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两个人,一刚一柔,一快一慢,一攻一守,同舟共济,剑势自成一体,剑法连绵不绝,变化无穷,相形之下,七星阵貌似花悄,实则益形困窘,渐渐落了下风。
看了会儿,绿袖摸出其中的奥妙。「寒天,左攻天权,右破天机。」
几个人大惊,没想到这么快就让人瞧出路数,阵法自乱,沈寒天得空,发了数道剑气,只见剑光闪烁,妙不可言,七人应声散开,「啊!」一个不差,每人弃剑哀嚎,同时捂着右手掌上方三寸的伤口。
「你是『玉面神剑』沈寒天?!」姜玄大叫。
「终于认出少爷了。」沈寒天傲然一笑。「再替你长点见识,方纔那一招就叫做『星沉海底』。」
姜玄擦着汗。「四霸天--再上!」
绿袖忽地一笑。「寒天,我累了。」
眨跟瞬间,两人交换了眼底的笑意。「那我们不要玩了!」
沈寒天侧身,捱靠向绿袖,绿袖身子一低,他顺势滑上她的背部,红绿相接的服色,一时竟造成红花盛开的错觉,在场的人,目光不自觉地被吸引着,可谁都还来不及看清楚怎么回事的时候,沈寒天已经幻为一道道的红影,从自己的身边拂过,步法之快,就像红花散落,化成数瓣,翩然缤纷。
顺着红影内力的牵引,绿衣跟着舞转旋动,带出晶光点点,恰似露珠莹亮。
「啊!」这六个人还在惊奇之中,口里就被塞进晶亮的珠子,跟着一股幽香没入喉间。
情势逆转,只在弹指之间,可任蝶衣脸上却无大多惊讶的表情。
她方才便看出来了,这几个人攻势虽然凶狠,可迟早会输的,输在「红花绿叶」绝佳的默契之下。
她见过无数高手,可这么好的默契,她却从来不曾看过。
眨动浓密的睫毛,任蝶衣两剪秋水流荡,莫名的心思暗流浮动。
「嗯!」吞进异物的六个人,拚命地想呕出。「这是什么?你究竟给我们吃了什么?」说话的人,脸上冷汗涔涔,瞳孔睁大,说不出的惊惧。
方纔他使了劲地想吐,可喉间涌上的香味,却益发浓郁柔绵,看来此药毒性之奇,怕是他生平未见。
绿袖嫣然笑道:「堂主以为这该是什么?」
「这……」好几个人擦着汗,只觉喉间的香味,说不出的诡谲。
沈寒天嘴角带笑,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中毒」的几人。「几位都是行走江湖多年的人,不会连这点见识都没有吧?厂他收了视线,潇洒地弹弹身上的灰尘。」
唉!用用脑吧!想想我给你们的,该是治疗肠疼肚痛的药呢?还是……「话未说完却顿了口。
六人听他这么一说,头皮都发麻了。一个平日脑筋转得极快的堂主,当场抱着肚子哀嚎出声。「天啊!这药准是要人肠穿肚烂的……」他从刚刚就觉得腹部隐隐作痛,原来……绿袖和沈寒天同时笑了出来。「哎呀!你反应真快哪!」连说话的语气都一模一样。
「啊!」几个人陆续的倒了下来,肚子是说不出的闷痛,姜玄一看情势不对,一步步地向后退着,想趁混乱时从密室逃出。
沈寒天眼尖,纵身跃出。「哪里走?」剑锋冰冽,直逼姜玄。
姜玄不敢轻敌,击发暗器,点点冷光与剑光相遇,发出一阵悭锵清脆的声音。
沈寒天撇撇嘴。「姜门主怎么好就这样丢下弟兄呢?本来少爷还想和你玩玩,可看样子,打了一个晚上,我师姊好象累了!」
他突然转头,讥笑着绿袖。「师姊,看来你真的老了耶!」嘴上说着话,脚下看似慢了一步,露了个空门。
「沈寒天!」绿袖难得提高嗓门。
姜玄嘴角露出个阴侧的笑,想借着两人拌嘴的缝隙。攻向沈寒天的空门,耳旁却听到绿袖叫他。「姜玄,沈寒天既然敢这样说我,我教你这么对付他,你别踢他右脚,他这招是……」
姜玄没想到,绿袖竟看出他的意图,更没料到沈寒天横腿一扫,脚下威力千钩,砰的一声,眼前一片黑,脑门直撞地上,摔到绿袖脚边。
绿袖低下身来,冲着姜玄叹气。「你怎么不听我的话呢!他这招是『请君人瓮』,那空门是骗你的。」
旋即站了起来把剑丢给沈寒天。「好了!他都倒了,咱们可以回去睡觉了。」
沈寒天拉起衣角,凑近鼻间闻着,俊眉皱成一团。「嗯!一身汗臭回去得好好洗洗!」迈开步伐,和绿袖朝着门外走去。
