悉。
梁欢欢竖了毛发,快速地回头。「刘四。」认出来的人是杀了小喜的刘四,她神态随即一绷。
「不要这么紧张嘛!」刘四露笑,在她身边蹲着。「叫声哥哥,我就来帮你了。」
「滚开。」梁欢欢刷地站起,玉容冰霜。
刘四看了看,龙阎不在梁欢欢身边。「龙爷呢?在房间干活,干得太累了,正在休息吗?」紧随她的举动,他也站起。
粱欢欢面上微红,怒道:「你嘴巴放干净点。」
刘四看龙阎不在,又想这附近少人走动,大了胆子说道:「四爷我又不跟你亲嘴,嘴巴干不干净,有什么关系。」
梁欢欢胃里涌上酸,他这人嗯心的让她想吐。她二话不说,使劲抓了斧头,奈何斧头卡在木头上,一时抽拔不开,让她显得有些好笑。
刘四大笑。「没想到这么紧啊,抽都抽不动。」他一语双关,得意的淫笑。
梁欢欢不明白他的意思,可是他猥亵的笑声,让她恼到不行。她咬紧牙,脸上红透,斧头突然一松,她顺势拉起。「砍死你!」
怒从胸中烧,力自胆边生,梁欢欢赤红了双眼,抡挥起斧头,霍霍生风。「砍死你。」这样的败类,死有余辜。
刘四吓了一跳,没想到梁欢欢发了这样的狠。「别闹了。」她置之死地的态势,逼得他只好先闪躲。
「你要再闹,四爷可要对你不客气了。」他拔起随身的刀,和她兜转起来。
梁欢欢一斧一斧地劈着。「砍死你!」她头一遭拿斧头,身子踉舱不稳,看来格外危险。
刘四不敢真的伤了她,又伯被她砍中,逃得狼狈。
「谁告诉你斧头是这样用的。」龙阎忽地出现,纵身到梁欢欢旁边,抄掠下她的斧头。
他一手握住斧头耍弄。「斧头是这样用的。」沉甸甸的斧头,拿在他的手上,就如剃头师傅,握住剃刀一样轻松。
锐利的斧锋贴着刘四的大光头砍削,刘四的头皮,飕起一阵冰凉。他眼角扫过去,都是斧头亮晃晃的光。
龙阎的目光专注而森冽,使着斧头,以最精准的力道刮过刘四的头皮。
刘四一阵麻,手足发软,瘫在地上。
龙阎收手。「滚。」斧头一疾射,劈向旁边的木头,木头应声断裂,斧头则牢牢地嵌在劈木头的基座上。
刘四面上血色尽失,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遁逃。
龙阎回头,梁欢欢脸上并没有露出他预期的表情。
她脸色苍白,只愣愣地站着。
「怎么了?」他走了过去,见她没有反应,轻轻环住她的身子,才发现她微微颤抖着。
一靠向龙阎,梁欢欢随即软下。
龙阎实时拦住她,脑里浮出她最初的痛哭失声,一天的嘻嘻哈哈,和方纔的怒挥大斧。忽然间,他才了解,原来她试图将愤恨和恐惧深深埋藏,原来她是故作坚强啊。
「他杀了小喜……」梁欢欢握拳,指甲不自觉地掐进肉里。
觉察她的紧绷,龙阎目中流递了难过。他心疼地发现,原来她之前是这样努力地压抑。
龙阎扳开她的拳头,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指甲无意识地深陷在他的手背。
粱欢欢喃喃地念:「是他……是他……」回来了,都回来了。小喜死的那时,她的惊恐,她的哀伤,她的怒恨都回来了。
「小喜……」她语里一酸,她的小喜再也不会回来了。
「哭吧。」龙阎柔声,他不舍她将眼泪抑藏哪。
一听到他的话,她的眼泪奔流而下,双手扑环住他,满满地将他抱紧。
从没让人这样抱紧,龙阎背脊稍是僵了下,尔后轻轻一笑,哄拍着她的背。
在他怀中,梁欢欢的眼泪竟然停不下来,直到湿透了他胸前的衣,她才擦干眼泪,不好意思地瞅看着他。「对不起,我又哭了。」她答应过了,不再哭了。
龙阎放开她,故意说道:「是啊,而且你没有离我五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