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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是双脚,后来是手腕,接下来就该是上半身吧……韩流忍不住想,什么时候,这肉瘤会上她的脸呢,会不会再没人认得她了?

  真的能治好这怪病吗?这几天,为了医她的病,向天笑不顾官方追缉,往人多的地方寻找大夫治玻只是不管是怎样的大夫,都对她的病摇头叹息哪。

  不该意外的,若真有大夫能医治好她的病,那才是奇迹吧。

  “轰”的一声,雷声响起,哗啦啦地外头下起大雨。

  “你好了吗?”向天笑喊她,声音有些担忧。

  “好了。”韩琉拉回神思,她要站起,却险些在桶子里打滑,好在双手急忙抓住边缘,井没摔伤。

  她吓了一跳。这双被肉瘤占住的腿,是益发没有力气了。

  她深深吸了一日气,换上干净的衣服出来。小二已经送上晚餐,向天笑招呼她用饭。

  为她夹好菜,向天笑说道:“这雨下得这样大,怕是难过河去找大夫了。”他心里着急,眉头皱了起来。

  “没什么。”韩琉淡淡他说,对上他担忧的眼神,她轻轻牵了一抹笑,“反正我也累了,倒不如好好睡上一晚。”

  “好吧。”他知道韩琉有些沮丧,但是他只是一笑。

  韩琉吃了两口稀饭,手上突然失了力气,碗向下一滑。

  她还没叫出声,向天笑就倾身接捧住碗,笑道:“下次要我喂你的话,说一声就好了,不用摔碗的。”

  韩琉噗嗤一笑。

  向天笑含笑看着她,拿了汤匙:“来,我喂你。”

  韩琉脸上一臊,轻摇了头:“不用了,我不吃了。”

  向天笑眉头一拱:“原来你不是为了要我喂你才摔碗的,是因为太难吃了,你才摔碗的,我就知道,这东西实在不能入口。”

  也不等韩琉说话,他碗一放,剑拿了起来,倏地一站。“这种东西也敢拿出来给客人吃,开什么客栈埃你等等,我去杀了这厨子,拆了这客栈。”

  韩琉让他逗出笑,轻声唤住他:“好啦,我吃。”她伸出手来。

  向天笑把碗端在胸前:“我喂你。”他坚持。

  “我又不是小孩。”韩琉嗫懦,心头却为了他的坚持,而莫名泛着难言的甜。

  “才十七岁,我瞧也没多大。”向天笑深瞅了她一眼,展开笑颜,拿着汤匙,递到她嘴唇边。

  他知道她太懂事,太坚强,没被当过一个孩子般好好疼爱。那就让他来吧,让他来呵疼她,让他来宠爱她吧。

  他的眸光,蓦地让她的心怦怦地跳。

  他看不出来,可是她的脸儿红了。“好怪,我不习惯让人喂我。”她低声他说。他对她的方式,都是别人不曾对待过她的方式;她在他面前,总会失了向来沉静熟练的应答能力。

  “你要习惯的还有很多。”向天笑展开霸道而疼溺的笑。

  他那种笑容呵!韩琉一笑,睇睐他一眼:“是,大皇子。”她轻启了唇,等他喂她。

  他半匙半匙地递喂,她一口一口地轻啜,心头满了起来。

  其实她最想习惯的,是他的眼神,他的笑容哪。被他看一眼,会知道自己是被珍视的;被他笑一笑,会知道自己是被关怀的。

  她的嘴角溢了点粥汁,他极为轻柔地为她拭掉,好像她嘴角仍是软柔而细致的肌肤。

  她突然又涌上感动,粥汁哽在喉咙里,酸酸热热起来。

  “怎么了?”他抬眸看她。

  她微拈一抹笑:“吃饱了。”其实她不是真吃饱了。而是莫名地害怕了。

  与他在一起,是莫大的福分啊,突然她有些些地害怕,害怕那福分用尽了,便没有了。

  他看了看她的眼神,点了头:“那就先休息吧。”

  “好。”她走到床边,退下鞋袜。

  只有一张床,向来的规矩都是她睡床,而他在椅子窝上一夜。

  向天笑的目光,随着她转移。

  蜘蛛的毒液,不只让她的皮肤异常,也让她的身子微微地浮肿,扭曲了她原本玲珑曼妙的体态。

  虽然如此,他还是喜欢看她,不是她皮囊的美丑,而是她举手投足间,自然流逸的静温温柔。

  他永远记得,第一眼看到她时,如何为她双眸间流递的慈悲心肠所震慑。

  觉察他的目光,她赦然一问:“看什么?”

  他张满笑容:“可惜不能跟你睡同张床。”

  韩琉脸上烧红,随手将枕头扔了过去,狠狠砸他。

  “哎呀!”他夸张地倒在地上。

  韩琉丢了另一床被子,啐道:“你去睡地板吧。”

  俊容从铺盖的棉被冒蹿出来,他苦哈哈地望着她,“你对我会不会太狠了?”

