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儿听了态度没有刚才来得坚持,但他还是忍不住反驳,指着展凌霄。
“他从来没来找过我们,连你生病倒在大雨中他也没来救你。”去年春末的一场大雨,娘病倒在路旁的景
象,他至今仍是记忆犹新。
曲夕蓉没想到,因为她的刻意逃离,使孩子对父亲产生误解。
曲夕蓉急忙摇头解释,“你爹并从未停止找过我们,是娘躲在西湖边,让爹找不到。”她捧起儿子的脸,眼眶盈满泪水。“你爹从未对不起娘,是娘没脸回到这里,若有错,你该怪我才对。”话完,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慢慢滑落眼角。
“娘,你别哭、别哭。”冀儿贴心地以袖子拭去她脸上的泪水。
娘哭,他也跟着想哭啦!
展凌霄缓缓靠近母子俩,听见他们的对话,他不禁悲从中来。
一位纤弱的女子独自养大孩子,得付出多少心力啊?经由红袖的叙述,让他明白妻子不回来的原因,为此他更加自责对她的二度伤害,心疼她所遭遇的一切。
“冀儿听娘的话。”曲夕蓉再次将儿子转身面对展凌霄,双手轻放在儿子小肩膀上,柔声低语,“来,乖乖走过去,叫声爹。”
他回头看见她鼓励的眼神,盯了展凌霄好一会后,缓缓向他走近,轻唤声,“爹。”
展凌霄感动地抱高儿子,高兴地转了好几圈。
父子相认的情景,让曲夕蓉宽心一笑。
正当她要转身离开时,展凌霄抱着儿子走到她面前。
“我们一起到祖先面前上住香。”他欣喜地对她说着。
“你们去就行了,我想回房休息。”她没有脸去面对展家祖宗。
正当曲夕蓉要悄悄离开时,展凌霄放下冀儿,即时抓住她。
“放开我!”她下意识叫出声,全身警戒地看着他。
他瞧见她眼中的恐惧,一脸失落地收回手。
“你身体还未康复,需不需要我送你回房?”他担心地问着。
“不用了,媚儿在前方等我。”她镇定地吸口气,不让胸口的酸楚泛滥而出,平静地说:“我明日会回家。”
回家!
“这里就是你的家啊!”她是他的妻子,更是展王府的女主人,这里是她一辈子的家!
她转过身背对他,轻道:“孩子已经认祖归宗,我明日就会回娘家,再麻烦你送封休书来吧。”
展凌霄一脸不敢相信。他才刚找回她,她竟一脸冷漠要离开,并要求他写好休书,以断绝彼此的关系。
“这怎么成!你要我以什么理由休妻?”她可是他最爱的妻子,说什么他都不会答应。
“七出随便选一条。”
“蓉蓉!”展凌霄生气地吼出声,立即来到她面前,单手托起她的脸。
“别碰我。”曲夕蓉心里频频发颤,他的接近令她回想起数日他施加在她身上的暴行。
展凌霄放开手,脸上堆满歉意,慎重地对她道歉,“前几日的事情,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她急忙转过脸,听到他的道歉,她不禁红了眼。
几日下来,所有人都拼命向她说多年来王府里的一切,说尽他的痴、他的好,无不希望她能留下来。但她能接受吗?留下来会不会令他蒙羞?
“娘,你要回祖奶奶家,让我跟着嘛!”冀儿拉住她的衣袖撒娇。
她蹲下身,含笑朝孩子轻哄,“冀儿姓展,是展家的子孙,是不能随意离开的。娘得回祖奶奶家,那里有很多事情等着娘处理,你若想娘,可以请人送你到祖奶奶家就能见到我。”
“不要,我要跟娘在一起。”冀儿固执地吵着,他不要与娘分隔两地。
“在祖奶奶家,娘会很忙的,没时间照顾你。”
“我要去。”
“乖,听娘的话。”她耐着性子劝着。
展凌霄知道她已经无计可施了,走进儿子旁轻哄,“爹带你玩几日后,保证会送冀儿到祖奶奶家找娘,好不好?”
冀儿听了心动不已,但他还是先询问母亲的意思。“娘,我可以跟……爹一同去玩吗?”
曲夕蓉揉揉儿子的发,感谢地看展凌霄一眼,对儿子轻说:“当然可以。”她放心地将孩子交至他手里。“他就拜托你了。”
展凌霄抱起儿子,见妻子落寞的背影慢慢消失回廊尽头,无奈地叹了口气。
“娘是不是不如意?”
