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天和绿袖交换了一下眼色,想问她从哪个地方下手比较好。
只见她漾着笑,叫住正要转身去拿地图的掌柜。「掌柜不忙,再向您打听一个人?」
掌柜和气地笑笑。「谁?」目虽不露精光,却暗地打量着绿袖。
方纔他见沈寒天人品出众、器字轩昂,心中便知是个不可小觑的人物。可眼前这名姑娘,看起来,却不过是个清秀平凡的女子。
他心盘算着,难怪世人会称两人是「红花绿叶」,在沈寒天的旁边,这女子怎么看也只是衬托的角色。可真……只是如此吗?
「掌柜见多识广,不知是否认得一名叫任蝶衣的姑娘。」绿袖慢慢说着话,好让掌柜能拉回心思。
「任蝶衣!」掌柜脸色微变。「可是一名冷艳美貌的年轻女子?」
沈寒天答道:「正是!掌柜知道?」
「嗯!她是武林盟主任天的独生爱女,芳华十八。任盟主视她若掌上明珠,向来不爱让她在外露脸。只是此次,恰逢五年一度的武林大会,为慎重起见,一些江湖上的重要人物,都将二度受到邀约。邀请函则是由她亲自拜送。因此这几个月,江湖上才出现她的芳踪。」
沈寒天沉吟。「她背景显赫让人眼红,红颜绝色引人觊觎,这一路上风波怕是少不得的。」
掌柜细细观察沈寒天的神色。「不过任姑娘艺高胆大,兼以行事低调,这一路上应该会平安……才是?」如果人是在战家堡地头上出事,那他们要如何交代?
沈寒天看着他,满怀信心地笑着:「掌柜不必再猜了,任姑娘是让『无忌门』的人掳了去,不过这件事,我们『红花绿叶』是管定了,您不需担忧。」
掌柜敬上杯茶。「有两位出手,自然是没什么问题!不过,不知道有什么是我们可以帮得上忙的地方?」
「不需要。」沈寒天做然地勾动嘴角。「踏平个『无忌门』还难不倒我们师姊弟。」除了自信之外,他还有份心思,不想把战云飞扯进这件事来。
他转头看着绿袖。「师姊!对不对?」
绿袖喝上一口茶,转过好几个想法--照她的性子,事情能不出自己力气就解决的话,当然是最好的,武林盟主的事,也算是武林大事,若由战家堡出面。
自然是再好不过;可按寒天的意见,非轰轰烈烈地砸了贼窝不成。这样一来,可累了!
这种靠蛮力的做法,唯一的好处就是出气露脸,成就英雄美名!
绿袖饮尽杯底的茶,放下茶杯,露了个清浅的笑容。「寒天说得对--」她一手搭住沈寒天的手背。「一个『无忌门』是没什么难的。」没办法,豁出去了,谁叫她说过祸福与共的。
沈寒天反手覆上她的柔莫,交换个会心的笑容。而这一切都看在掌柜眼中--他不会看错的,这女子绝不是陪衬的角色,她才是……她看起来虽不显眼,可却具有安定人心的力量。
他行走江湖多年,阅人无数,却没见过这样的女于。她的笑容,看上去是说不出的舒心宜人,一点威胁性都没有。谈笑之间,竟将兵刀血刃的事情说得稀松平常,彷佛只是与你闲话家常,她说得自在,好象事情原就如此简单,不相信她的话,反倒像是自己大惊小怪。
什么样的女子啊?看着她的笑,竟很自然地信了她的话。掌柜吁了口气。
「绿袖姑娘这样说的话,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老朽这就为两位备妥骏马以及地图,静候两位佳音。」
他取出地图,交给两人,抱拳为礼。「事成之后,二位经过『战家堡』时,可切莫忘记让我家主人招待。我家主人特地吩咐了,只要两位一踏上『战家堡』
的地界时,他一定亲自下山来迎。」
沈寒天绷着脸不置可否。
绿袖浅笑盈盈。「告诉战公子,我很期待能再见到他呢!」她才不管沈寒天喜欢不喜欢,战云飞这个朋友她是交定了!
掌柜笑道:「这话老朽一定带到。」
看着绿袖的笑容,他的心里浮上个想法--这女子,天生合该是做当家主母的人才,如果她和主人……随着两人逐渐淡去的身形,笑意在掌柜的脸上益发加深。
这一方面,沈寒天和绿袖跨上两匹骏马,离开「如意客栈」。
在路上,两人推测,「无忌门」的姜玄掳走任蝶衣,一来自然是贪其美色,想与之成亲;二来则是欲攀其关系,藉此抬高身价。
当然,任家是不可能愿意结这门亲,所以姜玄步步为营,小心盘计着如何掳人,就是想造成既定事实。只待生米煮成熟饭后,任家就赖不掉这门婚事。
为免夜长梦多、枝节横生,姜玄一定是在人烟稀少的「五峰山」筹办婚事,所邀之人,必然只有「无忌门」重要的部下。道理很简单,人多虽然热闹,可容易坏事,若让任天手下的人发现,别说婚结不成,怕连命都保不了!
