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不想表现罢了。”他习惯性地揉揉她的发,低头窃声私语,“经过为兄鉴定过后,原振风的确不错,你能嫁人了。”
“师兄——”她脸庞尽是女儿家的娇态,不好意思地扯着他的衣角。
“我换洗的衣服带不多,你拉破,我就没得换!”
“拉破最好,谁叫你取笑我。”她嗔道。
上官无敌只好任由她了,他的小师妹总算要嫁人,看来,得准备份礼才成。
师兄妹亲密嬉闹的模样,教原振风打翻了醋坛子,双眉都快扭成结。
那人叫“吴敌”,不就是戏蝶发烧呓语中时,念的那个人名吗?
他是戏蝶的师兄,看来长得还不赖嘛。
上官无敌发觉那两道带火焰的注视,对戏蝶勾勾手。
她眨眨眼,好奇地挨近他,“什么事?”
“我确定应该不曾与他结怨,但你的男人何必以那种要置我于死地的眼神瞪我?”
你的男人?!用词不雅又容易令人联想到红杏出墙的女子,戏蝶皱着眉,却不想与他在这个字眼上争辩,她压低音量猜测着,“可能是你们刚才对招,过了上百招他都擒不住你,因此对你心生怨恨。”
“没想到原振风心胸如此狭窄!师妹,那你往后的人生不就很难过?”
“但他待我十分好。”到这里,她双手捧着脸盈满幸福的微笑。
他们说悄悄话的模样,令原振风怒不可遏,而戏蝶嘴的笑意,更是火上加油。
原振风强忍住拔出背上的大刀的欲望,在戏蝶来不及反应前,将她抓进怀中。
上官无敌看出他一脸的醋意,双手抱拳道:“在下复姓上官,名为无敌,是戏蝶的同门师兄。”
原来是无敌,而非“吴敌”“幸会。”他不失礼地抱拳冷淡回应。
在他怀里的戏蝶此时才想到,师兄突如其来的出现一定有事。
“你不在宫内陪凝雪姊姊,跑来找我做什么?”
提到凝雪,上官无敌脸上的笑意尽失,转为凝重。
戏蝶心头有股不祥的预感。
“师兄,是不是发生什么事?”
“西门钰昨夜潜入太医院,除了珍贵药材被偷外,凝雪的药丸也一并被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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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原振风与戏蝶身着夜行衣,走檐攀墙来到太医院中某个小院落。
上官无敌瞧见门外掠过的影子,开门一探究竟,恰巧戏蝶正要扬手拍门。
“师兄,凝雪姊姊人在吗?”
“她在里头数药。”
进门后,见朱凝雪坐于桌前专心数着米粒般大小的药丸,他们不敢作声打扰。
“共三百七十五颗,我还有一年多的日子可活。”朱凝雪将药丸都收进瓷瓶。
戏蝶秀眉微蹙,“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这时,朱凝雪才注意到房里来了两位意外之客。
“你们怎么来我这?”三更半夜不睡觉冒险溜进宫,看来原振风戏蝶给带坏了。
“下官拜见公主。”原振风不忘行礼。
点点头后,朱凝雪视线转看上宫无敌,幽幽叹口气,“你又多事。”
上官无敌无话可说,戏蝶闻言激动地握拳,眼底的愠恼再也掩不住。
“师兄关心你才会多事,若非他告诉我太医院被盗一事,你肯定不会跟我说的,你到底把不把我当姊妹?!”
朱凝雪被她盈眶夺出的泪水给吓着,“都是我不好,你别哭,这丑样让原大人瞧见了,他不爱你,那该怎么办?”她半安慰半开玩笑地道。
戏蝶瞧见原振风目含温柔的笑意,破涕笑道:“你怎么可以取笑人家。”
郎有情、妹有意。看来她的小表妹,真的找到能托付终生的良人。
“来到我房内,我瞧瞧你的伤好些了没?”她掀开布幔,转进内房。
在场两位男子以眼神示意,戏蝶只好尾随进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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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她第一次来到姊姊的内房,见到里头的摆饰,她讶异地微张口。
皇室公主、郡主的寝宫,使用器物样样都是最好的;得宠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无不取得最精美的华服美器来烘托自己在地位上的尊荣华贵。
可是,姊姊的内房让她有种错觉,以为自个正处在某户平常姑娘家闺房内。
素色的床帐、朴素实用的家具,比一般富家小姐的闺房还平凡,除了几件公主该有的得体行头外,无再多的华物。
众位公主中,皇上最疼的就是凝雪姊姊,她却不恃宠而骄、个性平易近人,甚至放下身段出宫体会民间百姓的生活、施医布药,她是位受人尊敬的好公主。
但上天却很不公平,给她生命一个最难跨过的难关。
朱凝雪将瓷瓶收进矮柜里,拉过戏蝶的手,也唤回她的神。
她熟稔地掀开她的外衣,瞧见她肩上的伤口,在梳匣内找到一只药瓶,为她抹上点青色的药膏。
“伤好很多了,药膏勤点擦,可让肌肤恢复到昔日的肤色。”她将妆台上一帖抓妥的药包拎到她手里。“明早让妙妙煎好药,补充你这段日子不足的营养,别见到日光又昏倒。”
戏蝶错愣地望着她,那件丢脸的事姊姊怎么会知道?
