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期之日将至,她不要因一次任务失败,就此在主公跟前失去宠信。
沈念芬闭上眼,再度睁开眼时,眼及脸瞬间换上她惯有的温柔神采。
“我有个珍珠耳饰不小心掉在冬晴的房里,忙着找却把她的房里搞乱,我这就收拾收拾,大表哥可别告诉冬晴喔。”
她学小女孩撒娇的语气,石禾谦笑笑听入耳,心头却是明亮的,事情绝非这般单纯。
“我不会告诉冬晴。”
面具下的目光悄悄打量乱得彻底的屋子和神色自若的沈念芬,愈瞧愈觉得不对劲,可是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
石禾谦朝她接近,来到妆台前看到散落一地的珠钗首饰中,真的有只珍珠耳饰,弯腰拾起时,一只手迅快截住他的手腕,制止他的动作。
“念芬,你——”发觉表妹抓住他的力道强而有力,不是手无缚鸡之力富家小姐该有的力量,他站直身,脸色却掠过防备。
“对不起。”沈念芬快快放手随手拾起地上所有饰物,关心询问:“大表哥,你有没有被我抓疼?”
他面不改色地看着她,却偷偷甩动负于身后吃痛的手腕。
“你怎么尽瞧着我?”
石禾谦眯起锐目,缓缓启口,“姑娘,你掩饰身分进府里到底有何目的?只要不伤害人,你开出的要求我能帮便帮。”
沈念芬表情飞快掠过一抹惊慌,莫非她行为举止有破绽,教石府长子瞧出什么来?
“大表哥,你怎么尽说些人家听不懂的话啊?!”她温雅笑问。
“我虽是读书人,深居简出待在宅里也好些年,可也略知江湖人士会的巧术。”他神情严峻好会,续道:“姑娘的易容术技巧高超,加上完美无破绽的演技着实让人误认为你是念芬表妹。”
这一语道破,令假扮沈念芬的女子心头震惊万分。
她表情状似无辜,像是听不懂他的话意,“大表哥,你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人家脑子笨,你别再说费心伤脑的话,好不?”
石禾谦目光灼灼地瞪紧她,语气瞬时冷酷,“我确定后才有把握说你非我表妹。明人何需做暗事,姑娘,你都教我看穿身分,何不坦白说明你入石府的目的。”
闻语,女子的面容顿时狰狞,自觉被人看透,五指往脸儿一抓,撕下“沈念芬”的面皮,长期覆在人皮面具下的是张柔白艳丽的芳颜。
“众人总认为八面玲珑石府二少爷是商场年轻一辈的猛将,看来他们未预料到,温文少语的大少爷也是位狠角色;石家祖先何其幸运拥有一双出色的子孙。”女子睨他一眼,狰狞的表情稍稍松懈,“我不爱瑕疵品,倘若你颜面未损,我可能被你吸引,为你倾心。”
京城于天子脚下,百姓接受各地讯息比他地来得快,在这样千变万化的大城里,能脱颖而出封为京华传奇必有过人之处。石禾谦温文尔雅、谦和有礼,教看尽世上各式各样男人的她,仍被他的洁身自爱吸引住目光。
“石某自知丑貌吓人难寻伴侣,如今我的心仅容得了一人,再多艳福也无福消受。”他只要冬晴,一生只爱她一人。
“是啊,你仅容得下龙冬晴!”女子对她可说恨之入骨。
龙冬晴到底有何魅力轻易得取石家人的欢心、下人的爱戴,更让一名因伤冷酷多年的男子融化冰封的心?
她表情转变仅于瞬间,全因那位娇美爱笑的姑娘。
“你假扮我表妹的目的为何?我表妹人究竟在哪?”石禾谦和声和气地问,未知此人底细,不想与她起正面冲突。
“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告诉你也无妨。”她持铜镜照面,扬唇笑道:“我的目标是你痴醉心迷的人,龙冬晴。至于真正的沈念芬被我软禁在郊外的空屋里,让人照料,待我任务完成后,便能还她自由。”
为求顺利潜进石府,她易容成沈念芬闺中密友之容,易如反掌囚住她;换上沈念芬的面孔,成功走进这座大宅里。
石禾谦全身警戒,她费尽心机冒充他们的亲戚只为找冬晴。到底是何大事,令她狠心软禁无辜的表妹?
女子揽镜而照,藉由镜面映入他思虑的神情,不待他问,干脆开口解释——
“其实我要找的人是百器手,透过各方收集来的消息得知前任百器手与石老爷是拜把兄弟,直到我潜进石府多番试探,发现那位少根筋的姑娘能轻易开启合中盒,才确定她是我所要找的人。
“我到现在仍无法接受百器手竟是个女人,还是位年轻浮躁的姑娘家!”主公唯一失算就是这点,教她在茫茫人海寻人浪费不少精神和时间。
石禾谦心神震撼,家人皆知天下有太多人在找百器手,他们有默契不透露这对师徒的身分,避免招来祸事。为何这位陌生女子能瞧出冬晴的身分?
