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锡生表情就像川剧变脸一转就变,换上讨好的脸色,客气问候,“原来是大公子,咱们好久没见面了。”
“是啊。”石禾谦发觉身后的冬晴紧抓他的衣角,眼神顿时一冷看向章锡生,“我瞧见章兄纠缠龙姑娘?”
“没这回事。”他推得干净。
方才他推开窗户让房里通通风,不经意发现冬晴被章锡生缠住在花园里,便赶过来救她脱离狼爪。
他们两家有世交与生意上的关系,而章世伯为人诚恳守信,值得他们晚辈学习敬重,但唯一的独子为商行径就让人不敢苟同;听小道消息,他近来与朝廷人士接触频繁,又听说章家惯存的银号近来存额大减。
别人的家事哪轮得到他这名外人多管,只是章锡生的生意手段教人不敢领教,在不损坏两家情谊下,阿德在处理章家的生意仿佛如履薄冰、格外小心。
“如果没事的话,我们还有事得办,抱歉。”说落,石禾谦拉着冬晴往采石楼前进。
美人被人带走,章锡生双目含冰,怒气冲天收紧拳。
差那么一点点,龙冬晴就——
拳头挥向树干,力道之大震落些许叶片。
沈念芬缓步来到他身后,戏谑问:“表哥,你好有兴致在这里练拳啊。”
“有何贵干?”
“吃不到天鹅肉在生气啊。”她掩嘴轻笑,不畏迎视他阴森杀人的眼神,“天下美女何其多,为何要对百器手下手?”
章锡生神色疾变,不敢置信她所言,确认再问:“你说龙冬晴是百器手?”
“主公一直以为百器手会是男人,却没预料到会是位年轻的女人。”沈念芬寒冰冷眸瞥看处于震惊中的他,“我已经确定龙冬晴就是百器手,所以这朵花不是你能摘的;再说我们各为己利而效力主公,请别坏大事,更别扯我后腿。”她低声警告后,换上温和柔雅的脸色,悠扬离去。
去年凝雪公主病愈回京,主公由大内密探那儿得知皇上经公主之手又找到一块预言锦布,甚至得知奉命离开京城的原振风带着一只乌色铁盒,寻找只闻其号不知其人的百器手。
主公人脉广阔,三教九流人士皆有交情,以优渥酬劳要他们查乌色铁盒相关之事,得知此盒里藏着事关将来的密事;透过多层关系他还知道打开铁盒的钥匙收藏于一只青匣里,名为——青匣封凤。
章锡生不太能接受这震撼的消息。
那位令他怦然心动的美人竟是主公的目标,拥有青匣封凤的百器手!
第七章
冬晴被石禾谦半拖半拉回采石楼,经过他们身旁的仆奴都能感受到石禾谦浑身散发的怒气,大多数人朝冬晴投向祝好运的目光,好心点的早就冲到别处为她搬救兵。
一踏入采石楼范围,石禾谦取下面具震怒的气焰配上吓人面容,就算是黑白无常看了也会退避三舍。
“我不是要你尽量避开他吗?”狂怒取代他温文儒雅的气质。
“我有啊。”冬晴用力回话。
这又不是她的错,章锡生那只色狼眼色极利发现她,她来不及躲,本想以几句话打发他,岂知他竟不知耻地在口头上吃她豆腐。
说来说去,她是受害者耶,为何无端冤枉她?
“那位天字号大色魔不是你这只单纯呆蠢羊惹得起的,你是不是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一想到她险些落入狼爪里,怒火升高情绪沸滚。
明明告诫过她别教见色即猎的章锡生撞见,谁知……该死!
“我人没事,臭石头……别生……气。”她语调结巴,又怕他气伤心脾。
听人说,他近年来动气次数屈指可数,他不爱见陌生人,只要避开他就能减少触怒他的机会。
这下可好,他被章锡生那浑蛋扰得情绪剧烈起伏,怒发冲冠的表情几乎毁损他平时文质彬彬淡雅模样,不晓得要平熄他的怒火得花费多少唇舌。
石禾谦冷眸瞥向她,“你说说看,我有哪次动气不是因为你?”
冬晴低首认真思忖,从小到大臭石头生气好像都因她而起。
忆起小时候,拿着他的鞋跑遍府里的情景,姣美的脸蛋漾起愉悦的笑容。对她而言,那段备受宠爱、无忧无虑的日子她始终珍藏于心。
像偷吃甜品的笑颜,教石禾谦眼眉一柔,轻易熄灭他泰半的怒火。
他承认,愈来愈爱瞧她的笑容,无论是娇媚如花笑靥,或是甘甜如泉的浅笑皆能轻而易举的教男人着迷。
女人的美貌对男人而言是种极大的诱惑与挑战,这也就是她以男装之姿游历大江南北的原因,即使换上女装,她亦多以朴素衣色为主:可是就算她如何费尽心思地隐藏皆无效,不必华物的装饰就能让人发现她的美好。
“干么这样看我?”
