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旁那头牝马是它的伴侣。也是我驯服的,很多人向我讨或是出高价跟我买,但我就是不给人。”
“为什么?”
他拍拍两头互相依偎的马儿,模样就像对待两位孩子般亲昵宠爱。“哪有拆散人家夫妻的道理,我很希望它们能恩爱一生。”
茹芯明白他的语意,回眸对他一笑。
她想完全融人寨子的生活,做一位能与他匹配的女子,首先条件得学会马。
“我能摸摸它吗?”
“这个乖女孩是你的,你们得多多培养感情。”说落,他将缰绳交到她手上。
“我的?”
“丈夫送娘子礼物有什么好奇的,况且它们夫妻俩很乐意当我们俩的座骑,而你正在学骑马,这礼物对你来说很实用。”他得合情合理,让她完全没拒绝的理由。
折腾一个上午,对段临郡来说今日挺难度过的。
学骑马对胆子不怎么大的姑娘来说要很大的勇气,况且茹芯身子娇小,要她靠自个的力量坐上马背的确不是件容易的事,所以光是学如何上马,就教他教得汗流浃背,说得口干舌燥.不得不休息一会。
茹芯递上羊皮水壶。“对不住,我太笨了。”她实在对这没辙,想坐上马背也怕,地真的好没用。
段临郡摆摆手,“没关系.别逼自己太紧。”脑中突然掠过一个念头,“要不要去瞧瞧我爹。”自从回来到现在,都还未让爹见过他的媳妇儿。
“好,但我穿成这样很不合礼。”男不男、女不女,丑得可以。
“爹不拘小节,他只会称赞你长得很漂亮。”他笑得爽朗,彷佛娶了她像拥有天下,要将她的美好让亲朋好友们都知道。
茹芯脸儿微红,借抚弄马儿的动作掩饰窘意。
段临郡俐落地翻身上马,大掌一伸,一把抱起她后,就驱马奔驰。
茹芯安稳地依在他胸膛前。嗅到他好闻的男性气息,害怕逐渐远离脑海,因为她深信他会保护她。
强健的马儿踏蹄如飞,奔过几座小丘,穿过山林小道再涉过浅溪后,他们来到青山绿水环绕的山脚下,于一座以数颗大白石围成的小坟墓前停马。
他抱下她,手牵手来到墓碑前。
两人双双跪下,双手合十。
“爹,她唤韩茹芯,是您的媳妇儿,我带她来让您瞧瞧。”
“茹芯这么久才向您老人家请安,请您别见怪。”话落,她虔敬地朝墓中人拜了拜,尽辈该尽的本分。
段临郡拔净墓上的杂草,嘴巴还念念有词,像是在跟天上的爹亲说话。
茹芯打量四周的环境。
依山傍水,视野宽敞,往下能瞧见天龙寨全貌,甚至更远处,是个风水非常好的墓穴。
“阿郡,这墓地是你选的吗?”她好奇地问。
“不,是我爹生前为自己选好的。”段临郡拍净手坐在她身旁,一同瞧看远方山景。“爹虽身为天龙寨头子,却沉迷风生水起的勘舆及命理之术,他在生前为自己找到一块藏风聚气穴,让自己长眠于此,而我也在耳濡目染下深谙此术。”
茹芯看过踏雪寻梅谷里收藏的地理书,总觉得公公的墓地并非仅有表面如此简“藏风聚气必是好穴,能告知我穴名吗?”她起了好奇心。
“蟠龙穴。”
她大惊失色,认真地环看周遭的景色,这儿的地理位置果真有帝王将公之相。
瞧她满脸惊惶.好像得知一件不该知道的事,朗眉一挑,他安抚地轻拍她的小手。
“我爹在世时,带着兄弟东征西讨才换来天龙寨此番令人不敢小觑的势力,也换得他在江湖上响当当的名号,而且他还是位深谋远虑的男人,将自己埋于住地佳穴,就是希望后代子孙能有所作为。”
茹芯倚靠着他,笑道:“你爹和我爷爷好像,情愿苦了自个,只想把最好的留给后辈。”
她柔情的模样让他想出一个埋藏在心中许久的秘密。
“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是姓段,但名并非临郡。”
她仰首,眼眸有着不明白,等待着他解释。
“我本名叫君临,但这个名字有可能会招来朝廷的注意,于是取个谐音,再调过来唤。”他蹭蹭她美润的芳颊,“临郡唤久了就忘了本名,就如我习惯喊你茹芯,都快忘了你本名为安萍。”
“君临,挺气派的名字,你爹真会取。”
“这可是他老人家想了好久,才为我取的名,但为免招祸还是低调点,况且我无心取得天下,只想让寨子的居民丰衣足食、岁岁泰安。”
茹芯闻言,心中迭宕起伏。
先人的风水造就后辈的成就,难怪阿郡会有股浑然天成的霸气,要不是现今社稷太平,不然以他的领导魅力,想君临天下绝非空想之事。
“你人真好。”不为己,只替其他人着想。光凭这一点,就知道他具备有圣明君主的特质。
“知道我好,那你就该好好把握。”
此言一出,令她害羞得低着脸儿,无法平心看他那双热潮汹涌的摄魂眼。
她的心已不能像往昔一样平静如镜,自从他以强势的温柔攻势令她撤下心防后,现下她也想好好珍惜这位顶天立地的好男子。
他连这么大的秘密都对她说,而她还能将埋藏心里的秘密瞒着他一辈子吗?