「少侠!别走啊!」刚才「中毒」的几人,拚命叫住他。
沈寒天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当他经过任蝶衣身旁时,还不忘微笑打个招呼。「任姑娘,后会有期,我们先走一步。」
沈寒天离去的脚步,带出了风,拂过任蝶衣的发丝。
看着他一步步地走开,她张大了眼。「沈寒天!你站住---」
沈寒天停了下来,背着任蝶衣,嘴角笑得淘气。「任姑娘,有什么事吗?」
「我的穴道被封住了」虽然知道沈寒天是故意装傻,任蝶衣还是得开口。
「喔。」沈寒天回过身,一步步捱向任蝶衣。「那……又怎么样呢?」
「你……」任蝶衣忍住火气。「你替我解开穴道,任家会还这份情的。」
沈寒天蹲下身来,望着任蝶衣嫣红的俏脸。「你这是在求我吗?」
「你……」任蝶衣抿紧唇,怒目圆睁。
「别发火嘛」沈寒天一手托着下巴,撑住俊朗带邪的笑容。「我不过是想确定,你是不是需要我的帮忙啊,任姑娘,你替我想想吧---若费了力气还让人说是多管闲事,『满足英雄救美的瘾头』,岂不是冤得很?」
任蝶衣冷哼一声。「还说你不是个量小的人?分明就是记仇。」
沈寒天潇洒地笑着。「任姑娘误会了,沉某不是记仇,是记住教训哪!」他耸耸肩,站了起来。「任姑娘你不说清楚,我真的不知道该不该出手解穴啊?」
任蝶衣沉默不语,沈寒天「只好」状似无奈地转过身子,刚走了两步,便听到任蝶衣小声地叫住他。「沈寒天……算我请你帮忙。」
他一笑,重新蹲到任蝶衣身边,手解着她的穴道,脸却贴靠着她的耳畔。
「早说不就没事了嘛!对了,我耳朵不好,下次你要说得大声些。」
温热的气息,吹向她啡色的脸颊,艳然的红晕,看不出是气恼,还是羞涩。
这一切绿袖都看在眼中,她扯了个笑容,只是嘴角不知怎么有些虚软无力。
第五章
沈寒天拉起任蝶衣,她才站稳,裙子便让人揪住。
「少侠!救命啊!」原来是刚才「中毒」的一个堂主拖着身躯,匍匐到两人的脚边,昏乱之下,他错拉任蝶衣的衣裙。
「走开!」任蝶衣嫌恶地踢开他,不过气血未畅,一个踉跄,身子失去重心,好在沈寒天即刻稳住她。
安跌在他宽厚的胸膛,任蝶衣怔了半晌,由着他搀着她起来。
对着他,任蝶衣略略牵动嘴角。「谢谢。」摆出少见的笑容,声音细小。
她微侧着身,抽出沈寒天腰上的佩剑。「借我。」
剑锋一冷,横抵在地上那人的颈边。「你们全都该死!」
「不要!我不想死……」那人拚命地摇头,裤裆湿了一片。「少侠!你救救我,我给你金银珠宝,我给你做牛做马。」他的声音凄哽,竟然哭了出来。
几个在地上嚎叫的人,不断地哀求着。「大英雄求求你,给我们解药吧……」
「哼!你们作恶多端还想活命?」任蝶衣剑锋冷冷地逼近,众人绷紧的身体一步步地向后退。
绿袖忽然出声。「唉,你们还是乖乖受死吧!让任姑娘一剑宰了,痛苦还比较少,否则……」她停了口,轻轻摇着头,目露悲悯之色。「这药是没得解的。」
任蝶衣闻言,收回剑势。「既然这样,就让你们多活几个时辰,想想这辈子于了些什么事!」脚步倒不曾停下,杀意腾腾,迫向整件事的祸首一姜玄。「至于你的话、多让我看一刻,便觉多一分的恶心。」
任蝶衣一剑刷下,姜玄痛呼出声,一只手掌硬生生地被剁下,横飞而出。姜玄手上血流如注,当场喷了出来。绿袖别开脸去,沈寒天几乎是马上赶回她的身边,一手搂住她的肩,将她揽人怀中。
他知道绿袖虽会武功,却不好杀。武功之于她,只是保命之道,因此她的招式以守为主,纵然伤人,下手亦有分寸,出道至今,从未杀过人。
「这就是你碰了我的代价!」任蝶衣剑锋转向姜玄的脸颊。「你方才摸我的脸,少不得也要在你脸上讨回公道。」冰冷的剑锋,缓缓地滑过臃肿的面颊。
「任姑娘,请住手。」开口阻止的正是沈寒天。
任蝶衣回头看着他,搂着绿袖的沈寒天,适才的潇洒豪情未减,眼神却逸出股温柔和疼惜。「你不会是想替他求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