“没什么。”石禾谦粗厚的大掌轻拍她笑盈盈的面颊,“这几日你是怎么了,要不是我让人请你来,否则很难看到你的人。”同在屋檐下要找人极为容易,看样子她是有意躲他的。
这个话题让冬晴笑意尽失,心有恐惧退一步。
她的动作落进他的眼里,不解她为何要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
“有心事就说出来,看看我能不能帮你的忙。”他声调微伏。无论是有形无形的距离,他绝不接受她有意的拉离。
冬晴垂低俏颜,嘀咕细声,“只要你离我一点,就算是帮我的忙。”她实在不敢领教那双令她发毛的眼神。
石禾谦耳力极佳,一字不露将她的嘀咕全听进耳里。
枉他对她有心,无限纵容她鲁莽与失态的举止;总之,他石禾谦这辈子没对任何位姑娘这般和颜悦色过,而她竟将他的真心看成猛兽般地躲?!
“我到底做错什么让你避如蛇蝎般排拒我?”他跨前一步,单手托起她精巧的下颚,皮笑肉不笑续道:“我很有耐心,你想清楚后,慢慢说。”
冬晴能感觉到面前淡笑的表情下蕴含另一波一触即发的火气。反应如此大,她——是不是说错什么惹毛他?!
“你多心了,我近来事忙,不是有意躲你的。”她小心措词地笑道,担心一字之错触爆另波怒火。
“府里有仆奴做好一切,况且你要找的人都未回京,有什么好忙?”他狠狠瞪向她,俊丑并兼的脸庞朝她近了几寸,“在你撩拨我平静的日子后,竟故意躲着我,你这没良心的家伙!”他气得思绪混乱,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她没良心?!
“我、我……”他的话杂乱无章教她理不出头绪,无言以对。
发现他眼神倏然灼热,她心儿震荡不安,预感将有重大的事会发生在她身上,于是悄悄后退移步,石禾谦却眼明手快拉住她的小手。
“你想去哪里?”
“没……有。”摄人心魂的眼神令她无措、慌了心。
“明明就有!”他细细巡视近在咫尺的娇颜,情不自禁道:“你晓不晓得,在我的心里很久以前就躲了位娇憨爱笑的女孩。”
冬晴凝住面前深邃的眼,感觉有股热潮正朝她淹来。
“她是……谁?”
“那女孩,近在眼前。”话落,他忽然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另一手伸进她的发间,低头衔住她的唇。藉由唇瓣相接的大胆举动,倾出所有情绪战慄她的心房。
冬晴着实吓住,忘了挣扎,仅能错愕地张大眼眸反应不过来,直直望住那双深邃好看的眼,心魂迷乱,下意识紧揪着他的衣襟。
这是她的初吻,他的吻带有虔诚教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甜蜜,容许自己放纵沉迷于这份美好里。
经下人夸张形容冬晴被大儿子强拉入采石楼那求救的神情,石夫人抛下来串门子的姊妹淘匆匆赶来,瞧见眼前火辣辣一幕,张口结舌。
光天化日下,谦儿与冬晴竟……
怎么会这样?!老天爷啊——
令人面红耳赤的拥吻,尾随石夫人而来的丫鬟们羞红脸儿,纷纷双手掩面,却又好想看,透过指缝偷瞧着。
石夫人深吸几口气,平缓心神,鼓起丹田之力放声大喝——
“你们两个,给我进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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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撞见好事后,冬晴与石禾谦认命地来到石家祠堂跪着,默不作声让石夫人当着祖先的神位刮个够。
同样的一句话,石夫人可以一字不漏从头到尾再说一遍,他们竖耳聆听她谆谆告诫,直到她说得嘴酸,暂且休歇到厨房找水喝,他们俩神情才得以松懈。
石夫人前脚才走,石老爷后脚就踏进来,父子俩到外头谈话。
冬晴双手合十,虔诚立于石家众祖先牌位前,不明白她非石家人为何能立于足石家祠堂里?
平白无故被人告白,还让人强吻到手脚无力断送她守了十八年的清白,又不幸被人撞见他们的丑事。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她真怕走出祠堂门后,耳畔流转不能听的小语,更不敢想像石府上下对她“另眼相看”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