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追云拍着胸脯。“好可怕!好可怕!你怎么这么喜欢吓我?还好我身强体壮,禁得起吓,否则你很容易就成了寡妇。”
元月斜睨着他。“还没说要嫁你呢!”不搭理他,迳自从蛇的身上抽出剑。“你说蛇和你体内真气运行有关,是怎么回事?”刺得太深,不好拔出,她只好用两手使力。“啊!”剑一抽出,蛇血横溅喷到她脸上,咽了一口。
她凝眉,擦脸抹唇,却发现蛇血入口腥膻,可到了喉咙之后,反而化出淡淡的甜味,像是……莲香!
褚追云接口:“就是这样了!”看来他不需要做太多解释了。
元月脸上忽然涌出笑,奔跃过白蛇。“褚追云你有救了!”她兴奋地抱住褚追云,褚追云身子不稳,和她落倒在地。
幽香沁来,褚追云附在她的耳畔,柔声笑着。“我有救了?你答应嫁给我了吗?”他撑开双手环抱住她——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迎来,怎么也舍不得放手啊?
“笨徒弟!和这个无关。”元月这才觉得,和他贴得太近,环住她的手有力而温柔。“放开手啦!这样呼吸很不舒服……”她起身,悄脸微微透红。
“唉!不是要嫁我,怎么说我有救呢?”贪看她脸上的红云。
元月遮住他的眼睛。“不要这样看我!”他温柔的目光,总有能力叫她心头怦怦地跳着。“我和你说的是正事,这白蛇吸收了雪莲的灵气,已经是宝物了,你只要喝它的血,加以适当的导气,毁坏的经脉,便可再生。”
褚追云大喜。“真的?”拉下元月的手,目光灿亮。
“嗯!”元月猛力点头。
褚追云问:“那这蛇血,可以增强你的功力吗?”紧握她的手。
元月逸出笑。“没想到你也会在意这问题?”
褚追云目光一柔。“你关心的问题,我怎么会不在意?”
元月滑出手。“油腔滑调!你武功要跟你口才一样就好了。”褚追云长叹。“我是认真的,你还不信!我这么说吧——若我将追来你的心,拿去学武,必定可成为天下第二。”元月喜欢武功,他只好事事绕着武功说了。
元月果然提起兴趣。“你天下第二?那天下第一呢?”
“自然是你了——”褚追云举起大拇指。“妻子是第一,做丈夫的,再不争气也只能做天下第二了。”转出两只手指。
元月板下他的手指。“说来说去,都是要占我便宜。不过说真的,你若能日夜饮这白蛇的血,要独步武林、纵横江湖绝非难事。”
“啧!啧!这么听来,蛇血竟要强过雪莲。那好!从现在起,咱们就拿这蛇血当三餐,外加点心宵夜,一天五顿,不出几天,便可在武林称雄了。”褚追云说得兴奋。
元月失笑。“你何时这般贪心了?”
“大概是从喜欢上你那时吧——”褚追云似笑非笑。
“又胡言乱语了。”元月瞅了他一眼。
“真的!”褚追云拉住她的手,难得正色。“可我贪的不是武林称雄、江湖第一,而是与你朝夕相伴、共游江湖,同患难、共生死!”
他的手心厚实而温暖,元月怔了半晌。“你……是认真的吗?”
“当然——”褚追云深情款款地注视她。“我娘死后,我一直相信,世上没有什么比自己真心所爱的人重要!”声音低哑而温柔。
“你娘?为什么?很少听你说过。”元月抽出手,可身子却挨靠近他。
“事实上,我从来没和人说过。”褚追云的脸色有些凝重。“娘和爹本是同门师兄妹,他们向来思爱,可后来爹当上盟主后,一心沉醉于武学中,逐渐冷落娘。他们为此吵过许多回,总是不欢而散。娘生日那天,爹本来答应她要回来为她庆祝,谁知我们等到夜深……”
有些寒意,褚追云缩紧了肩,元月却倚了过去。“你爹还是没回来吧?”
褚追云挨着她。“是啊!很久后,才有个人来我家报信,说爹还在跟一名高手对招。娘一气之下,收拾行李,带着我回娘家,天黑路暗的,娘又……”
接下来的事,元月已经知道,她主动握住他冰冷的指尖。
一股暖意窜上褚追云心头。“你……”反手握紧她!元月略偏着透红的脸。“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不就是握手。”虽然是她生平第一次,主动握人的手。“你还讨厌褚晏南吗?”把话题转回。
他低语:“那时不是讨厌他,是恨他!不过恨一个人很久时,很容易忘了为什么恨他,也很容易忘了怎么不恨他……”
元月拉出手,搔搔头。“你可不可以说得简单些?”