  韩琉瞪他一眼:“不会。”转了目光。

  其实……其实,她一点都不恼他言词轻薄,反过来,她很感谢他的。

  因为他如常的调戏,会让她在一刹那间,忘了现在狰狞丑恶的样子。

  如果不是肉芽挤拧了她的双颊,向天笑可以看见在她脸上泛起两窝深甜的涟漪。

  # # #

  次日一早,向天笑带着韩琉离开客栈。

  阴雨霏霏,天蒙蒙飘着毛毛细雨,两人出了城之后,来到溪边,却发现昨夜一场大雨竟使得溪水暴涨,冲毁了渡溪的小桥。

  “这……”韩琉咬了下唇,“这溪水看来挺急的,我们回去吧。”

  向天笑没有说话,一脚踏进水中,试试水的深浅和缓急。

  韩琉看着湍急混浊的溪水说道:“还是等两天吧。”

  “过得去的。”向天笑一展自信的笑容。

  “就等水缓了、清澈了,再过去吧。”韩琉凝望着向天笑,“不差这两天的。”

  向天笑皱眉:“当然差了。”别说两天,就是一天,他都不愿意等。每多一天,就表示她多受一天的煎熬;只要有机会,就不能等。

  他为韩琉整好遮雨的斗篷,叮嘱道:“你现在的身子骨极差,不要淋到雨了。抱着你不好过河,一会儿,我背你。”

  他的话里,没有第二句商量的意思,就是要带她渡溪。

  她也不坚持了,只说:“你也要小心。”

  “会的。”他点头一笑,解开绑住她双手的软带,换了姿势,让她可以安倚在他背上。

  “好了吗?”他的手扣住了她两侧的大腿处。

  虽然这些日子以来,她和他已是亲近,他的举动也无狎慢之意,可是这样敏感而亲昵的接触,还是让她脸上微红。

  “好了吗?”向天笑再问。

  “嗯。”她应了一声,两手垂到他的胸前。

  “过去了。”他打了声招呼,涉过溪水。走了几步,他可以感受到她身子绷紧而僵硬。

  他牵了嘴角:“你可以更依赖人的。”她最大的缺点,就是太害怕麻烦别人。

  了然他话里的意思,她蓦地一笑。是啊,她已经把自己训练得很好,就是这样亲近的向天笑,她也不会让自己全然依赖哪。

  韩琉手指缠错,柔声道:“你的担子已经这样重,我怎么好再依赖你?”

  向天笑笑出声来,突然觉得他们两个原来是这样好笑的两个人。

  她习惯不依赖人,而他习惯把一切揽成自己的责任埃听他这样纵肆的笑声,她转念,意会到他的念头,跟着笑出声来。

  奇异哪!他们两个看似极不相同的两人,竟然是相互最了解的人哪。

  “你不是负担。”向天笑温柔他说,”你是朋友。”

  “是埃”韩琉漾开笑,“你不是别人,你是朋友。”她敞了胸怀,手绕住他的颈,埋在他的肩窝上。

  他有很好闻的气息,很温暖的躯体,很厚实的一堵背。

  放肆了,她让自己放肆地依赖他了。

  “朋友。”向天笑偷藏了一点点的涩然,重复着这两个字,随即扬了抹笑,背着她踩过湿滑的溪水。

  溪水击撞在石上,哗啦啦地响。

  她的头突然感到了一阵昏眩,气力更感虚竭。她没有去听喧嚣的水声,只把所有的力气,拿来记忆,记忆他的气息,记忆他背上的起伏。

  向天笑脚下每一步都踏得很牢实,很体贴,很小心。

  他谨记着这一路,他是以朋友的身份和她一起度过的,他的动作不会有丝毫的逾越的;至于那沉陷的心,拉不起来了,只能任着它打转了。

  水流湍急,不注意的地方,便有漩涡;只有两个人知道,某些心事,某些心情,悄悄地被埋在这里。

  # # #

  过了溪,越走越是荒僻的感觉,两人相视,怕是走错地方。好不容易见了个樵夫,两人随即上前打听。

  “老丈。”向天笑问道:“请间这里是不是有个大夫住附近?”

  老樵夫看着向天笑怀里的韩琉一眼:“大爷,你要替这姑娘找大夫吧?我实话跟你说,这大夫的脾气很怪的,我看这姑娘不一定有救。”

  向天笑只听他说大夫脾气很怪,却不听他说韩琉的病看来很怪,心下顿时燃起希望。“没关系的,您能帮我们带路吗?”

  “带路碍…”老樵夫喷了一声,“我瞧这姑娘挺可怜的,我带你们去吧。”他转了身,领着他们进了一条小路。

  向天笑跟在他后面,问道:“请问这大夫怎么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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