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我手上这把是桑叶对不对?”男姓语意霸气,认为自己所言才是正确。
“才怪,是化石草才对啦!”年纪略小的女娃揪紧韩茹芯的衣裙,张大眼期盼着她想要的答案。
她放下手上水桶,蹲下身.好笑地看着两位各执己见的娃儿。
“你们的答案都不对,它真正的名字唤作蒲公英。”
两位娃儿愣愣地瞧着蒲公英,小小的眉头不约而同地皱了起来。
“药草是不能拿出来玩的,因为它们是拿来救人的,一分一毫都得珍惜才是。”茹芯乘机谆谆教诲。
“知道了。小姨。”两人声调清朗地回应。
“你们真乖。”她笑笑地赞赏。
男娃名唤骋杰,是冬晴姊姊的长子,今年五岁,已会背诵《诗经》,有乃父之风;女娃名为盼慈,是初月姊姊的长女,过三岁、口齿不清又爱撒娇,似乎遗传母亲的兴趣,爱极药草,终日窝在药草丛里。
由于他们的爹娘有事得回踏雪寻梅谷一趟,便让两位娃儿留在擎天堡让她照料;反正他们聪明可爱,照顾起来并不费事,所以她也就欢喜地接下这个任务陪他们玩几日。
她亲昵地拍拍两位娃儿的面颊。“快诉小姨,有没有乖乖吃饭啊?”
他们心虚地低眼,摇摇头。
“两位小祖宗,你们真的躲在这儿!”
昔日的小丫环银花终于熬成婆,领着甫进堡的两名小丫环进院落逮住两位该吃饭的小祖宗。
“韩小姐。”银花见着茹芯,有礼地福身。
“将饭端到树下的小桌,我照料他们吃饭。”
“这事让我们宋做就行了。”银花连忙接话,照顾两位小祖宗吃饭是少夫人离开前吩咐的事,她哪敢劳烦韩小姐。
韩小姐是少主认下的义妹,论身分、比地位,喂小孩吃饭这点小事岂能让她动手。
茹芯一手牵着一名娃儿,微微弯腰笑看石骋杰,“小杰长大会自个吃饭,不会让人担心,对不对啊?”
他重重点头,想证明自个长大了,可以不教大人担忧。
“小姨。小慈也能自个吃饭。”司徒盼慈口齿不清地说,一副不甘示弱的样子。
她赞许地拍拍娃儿们。“你们好棒,都是不让爹娘担心的乖孩子。”
茹芯让丫环们摆好婉筷,四个大人便在清凉的树荫下监督两个孩子吃饭。
茹芯愉悦地看着两名娃儿。当孩子真好,无忧无虑的过日子.教她心生向往。
这时,总管领来一名英俊尔雅的男子。
两名娃儿见着他,纷纷放下手中的饭匙,快乐地扑进他怀里。
石骋杰抱紧男人,“叔叔,你是来找我的吗?”
司徒盼慈朝他做了个鬼脸后,仰起圆润漂亮的脸儿。“才怪,叔叔是来瞧小慈的,对不对?”
“你们两个都说对了,来,一人一个波浪鼓,吃完饭才能玩喔。”
两位娃儿拿着新玩具,欢欢喜喜地跑回桌旁乖乖吃饭。
茹芯盈盈来到男子面前,笑脸盈然。“石二哥,好久没见着你了,今儿个怎么有空来擎天堡?”
他是冬晴姊姊的小叔,北京石家二少爷,与擎天堡经常有书信来往,有时还会亲自送冬晴姊姊托他带来的新奇玩意。
“有公事得到晋南一趟,顺道来堡里瞧瞧小杰,这小子没给你添麻烦吧。”石顺德笑看她。侄儿生性好动他晓得,不晓得有无为难到她。
“没有。”她眸子含笑瞧向专注吃饭的孩子们。“有娃儿的欢吵声,堡里也热闹些,照顾他们一点也不麻烦。”
因缘巧合之下她遇见冬晴与初月两位贵人,又被纳入擎天堡的羽翼里保护,她的生命来了好多无血缘关系的友人,给她重新的开始,也给她一段新的生活。
只可惜,为了保命她无法出堡去看看各地人文风情,一辈子都得待在这里头。
她若有所思的脸庞教石顺德一时看呆,听到丫环们的闷笑声,连快回神,不自在地干咳几声,试掩饰自己的失态。
“石二哥,你不舒服?”
“没……事。”石顺德看到她关切的凝视他,俊雅的面庞泛起微红,鼓起勇气开口,“你芳龄过十八,想不想许户好人家?”
“姻缘天注定,我想义兄会有安排的。”她简短回话,单纯的她未察觉他深情款款的眼眸。
“你是否有心仪的公子,若有,可告知少堡主,好成全一段姻缘。”
“心仪的公子啊……”茹芯低喃,认真思索好会儿,才展颜笑道:“我住在堡,认识的人有限,更别说认识心仪的公子。”
怎么会没有,我啊,至少我心仪的姑娘是你啊!