现在姜玄一切都安排好了,就等着拜堂这一刻。
※夜幕低垂,「无忌门」里里外外,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大哥,恭喜你成为武林盟主的女婿,从此之后咱们『无忌门』在江湖上要出头了!」整个厅堂,哄闹着杂七杂八的祝贺之词。
姜玄醉眼微瞇,乐不可支。「我要是呼风唤雨,一定少不了弟兄的好处!」
一张肿胖的脸,原就不怎么好看,现下瞇起眼睛,更惹人生厌。
「真没想到,大嫂是这样一个美人。」一名堂主直勾勾地瞧着任蝶衣。「喷喷喷……真是如花似玉呢!」只差口水没有淌下来。
任蝶衣别过头去,下巴却让姜玄略带油腻的手给托住。「恶!」她干呕一声,恶心到说不出话来。她一生从没如此狼狈,全身穴道彼封,有如玩偶一般,任人摆布,还被人硬生生给架上婚礼。
「美人……喔!不对,该说是娘子。」姜玄嘿嘿嘿地笑起来。「你别害羞--」使了些力气,转过她的脸,对上那双凛冽冷然的美目。「不用这么急着看我,进了洞房之后,我还不什么都让你看!」姜玄逼了过来,浊重的气息喷向任蝶衣。
「呸!」任蝶衣朝着他狠狠地吐了口口水。
「你这臭女人!」姜玄一巴掌打了过去,半空中却被人截了。
「大哥,别生气--」那人邪邪地笑着。「大嫂脾气不好,可以教嘛!女人都一个样,您在床上好好『教教』,保证以后她都服服贴贴的。」
「好主意!好主意」姜玄笑了起来,一只手在任蝶衣细致的脸上游移着。
任蝶衣闭上眼睛,忍住反胃欲呕的感觉。
「哈哈哈……」众人跟着大笑。
忽地一名身上带伤的部下,连滚带爬地进了厅堂中。
「不好了!不好了!外头有一对男女闯了进来」我呸!两个人,杀了不就成了!「姜玄冷哼道。
「是那一天……那个男的!」原来这个人,便是当天扮成混混的一个。
任蝶衣唇畔绽出朵笑,熟悉的身影映人眼帘。
此时,沈寒天和绿袖已杀到里面来,剑光起落间,一些部众惨叫连连,不过仍有不少人前仆后继地拥向两人。
绿袖侧身躲过一击,朗声道:「寒天,今夜此处好热闹。」
沈寒天一手持剑击发,一面高喊:「喔!原来是娶亲。」
绿袖一剑闪开对方的攻势,嘟嘴嚷着:「怎么不见喜帖发?」
沈寒天探头看着姜玄,夸张地大叫:「唉哟!一看新郎我的妈!」
两人在刀光剑阵中穿梭,不断谈笑,视众人为无物。
绿袖踢开挡住视线的人,面露赞叹。「美丽新娘是朵花。」
沈寒天撩剑扳倒敌人,杀出一条信道,吁了口气。「可叹新郎像颗瓜。」
绿袖反手一剑,抵开从背后而来的偷袭。「好花若是嫁了瓜!」
沈寒天横剑砍了数下,摇头叹道:「今后人生黑鸦鸦!」
「找死!」姜玄脸色发青,击发数枚「勾魂镖」,好几名部下遭了池鱼之殃,不断发出哀叫,沈寒天和绿袖施展轻功,踏踩着「无忌门」门人的头顶。「寒天,咱们就……」
两人以迅雷之速,直逼姜玄的方向,他们气势惊人,坐在这一桌的人,本能退了一下,露出个空隙,两人同时笑道:「摘了瓜,救了花,且看新娘笑哈哈!」
他们手法惊人,一人一边扯出任蝶衣。两人默契之好,竟然像是一个人用两手抱住她,只在眨眼的缝儿,三道人影安稳地落在门口。
沈寒天放下任蝶衣,拂开额前的发丝。「任姑娘,咱们又见面了!」收剑之际,不忘保持迷人的笑容。
「呜!呜!」任蝶衣想开口说话,无奈穴道被点。话难出口。
沈寒天顺手解了她的哑穴。「这样对待姑娘家,真不懂得怜香惜玉!」
姜玄暴喝一声。「七星天,上!」
七个堂主功夫虽属二流,不过阵法摆开,倒还是有模有样,滴水不露,沈寒天和绿袖被围在里面,一时也没讨到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