虽然心情转折很复杂,难以简单说明,他还是试着解释。“也许从十岁那年,我就被恨他的意念绑住,一直勒缠……”话还没说就让元月打断了!
“褚追云——”元月搭住他的肩。“你真的没更简单的说法吗?我看这么着,你也不用说了,反正说了我也是不懂。我只是觉得,这么多年来,你爹心头一定也不好受,死了妻子,留下的孩子又……而且,话说回来,你不把他当爹,他还是把你当儿子,你有危难,他得出面,你若不测,他照样是一把老泪!这种爹,我看不是人做的。”
褚追云只是一笑。“不是人做的,是武林盟主做的。”
元月淡笑。“反正你也不是当年十岁的孩童了,你怎么决定,怎么好。”
褚追云轻轻握住她垂下的手。“你知道为什么我那么喜欢你吗?因为和你在一起时,永远舒坦自在。即使说起我爹的事,你也不会如一般世俗女子一样,拿所谓伦常纲纪来压我。”他忽地又笑出来。“若我是不孝儿子,你定然是杵逆媳妇,你说,我怎么能不娶你?”
元月附上他的耳,柔声道:“你知道你最大的缺点是什么?”
“是什么?”听元月这般温柔的声音,褚追云暗暗进入备战状态。
元月面带笑容,旋身到褚追云面前,朝他俊脸击拳。“太爱占我便宜了!”
不想,褚追云有所防备,拳一挑,格开她的攻击,朗声道:“‘挑掌’,左拳变掌,向下、向前直臂撩出。左掌腕部下沉,四措上翘,与肩同高,臂微屈,成挑掌,掌心向右前。”含笑凝视着元月。
有架可打,元月立时绽出笑容。“好反应!迅捷俐落,出拳有力。”她皓齿微露,红唇艳然欲滴,黑白分明的瞳眸,晶灿耀眼。
褚追云蓦然心动,突然倾身,轻啄嫩滑的双颊。
元月两眼直勾勾地盯着褚追云。“你……”寒风飒飒,可元月的脸迅速窜烧成抹抹腓红,除了热烫的感觉,她脑中一片空白。
映入眼帘的,是褚追云温柔带笑的眼神。
耳畔嗡嗡作响,她真的不知道,褚追云后来是不是还和她说了什么!
第九章
元月和褚追云在山林深处,疗伤练功。由于他们所在的地方,偏僻幽静,褚晏南和叶慕丰虽然多次找寻,却总是无功而返,只得黯然离开。
约莫过了一个半月,冬雪逐日消融,人们对“插天峰”这场盛会也渐渐淡忘,这时他们却重现江湖,落脚于京城的客栈中。
褚追云到了京城后,连着几日,举止怪异,常借口外出。一出去便是大半天不见人影。
元月初时只料他是好强要胜,嘴上不肯原谅褚晏南,私下却盘量着如何与褚父和好,故而这几日行径怪异,她并不多加干涉。然而她却不知褚追云去找褚晏南,并非全
为了父子和好之事,另外他更透过褚晏南在京城的势力,与宫内的人接线。
褚追云是个心思缜密的人,他心中一直惦记着御前侍卫夏飞初始见到元月时错愕惊疑的模样,他想这其中必有缘故。元月的姑姑萧皇后当年被废之事说不定另有隐情。然而在事情尚未水落石出之前,他不想扰了元月的心情,故而背着她私下探访。
元月对于褚追云的心思自是不得而知,只觉得他回来是一天晚过一天,心下有些闷闷不快。
这天元月半夜肚子饿了,旋到褚追云房中,想让他弄些吃的,却发现他房中空无一人。“大半夜的,怎么还没回来?”她掀开被子探了探床铺,冷凉一片。
元月眉头深锁。喃喃叨念着:“不说说你,倒不晓得要回来了,你会到处跑,竟以为我追你不到吗?”说完踢开窗子,向外跃去。
***
白色身影,像阵风似地飓飓刮起,最后停位在一栋华宅之前。“褚府该是这里了!”
纵身翻过高墙,她轻易地在褚府内游走。
“有人!”提灯巡视的仆卫发现后连忙赶来,霎时灯火通明。
元月甩开长发。“褚晏南呢?”剑未抽出。
“大胆!我家老爷的名字,岂容你直呼?”一人将剑直指元月。
“有眼不识泰山,这位是元月姑娘,往后见她不得无礼。”褚晏南走了出来,挥挥衣袖。“统统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