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啊,端汤这种事叫相公一声便成。”段临郡连忙起身接过汤碗,端到桌上,才刚放下烫手的大碗,两手便赶忙捏着耳垂散热。
她被他傻气的样子逗得呵呵笑,无论何时看阿郡,他都不像是名声响亮的寨主。
茹芯添来两碗饭,“只有我们俩,只做三菜一汤,你别嫌弃。”
“娘子亲自下厨煮饭我哪会嫌弃。”他夹一大口混炒入味的回锅肉,口齿不清地赞美,“好好吃,我娘子煮出的东西堪称美食啊。”能娶到细心手巧的美娇娘,他怎么能不感动!
“你少夸张了。”她夹了青菜到他碗里。“菜统统要吃光喔,要不然明天我就不下厨。”
“我还怕吃不够,你也多吃点。”
夫妻俩坐在一块,与大块头的他一比,更突显她的单薄,瘦弱的模样好像在夫家受虐似的,明年春天前,他一定要养胖她才成。
茹芯笑笑地食用他推上前的菜肴,满心甜蜜。
夫妻俩欢乐用饭时,丫环跑到饭厅告知有外地人来寨里找他们。
“是谁啊?”
段临郡不快地放下筷子,牵着妻子前去瞧瞧是谁来打扰。
前厅来了四名客人,丫环正奉上香茶、茶点殷勤招待。
“我们几位大贵人千里迢迢来到天龙寨,而你这个主子却姗姗来迟,实在太不给我面子了。”
熟悉的男声让夫妻俩不约而同挑挑眉,互看一眼。
茹芯放开丈夫紧握的手,绕过梁柱瞧见多年未见的恩人兼姊妹。
她像个小女孩似地扑进龙冬晴怀里,“冬晴姊姊,你怎么来了。”
北京城与天龙寨相隔有段好长的距离,他们特意来此莫非有要事?
“想你就来看你。”龙冬晴别有深意地看向那位高大挺拔,一身霸气的北方大汉。“不向姊姊介绍一下?”
“他是天龙寨的寨主段临郡,是……我夫君啦。”秀颊红红的,羞靥可爱。
龙冬晴不着痕迹地打量他,不经意想起某件秘事。
段临郡、段临郡,名字倒过来念就是临郡——君临?!
而茹芯的本名为安萍……两者加起来那就应了预言——
顺天布局,风水宝地。
君临天下,万世安平。
这是否意谓命运安排这对男女相遇,是在呼应先人布下的风水宝地将经由他们而现世?
那……他们的到来,是否会为这对新婚夫妇带来麻烦?
“贤妹,我在此也不打个招呼?”
茹芯转头一看,小脸惊喜交错。“义兄!”
司徒灭日爱怜地拍拍她的脸儿,满意地看向身后双手环胸的好友,“你把我妹子照顾得很好,谢谢。”
“成全段寨主却害苦我家小叔,司徒少堡主,您可真有良心啊。”说起此事龙冬晴咬牙切齿,本想将茹芯与阿德凑成一对,岂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将她的如意算盘全打乱。
段临郡当然晓得龙冬晴是谁,也听出她言外之意,撇撇嘴,冷眼扫看另外两位不速之客。“司徒少主,不帮我介绍其他两位公子吗?”
“这位戴面具的是冬晴妹子的相公,石禾谦.而这位摇玉扇的翩翩公子大家都唤他荣爷,但——”司徒灭日别有深意觑了茹芯一眼,眼底掠过一抹歉意,接续道:“他是当今的皇太子。”
茹芯惊惶失措地躲回丈夫身后,不敢面对那位陌生的皇族中人。
段临郡察觉妻子在发颤,朝好友破口大骂,“你身为茹芯的义兄,应当明白她最怕、最担忧的是什么,你带太子爷来此,到底有没有想过她的感受?”
这一吼,热络的气氛瞬间冷凝。
司徒灭日与龙冬晴深知茹芯默默隐世的主因,若不是情非得已,他们不会带他来找她的。
一身华贵衣履的太子步到他们夫妻面前,打躬作揖,“段寨主、段夫人,在下来此是有件要事请段夫人帮忙。”
“我们什么忙都不帮!”段临郡不给好脸色,直接大声回拒。
突然,太子朝他们直直跪下,吓住在场所有人。
“喂喂喂,你这一跪岂不是存心要折我们夫妻俩的寿?!”不答应竟然来这一招,他们哪承受得起。
“你们受得起,因为我及大明有求于你们。”
第九章
他们只是寻平百姓,哪有能力帮这名大贵人?!
