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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会?!这种人多行不义,死有余辜!只是……」沈寒天紧拥身子略颤的绿袖。

  「只是不该污了姑娘的手。」绿袖说着,把药丸弹入姜玄的口中。

  察觉到任蝶衣的目光,她轻轻推开沈寒天。

  「他早晚也是得死的,姑娘又何必沾上他的血?一身腥,不值得的。寒天,你说是吗?」

  任蝶衣把剑丢回给沈寒天。「这人是你们两人抓的,你们要让他多活片刻,我也没什么好作声的。大恩不言谢,你们救了我,我是不会欠这份情的,山高水长,往后总会报答的。」

  她抱拳为礼,看了眼沈寒天,便径自朝外走去,脚步有些些颠摇。

  瞥见她离去时,眼神流泻出的依恋,绿袖快步倾身扶住她。「任姑娘--」

  「有事吗?」任蝶衣看着她,态度没特别冰冷,却也不算友善。

  绿袖浅笑。「别说什么恩不恩的,咱们遇在一起便是缘分。我和寒天这一趟,正是要赶赴武林大会。既然咱们顺路,一道走好吗?路上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她是师姊,理当为师弟留住佳人的,更何况寒天是她唯一牵挂的人,若他定了终身大事,她也才能安心歇息!

  任蝶衣没有直接点头答应,她转眸迎上沈寒天的视线。

  「我们外头还有两匹马,任姑娘不嫌弃便一道走吧」沈寒天开口邀请。

  「马在哪里?」任蝶衣向来心高,虽是答应,却也不想折了自己的傲气。

  绿袖一笑。「任姑娘,请跟我来,」她和沈寒天走在前头,领着任蝶衣离开。

  「寒天。」绿袖小声地附在沈寒天耳边说话,脚步未曾停下。「任姑娘人都跟来了,你还不把握机会,好好和她说上话。」

  「不用了,我也不晓得要和她说什么。」沈寒天手自然地搭上绿袖的肩。

  绿袖逸出抹笑,「怎么会不晓得,我看你方才和她一来一回说的有趣。」

  沈寒天偷笑。「那是好玩,逗她、气她嘛!」

  「你啊---」绿袖轻轻用时顶着他。「真是个孩子!」

  「又说我小孩!」沈寒天不知怎么地想到了战云飞。「师姊,我真的长大了,我可以照顾你、保护你,不是个孩子了。」

  他说得认真,弄得绿袖心头猛地漏了拍,她强笑。「笨寒天,这种话留着跟喜欢的姑娘说就好了,谁要你跟我说这话!」

  沈寒天默不作声,搅不清楚这话如何说出口的。也许他只是不爱师姊把他看做小孩吧!即便他确实比她小几岁。

  气氛一霎时沉静下来,绿袖也不知要作何反应。

  「沈寒天、绿姑娘。」任蝶衣趋步上前,她不要一人孤走在后头,插不进这两个人的身影中,她多少也得找些话说说,否则她跟来也没什么意思了。「不知方纔你们给他们吃的是什么药?毒性这般奇烈,无药可解。」

  绿袖和沈寒天相视而笑。「方纔有说,不就是治肠疼胃痛的药嘛,当然没得解了。」两人手不自觉地便晃在一起。

  「这么说,他们根本就死不了了?!」任蝶衣黯沉下来的眼神,正好盯在两人相握的手上。「看不出来绿姑娘和沈寒天倒真是心慈手软的好人。」

  沈寒天眉头立锁,「我师姊不是好人怎么会救你?」

  「任姑娘误会了--」这任蝶衣不是坏人,可挺不好相处的,绿袖摇头。

  「姑娘不用气恼,他们是死定了,只是还拖得上一时片刻。我们来之前,和『战家堡』的人通过声息了,我想他们不久便会上来的,说不定任大盟主的人马很快也会赶来的,我不信他们拖得过天亮。」

  任蝶衣恨声。「姜玄那狗贼好运,苟恬片刻!」

  「不见得是好运。」绿袖接口低语:「任姑娘你还年轻,或者不晓得,有时折腾人的不是死亡,而是等待死亡的不安……」

  「师姊!」沈寒天直觉她的话里透着冷意。「你怎么了?你不是同我说过,再也不说这种鬼气森森的话。」亲昵地把她揽进怀里,不曾注意任蝶衣的表情有异,或该说那一刻他几乎忘了任蝶衣就在旁边。

  「你紧张什么,我随口说的。」绿袖任随自己顺势赖进沈寒天肩头,虽然她知道任蝶衣的心头怕是正不痛快,可不管任蝶衣与寒天将来如何,寒天与她还是最亲的师姊弟,她没必要推开他的关心。