她的心也想轻快些,也想欢乐畅快地过日子,她真的好需要有人帮她一块扛这秘密。
茹芯踌躇好会,终究下不了决定。
段临郡单手轻托起她精细的小脸,瞧出她犹豫不定的神情。
“有时看你笑得美丽,是笑得很不快乐,那秘密压得你揪心伤神,是不是?”他要一个时常为他展心欢笑的娘子,不要这样的她。
“嗯。”
“虽然大家都有不愿说的秘密,但如果你信得过我,出来让我帮忙分担,再说我的嘴巴最紧,不会说给其他人知道的。”
静静端详他真挚认真的眼神,催软她最初的坚持,作出决定。
“有听说过朝野间流传着刘中丞相预言锦布的事?”
他点头。
“锦布预言着大明皇朝往后的发展,甚至有提到风水宝地一事。”
“那——真的有风水宝地?!”
“有。”
好久以前,他曾听他爹提起有人不畏辛苦踏遍中原。只想找块世外桃源,在那布下一个谜样的局.好稳住大明盛世的气势。原本他以为这只是个传说.没到竟是真的。
“我爷爷是刘中丞相的徒弟,他和爹娘离世后.基于传承,我便是风水宝地的守护人。”茹芯低下眼。默默地看着摊开的双手,神情落默。“我的家人背负守护之暇,过着半隐世的生活.但心怀野心者千方百计寻找到我们,因此一家人全送了命。我是韩家唯一侥幸存活的人。”提及此,他和潸然落泪。
“我明白,你别再说了。”段临郡拥紧她轻哄,给予支持。
“不,我还要说。”她美眸含泪哽咽着,揪紧他的衣襟,心痛地说出脑海浮现的最残忍画面。“那一日.雨下得好大好大,我回来只见着尸首分离的亲人,我好努力地拼还是拼不全尸体,仅能挖个大坑草草将他们埋了,连个像样的墓碑都买不起,我好无能、好无能……”
茹芯哭得好伤心,压抑几年的情绪难得有机会发泄,晶莹的泪水阻止不住地滚出眼眶,悼念她离世的亲人。
段临郡静静地看她哭泣,心头百感交集。
原来这就是她不能说的秘密,难怪司徒灭口与古初月倾尽所有的力量保护她,原来除了关心她自身安危外,也为了保护大明的风水地。
可是一位姑娘家却要扛起天下最大的责任,难力她自己独撑那么多久。
须臾,哭声缓歇。
他摸摸她温润的脸儿,极为温柔地揩去她脸的泪水,“往后这秘密我帮你一起守着,你压力就不会那么大了。哭得那么伤心。明天眼睛可有得肿了。”
茹芯抬起脸,目光蒙蒙地看着他。“为什么要对我这般好?”知道她的秘密后,难道他也觉得她是个麻烦?
“因为我喜爱你啊。”他万般柔情地抱紧她,吹了一个口哨,他的座骑飞快奔来他们面前,扬蹄嘶鸣。“回家净个脸、睡个觉,将所有的不快都忘掉.”
话落,他身手俐落地抱她上马。
依偎于宽厚胸膛里,逐渐放松心情的她闭眼休息。
马儿依主人指示慢慢走着,为这对夫妻在蓝天绿地里营造
长期习武的敏感度,令段临郡敏感地发觉周遭浮动着不对劲的气流。
总觉得有人悄然打量他们,连马儿也察觉有异。
眼睑半阖的茹芯感觉他胸肌紧绷,睁开眼纳闷地问:“怎么了?”
“嘘……”他示意她噤声。
若能快点回到山寨范围,他们将会很安全。
段临郡打定主意,正要加鞭疾行时,树丛间忽地闪出一道不尋常的亮光,两名陌生人分别乘着马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朝他们逼近。
段临郡清楚知道来者绝非善类,于是双脚用力夹紧马腹,脚劲极佳的座骑便快步奔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