他讶异地看了看儿子,他们夫妻间的心事这聪明的孩子竟能感觉出来。
“是爹惹娘生气了。”
“找到爹了,娘为什么不跟我们生活在一起?”冀儿不明白地问。他一直梦想能与其他小孩一样,与爹娘共同生活。
孩子的一句无心之语,宛如细针刺痛了展凌霄的心。
他愿给妻子时间平抚心情,只是他对她的伤害过大,怕的是她就此躲在壳里,不再回应他的真心真意。
他们一家三口得到何时才能相处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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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翠沁园鸟语花香,和风煦日下,一对对恋人在绿柳花间里倾诉爱语。
“小姐,你先在这里坐着,我回马车上拿点东西。”
“快去快回喔。”隐居多年的曲夕蓉,还不太能适应毫无熟人在旁所产生的无助感。
媚儿将主子安置在一处雅亭,斟好茶后匆匆离去。
回曲府半个月了。曲夕蓉成日在账房查看她不在的这几年来的账目;要不就请所有管事们过府,简叙她不在的这段期间所发生的事,非得忙到入夜才肯回房休息。
展凌霄每隔三天,便会带着孩子回曲府找妻子,但曲夕蓉皆以事忙为由,陪大家吃顿饭后又匆匆出门。有好几次冀儿哭红了眼,伤心抱住父亲,直呼“娘都不疼他了”。
曲老夫人见失而复得的孙女成天埋于工作之中,逃避到抛夫弃子的模样也不是办法,加上皇太后有意凑成好事,今日便邀请祖孙两人入宫一叙,两位老人家及皇族亲友不时向曲夕蓉说尽展凌霄的好,只希望这对分隔数年的夫妻能再次团圆。
回府前,曲夕蓉便与媚儿来到翠沁园,等待许久未见的皇城夕阳。
翠沁园虽比不上西湖的灵秀之美,但它在爱花人的照顾下,仍展现出幽美的景色,它算是北京城里,最为独特的私人花园,主人甚且无私地开放给大伙作为休憩之所。
一双双的俪人及一对对彩蝶穿梭于红花绿叶间,相偎相依的情景令曲夕蓉想起从前。
“少爷,亭内坐着位美人儿耶,”
自这位带着数名恶汉,一脸油头粉面的男人走进园内后,所有人像是见到瘟神似的赶紧躲避,有些闺女甚至还蹲身躲在花丛间,以免被京城头号色魔盯上。
略带醉意的男人瞧见远处坐着一位美人,色心浮现连忙来到亭内。
“姑娘,在等人吗?”
正在回忆过去的曲夕蓉听到这个声音,心头不自觉发毛,慢慢转过头,害怕得瞠大眼。
秦光雄!
她想起那夜的不堪,容颜苍白惧怕地抓紧襟口。
秦光雄眯起眼,盯了她一会。这不是坠落山谷的京华绣女曲夕蓉吗?
她竟然没死!
数年不见她愈来愈美丽,寻常女子难能相比。抚平乍见时的惊讶,他色心难耐地将她拉起,双手缓缓爬上她的纤腰。“咱们真是有缘啊!上天让你活了下来,就是为了我们再次相逢。”坠落山谷都没死,她命可真大!
“请你放尊重点。”她用尽力气说出口。
他邪气一笑。“尊重?本公子活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两个字该怎么写。”闻到她的体香,眼中的欲火点起,他色胆包天抚上她柔嫩似水的粉颊。“当年我没吃到一点甜头,今日非得尝个够。”想起她衣服下玲珑有致的娇躯,他更加兴奋。
“不要,放开我!”曲夕蓉花容失色地大叫,希望能引来旁人的注意。
“你再叫也没有用的,有谁敢出来阻挡本少爷的好事。”全北京城的人见到他不都惧他三分,有谁敢动他一根寒毛?
“不要——”她努力地挣扎,却挣不出像铁条似的双臂。
她的恐惧令秦光雄有种狩捕猎物的快感,狼嘴正要吻上她的脸颊时,一只大手及时掐住他的脖子。
“放开她。”.
秦光雄被掐得喘不过气地涨红了一张脸,为了保住命,他选择放了怀中的美人。
展凌霄将他用至一旁,快捷地将曲夕蓉纳入怀里,护着她坐在另一旁的石椅,生怕她站不稳地跌坐在地。
待安置好妻子后,他一脸冷森森站在秦光雄面前。“你三番两次调戏我妻子,这笔账该怎么算?”若不为爱妻出头,他就不是男人!
“我……”见展凌霄步步逼近,秦光雄满头冷汗地频频退步。
“你是不是当年调戏她不成,害她跌落山脚,差点命丧九泉。”他冷厉眯起眼,凶狠地揪住他的衣襟朝他大声一吼,“是不是?”他大胆地作此联想。
秦光雄被他的气势吓得发抖,只能点点头。
“秦公子多次光临迎袖楼,有多笔账赊欠不付;姑娘们还向我抱怨,你老爱玩些把戏折磨她们。加上你对我妻子恶劣的行为……”展凌霄嘴边露出一抹诡异笑容拍拍他的脸。“新仇旧恨咱们一条条算清楚,从此刻起,你心理最好有所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