  不过,绿袖终也是起身。「走吧,马匹就在前头了。」她到底不能霸着寒天太久,她只是师姊,不会一辈子跟在他身边,多少也得为着他以后算计,「咱们早些回去,也好让任姑娘休息一下,她这几天想是受够了。」她好意地搭上任蝶衣的手,毕竟那是寒天第一个动心的对象。

  任蝶衣虽是轻轻拉出手,却还是对着绿袖露出难得的笑容。「承蒙关心,我还好。」绿袖越是敦厚大度,她便越不愿失了自己的样子。

  绿袖回以笑容。「那就好。」她有意无意的调整位置,让三个人并步同行,甚至主动问任蝶衣几个问题,使她不至于困窘。

  走了一小段路,两匹骏马立在眼前,任蝶衣翻身上马,动作有些僵硬,沈寒天很自然地顶她一把。「小心!」

  「嗯!」任蝶衣颔首示谢,看了眼沈寒天后,才将视线调回马的身上。

  「寒天---」绿袖将一切收在眼中。「任姑娘穴道久封,手脚难免不利索。

  咱们说过,这一路上要相互照应的,你替她驾马吧!」

  「也是。」沈寒天没多想别的,只觉得事情便该如此,侧身跨马。「任姑娘腾点位子给我吧!」挪移位置,环过任蝶衣身躯,握住缰绳。

  任蝶衣偏垂头,嘴上还硬着:「谁要你帮忙?」

  绿袖应答,「我!」这师姊真不好当,除了做媒人,还得当坏人。「凡事谨慎些好,任姑娘从『无忌门』出来时,可还好好的,若是天黑路暗,从马上摔跌下来,我们怎么好跟任盟主交代。」自己跨上另一匹马。

  沈寒天轻笑出声。「师姊,好在这马的脾气和任姑娘不同,否则出事的机会可就大了。」不等任蝶衣反应,径自策马拉疆。「任姑娘你不累,师姊和我可累了,你还是委屈一下,和我同乘一匹马吧!」

  两匹马原是并行,可绿袖却故意放慢脚程,任随沈寒天的背影和着马蹄达达向前,透寒带冷的夜风逐渐吹散恍惚的神思。

  寒天和任蝶衣的身影,好象越捱越近了,她应该高兴才是,怎么胸口郁郁闷闷,便是开朗不起来,甚至……她敛眉,一手揪住胸前的衣服。最近心口冷不防便是一阵绞紧,不算太疼,却绞出幽隐的恐惧,有几次她几乎脱口,便要和寒天说这事,可她没这样做,她只是看看他、听听他的声音,让心头开朗落实些。

  有他在,挺好的,从来不冷清。

  不过,她将目光重新凝回沈寒天的背影。

  只是几尺之遥,却觉得身边空空荡荡,好……寂寞哪!

  「师姊!」沈寒天蓦然回头。

  绿袖腾起一抹笑。「怎么了?」手头自胸口松下。

  沈寒天御马停下来。「你一个人,怎么倒比我们两个骑得慢?老女人就是老女人,动作温吞吞的。」沈寒天瞅着她。「我不管,你要骑在旁边或前头都好。

  就是别落在后面,离了我的视线,教我看不到你,心头怪不踏实的。」

  绿袖响应他的目光,什么也没说,只是盈盈笑起。

  *夏末,蝉声炽热未歇,绿袖挥着汗,沈寒天递上杯茶。「喝口水吧!」他们三个人结伴同行,已经来到「扼龙山」下「战家堡」的地盘了!眼下三人,正坐在山脚下一家小酒馆休息。

  「任姑娘喝些吧。」沈寒天也替任蝶衣添满茶。

  任蝶衣接过茶杯。「谢谢。」脸上带着浅笑。

  这阵子相处下来,任蝶衣的话依旧不多,姿态也高,可较不那么孤高难亲了。

  「师姊!」沈寒天最后倒的是自己的茶。「等一会儿就上『战家堡』。」想到要和战云飞碰面,他的心头硬是不快活,幸好--「听说战云飞最近不在,我想我们是--」

  「客棺!」掌柜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端满笑脸,他旁边两个伙计。手上还捧着一道道的小菜。「不知道您可是沈寒天沉少侠?」

  「嗯。」沈寒天看了他一眼,挺不开心他打断自己的话,不过最重要的是,他自忖:「是『战家堡』的人派你来招呼我们的,还是你本身就是战云飞的手下。」

  这讨厌的战云飞阴魂不散。

  「沈少侠果真聪明过人。」他讨好似的笑,一盘盘的放下准备好的酒菜。

  「正是战公子吩咐小的来接待各位的。战公子要我转告绿姑娘,绿姑娘到山下的那一天,他一定想办法从广、泉一带,赶回来和绿姑娘会面。」

  绿袖唇畔逸出笑,沈寒天瞄了她一眼,嘴角垮下没好气地低咒道:「跟他说不用赶了,省得路上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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