朱凝雪看出她的疑问,好气又好笑地道:“有妙妙照顾你,我当然晓得你在原家发生的一切。你也真宝,为了想瘦点而不吃饭,还搞得体力不足中暑昏倒,天气都快人冬了耶!”这事若传入宫,是会笑掉众人的大牙。
“这个叛徒!”戏蝶咬牙切齿。
“她对你忠心,禁不住我的要求,才将你的事告知我,回去后别责骂她。”她转过身,眸中带笑地迎向她的眼,明知故问,“我看原大人目光不曾离开过你,他好像待你挺好的。”她记得前不久这丫头还对她抱怨一大堆原振风恶劣的行径。
闻言,娇美的粉脸迅即烧红。
“我……他……”
她结巴凑不一句完整的话让朱凝雪笑意更深,小妹有人守护了,她终于可以卸下担子,毋需常挂心这位惹祸精。
“逗你的,你别害羞红了脸。我看原大人被你迷得晕头转向,你嫁入原家,要好好对待人家、孝顺长辈喔!”说来简单,但要好动的她乖巧当人家的媳妇,可就有点困难。
“那你呢?师兄对你的情呢?”她不相信师兄的深情,姊姊会不懂。
朱凝雪低脸微叹口气,“我与无敌是不可能的。”她仍是这句老话。“再说,剩下的药丸所剩不多,我不想他到时难过;有空的话,帮我劝劝他,找个贤淑美好的姑娘娶妻生子吧。”
戏蝶难过得红了眼眶,姊姊对所有人都好,唯独对师兄——
瞧见烛光下,那温美如玉的脸儿,戏蝶一时间无语以对。
“夜深了,你先回原家休息;明日太后会派人接你回宫,太医院被盗一事,我来处理就行了。”
“要是我能早些将西门钰给擒住,药材与你的药丸就不会被偷!”戏蝶十分自责,神偷门的事牵连累好多人,更害了她无辜的姊姊。
朱凝雪扶起她,轻拍她的芳颊,“这事不能怪你,要怪只能怪那贼人太狡猾。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会为我找回那两瓶药的。”
“若找不着呢?”
“若找不到——”她语气极淡,合上眼状似认命,“我是不会怪任何人的。”心底早就做好最坏的打算。
一句不怪任何人,更让戏蝶下定决心要为她寻回药瓶。
“别说了,原大人还在外头等你。”朱凝雪牵着她的小手走出内房,将她交给守候多时的原振风,“太晚了,麻烦你带小蝶回去。”
朱凝雪又想到什么,唤声,“原大人,有一事我需得到你给我承诺。”
“公主请说。”
“这个保证对你而言很简单,”她眸光平静地看向他,“保护我小妹,保证真心真意待她今生。”
戏蝶羞怯地垂低脸,凝雪姊姊干嘛说这些!
原振风乐于领命,他牵着戏蝶的手,紧握的手传递彼此间的温暖,对她漾开柔情微笑,随后神色无比坚定地看向朱凝雪。
“我向您保证,今生今生誓死保护她一人。”
朱凝雪得到满意的回复,送走他们,转身正要踏入门时,瞧见上官无敌凝着脸、双手环胸倚在门楹。
“都过三更,还不去休息?”
他哼了一声,“你都不领我的情,还会关心我!”
她与戏蝶在内房的对话,他内力深厚都听进耳里,心头除了难过与不舍外,对她也有无法言语的抗议。
“这是两回事。”朱凝雪低垂眼眉,单手捂住心口。“如果体内的毒真的无法清除,我想完成今生最大梦想。”
今生最大的梦想??
“是什么?”他不自觉问出口,伸出手拉她进门,听她缓缓叙说从未对人说过的梦想。
人冬了,夜有点冷,可是太医院的某个房间里,仍透露微亮的烛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