石顺德在心头大声呐喊。
两年前,他随嫂子来擎天堡拜访司徒少夫人,意外遇见眼前的姑娘,从此为她着迷。以前他从不相信一见钟情这种荒谬之事,直到亲身体会,终于明白爹娘当年那种心撼神驰的感觉。
可是……面对如此迟顿的佳人,他岂能不心急?!
“茹芯,我、我……”紧要关头,一句话也说不完整,完全失去以往经商谈判的冷静,该死!
茹芯张大美眸,盈美微笑。“石二哥,你慢慢说,别急。”
“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他额冒冷汗,神情紧张。
石二哥是在吊她胃口,故弄玄虚?
她美眸流簿光彩,甜甜笑问:“可不可以什么啊?”
“嫁给我。”
顿时四周静然,一惊一窘,他们对峙好会儿。
许久,她盯动美眸,低眼垂脸,嗫嚅道:“石二哥,这事,我……”
她话未说全,如释重负的石顺德体贴地为她接话——
“没关系,你慢慢考虑,慎重点也好。”因为这是一辈子的事,他不想逼她。
突然,一阵狂风扬起风沙,就在众人下意识闭目或以袖掩面遮挡之际,一道身影掠过他们之间,茹芯纤腰被人箝制。来不及出声,整个人就被带走!
石顺德与三名丫环同时睁开眼,发现茹芯竟然瞬间不见,顿时愕然无语.
“小姨人去哪了?”司徒盼慈晃动小小的脑袋瓜子,左右张望,以为小姨与她玩捉迷藏。
“不晓得耶。”石骋杰眼珠子转了转,跳下椅子。“咱们把小姨找出来,再向她讨糖吃。”
两位娃儿高兴地东翻西找,没有察觉身旁大人的脸色愈来愈沉。
机灵的银花略微提高裙摆,慌乱跑到小院门口,扯开嗓子大喊,“韩小姐人不见了,快帮忙找!”
少主交代过韩小姐不能离开擎天堡,却无由地刮起一阵风沙,这么大一个人便平空消失,这其中必定有玄机。
众人纷纷动员,总管连忙调度人手找人。
若找不着人,少主会如何责罚,无人敢想.
窗外的光华给黑暗的房里带来些微光亮,微凉的空气中暗香浮动,是牡丹花香。
适应眼前的光亮,茹芯打量起房里一切。发现摆设挺眼熟的,认真想会儿后,忆起这里是人工湖上的竹阁——听风水榭。
她想起来了,同石二哥谈话时扬起一阵风沙,她教人点了昏穴,接着昏迷不省人事。
是谁将她带来这儿?
花店传来寒宰声,她穿妥鞋,摸着家具缓慢朝那声响接近,透过微弱的月光她瞧见一个束发的男子背对她而坐。
“请问阁下是谁。为何将我带来此?”
轻柔无惧的语调令他转过身,仔细盯着面前娇小的姑娘,月光洒落于她身上.倒映出织细柔美的身段。
“你醒了。”他声音浑厚好听。
她点头,眸子含笑看着他。
“睡足了精神也好些,我未交代就躲在这儿休憩,想必奴仆丫环们此刻正忙着找我,是时候该离开了。”目光瞧见小舟未靠于水榭,她缓慢启口。“我不会轻功,劳烦公子带我回岸边,可好?”
无惧轻柔的语气无由地着恼了男子。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因月光而拉长,完全笼罩住她。
“韩茹芯,你不怕我?”
“有什么好怕的。”美眸漾上笑意,曲膝福身。“阿郡,你好。”
段临郡逸出笑声。
她都猜出他是谁了,他又何必再故弄玄虚。取出火摺子,他将桌上的小烛点燃,照亮彼此的身影。
“你无端把我绑过来,我想找我的人可能快把擎天堡给翻了。你啊,太唐突了。”茹芯责难着。真担心总管会用飞鸽传书,通知出门办事的义兄与初月姊。
段临郡没做回应,静静凝视着她,眼里掠过多种情绪。
“你是否有事要同我?”她能察觉他的异样。
“为何你总是这么容易看出,别人心头的烦与乐。”他淡淡一笑、手不安分地拍拍她脸、摸摸她的软发。“司徒老笑我是个半仙,我看你的道行肯定比我高,才这么容易瞧出对的想法与心意,可我总觉得你生活过得太严肃。你是姑娘家,该放开心胸感受人间事物,情绪别绷得那么紧,知道吗?”
他想看她女儿家娇憨的一面,可惜她的心如老僧人定般波澜不兴,只是偶尔他能隐隐察觉她似乎藏着心事。若能,他想帮她解决心头的烦事,让她能如其他女儿家般打从心底开笑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