茹芯心肠软于心不忍,扯动段临郡的衣角。
他微皱眉,转头瞧见妻子哀求的大眼,只好伸手扶起跪在面前的男子。
“太子爷.您有事就说,别行大礼。”
太子面色凝重,扇柄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手心,似乎在考虑该不该把事情说出来。
“你若不把事情全盘说出,教他们如何帮你?”石禾谦倚着柱子道。
他们不辞千里来此就是为得知大明开国以来最神秘的事,也是来解决一件棘手的事情。
再三思考后,太子面有难色地启口,“段夫人,在下这次前来是想请你解开大明之谜,好救在下卧躺病榻的父皇。”
茹芯深吸口气,握住丈夫的手,走出他宽广的背后。扯出一抹僵涩的浅笑。“我只是名平凡女子,哪会知道什么大明之谜,对于皇上的病情,更是爱莫能助。”
“许多事司徒已同在下说过,在下相信这回绝不会找错人。”
太子此话一出。粉碎茹芯最后的希望。
她只想像寻常女子一样,结婚生子、平安过日,巴不得从前的一切与她再无关联,为何老天爷没听到她的心声!
“司徒灭日,你真的全说了?!”段临郡楼紧一脸伤心的妻子,眼露杀意地瞪着出卖她的好友。
司徒灭日别开愧疚的脸庞,不发一语。
茹芯按下心头的激动,握紧丈夫的手,“太子,司徒少夫人才是神医传人,您应当请她帮忙才对。”
初月姊医学知识深广,天底下没有难得倒她的病症。
司徒灭日目光略沉,淡淡解释,“不,我曾带初月进宫为皇上看诊,但她诊了好久.仍无法对症下药。”
茹芯惊讶,“那……可以服用雪梅果啊!”只要服下神奇的雪梅果,不就百病全除。
“无病无痛服下雪梅果只徒浪费。”太子苦恼地捂着额,“任何药都治不好父皇,加上国师近日观测天象发现帝王星愈来愈暗淡,他若不能让它恢复昔日的光芒,大明将发生天灾人祸,他说唯有找到刘中丞相布下的风水局,由里头取出一些蕴酿龙脉正气的东西,为父皇续命,他老家人或许会痊愈。”
或许……这不就表示带他们去也无绝对把握能治好皇上?
茹芯抓紧丈夫的手,表情复杂。
太子续道:“这事被压了下来,你义兄是由母后那儿得知这消息,百般挣扎后,他才向我透露有人晓得风水宝地一事,他禁不往我与母后的苦苦哀求,才会带我们来此,请你破例带我前去,让我尽为人子女该尽的孝道。”
段临郡扶着妻子的纤腰,张大眼瞪向司徒灭日。
“为了尽忠,你却辜负茹芯对你的信赖,擎天堡少主,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啊!”他尖酸刻薄地道着。
“阿郡,别怪义兄。”茹芯闭眼贴在他的胸口,语气有点看开、也有些无奈。“忠信难两全,义兄这么做有他的道理。”
“茹芯——”段临郡低吼,不敢置信她竟会如此轻易原谅司徒灭日,他不爱她这种事事为人着想,甘愿自个受苦受难的个性。
“贤妹,是义兄对不住你。”司徒灭日自知背信于人。低头向茹芯致歉。
“我并不怪你。”
她明白朝廷的事比她个人安危来得重要,再说义兄与皇室有姻亲关系,他会说出她的秘密应该是因为人情压力、时势所逼。
定下心,站直身,无惧地转看远来的四名客人。
“命里有时终需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我并非大罗神仙,没什么能力帮皇上改运、续命。”她叹了口气.难得屈指细算,眸光低垂。“今年是皇上的关键年,若能挨过这一关,他会活过七十岁,百姓也会因此得福。”
太子见她态度软化,急忙开口,“并非要你改运,而是请你带我去风水宝地取一点点沾染有龙脉正气的东西而已。”
茹芯回眸瞧见丈夫担忧的神情,心绪交杂。
段临郡明白她的心思,代她启口,“既然各位明白我娘子有守护风水宝地之责,倘若各位去后,一个不小心损坏了风水局,请问谁要负责?”
大厅沉默许久——
“我承担。”
茹芯看向出口担保的太子,茹芯无措地依紧着习惯的胸膛,吸取丈夫的气息,企图借此获得些许勇气。
这些年来她隐世埋名只想换来一生安顺,没想到在拥有美满婚姻后,她的秘密却让皇室中人晓得。
去或不去,令她两难啊。
“你意下如何?”段临郡拥着她轻问。
“我得好好考虑。”
带外人踏进韩家守护了三代的风水宝地,这么做会影响他们夫妻的未来。抑或牵动整个社稷?
几经思量后,茹芯决定带他们去一趟。
凭着记忆,她领着一行人来到云阳县,在那边江口雇了艘坚固大船,心想顺江而下较节省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