“你费心接近冬晴必有其目的,是……”
她打断他的话,状似随意反问他,“阁下听过‘青匣封凤’这名词?”
青匣封凤?!
虽未看过倒曾听冬晴提过,它是龙师父传给她的东西。
石禾谦不做任何回应,面具下的神情严肃待她如何说明。
“你不知道啊,那你必定听过刘中丞相预言之事吧。”女子放下铜镜,娇艳面容朝他近了几步,“与你同列京华传奇的原振风大人,领皇上密旨与妻子出京,暗中寻找百器手好打开一只乌色铁盒窥视前人为皇朝预言之事;而铁盒与钥匙都是百器手亲手打制,钥匙就收藏在青匣封凤里,它便是百器手传承之责。”
明媚似秋水的美眸,啄着笑意瞟他一眼,“龙冬晴为百器手传人,她这次上京积极拜访凝雪公主与原振风,是为此事而来,这也就是我翻箱倒柜的理由。”
主公吩咐她必须找到青匣封凤,为主公办事她无权探知匣里到底收藏一把怎样奇特的钥匙,能打开连工部良匠都无法掀开的铁盒、窥其秘密?
若能,她想瞧瞧那究竟是把怎样的钥匙?
她寻冬晴就是为了窥觊朝庭极力隐瞒刘中丞相的遗世预言,若铁盒里真有预言锦布留世,教有心人得知内情兴风作浪、动摇安平社稷,或者——掀起另波战祸。
冬晴身分已教人识破,她不就处于危险中?
不期然想起午睡惊醒的恶梦,又拾到冬晴父母亲留给她的银锁片,这是否在暗示冬晴正处于危境里?!
“告知我,她人到底在哪里?”他低声沉问。她敢肆无忌惮来此翻找青匣封凤,想必冬晴已被她支开到某处。
“你问我龙冬晴人在哪啊?”女子掩嘴一笑,取出挂在颈上的金银饰物在他面前轻晃,发出青脆撞击声,“它是龙冬晴藏于衣下的饰物,我见它造形奇特好看,戴起来还挺配我的。”
那、那是冬晴回谷的钥匙!
“她、人,在、哪?”他字字清晰地问。
“我见她闷闷不乐好些天,有时躲在亭子伤心哭泣,既然相识一场,很贴心帮她安排一串活动,或许她与某人打得正快活。”
为了顺利翻找主公所要之物,她以迷香迷昏龙冬晴,看看那青匣封凤是否随身携带。
搜不到她所要之物,便将昏迷中的龙冬晴交给章锡生处理。
迷香效力极为强劲,龙冬晴现今可能未醒;再说章锡生对她誓在必得,或许清白之身已毁在色狼手里。
石禾谦面具下的表情刷白,冬晴真的出事了!
正要跨步出门唤人帮忙时,女子宛若移形换影来到他面前阻止他前进。
“滚开!”
“也许你找到她时,她已被人玷污,贞节是女人第二生命,娶这样残花败柳女子有辱石家门风、有辱你京华传奇之名,甚至让你一辈子抬不起头来,你确定要她吗?!”她挑衅地道。
石禾谦取下面具,坦然无惧将左边黑红的伤疤让外人瞧见。
“那又如何,我爱她的心地善良、爱她的笑声如铃,她能无惧接受我这张丑脸,我当然能接受她的一切。”他目光冷冰似箭射向她,沉沉低道:“我要去找我的未婚妻,麻烦让让。”
他的话令女子怒气更为炽烈。
她自认比龙冬晴更美艳,但那位粗鲁莽撞、行为举止时常失礼的姑娘,怎么会独得石禾谦的钟爱?!
她睥睨着他,“我偏不让,凭你一介文生能拿我如何?”
“若让我动起手脚,场面可就难看。”
“哼,凭你?!”女子眼底尽是瞧不起。
救人如救火,况且冬晴是他最深的牵挂,不容他拖延下去。
石禾谦伸手拨开她,女子手软如蛇缠住他的上臂、扣住手腕。
“让、开。”他冷漠声音清晰,教人不寒而栗。
“不让!”
脾气再好,他的容忍也仅能至此。
他不愿多语,动作如闪电反手捉住阻止他的纤细玉手,毫不怜香惜玉地将她紧捉提高。
女子惊讶,不解他为何会有些身手?
“我说过,让我动起手来场面会很难看。”他甩开她的手,力道之大将她甩至一旁,昂首阔步朝门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