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了镇心魂,她十分努力地要求自己不准哭,然后轻轻扯出一抹生疏且客气的微笑,“欢迎光临,请问一位吗?”
莫遥舟不是笨蛋,看见她的客气,他比什么都还生气,“不,两位!”
“两位都吸烟吗?”
“你知道我吸不吸烟。”莫遥舟瞪着她,双手环抱住胸口。
“请问……”阮糖深深吸气,“两位都吸烟吗?”
莫遥舟忿忿然地瞪着她,她就非得要装作从来都没见过他吗?她就非得摆明了就是不想甩他的样子吗?!
“你吸不吸烟?”
“这位先生,如果您摆明是要来闹场的话,我有权力报警。”阮糖直直地瞪着他,就是执拗地装作不认识他。
“我不是来闹场的。”他一把捉住她的手,“我只是来求求你,别这么狠心丢下我!”
听他这么说,又想起自己的委屈,阮糖怒视着他,“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如果你不喝咖啡,请出去!如果你要喝咖啡,请告诉我你吸不吸烟。”
见她动怒,他想也不想地就冲出口:“不吸。”
她身子一转,“请往这边走。”
阮糖带着莫遥舟到最后方的位置,这个位置正好是死角,从她待的服务台看不到这里,相对,从这里也看不到服务台。
这样她才能专心做事。阮糖在心里默默地安慰自己。
待莫遥舟落了座,她十分公事化地递Menu给他后就走回服务台去准备东西。
而莫遥舟就这么痴痴地望着她离开的方向凝视着,直到阮糖再次回到他身边,把托盘上的湿纸巾和水杯放在他面前。
“先生,请问可以点餐了吗?”
他看着她,没说话。
“先生,请问可以点餐了吗?”她耐下性子又问了一次。
“我要烤鳗饭和大杯梅子绿。”
阮糖闭了眼,深呼吸以后又张开,“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没有这种餐点。”
莫遥舟看她快生气了,赶紧认真地打开Menu,然后胡乱地点誓,“我要一份你做的焗烤海鲜炖饭,再来杯你煮的曼特宁。”
阮糖没理会他,径自记下他要的东西以后就离开了。
他有点哀怨地看着她的背影,这边看不到她……
一分钟……两分钟……
到第三分钟的时候莫遥舟发现自己的耐性已经耗尽了,他悄悄地踱到服务台,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在为自己煮咖啡的专注模样。
他支着下巴靠在台子上,看着她的背影。
“糖糖,你别转过来,我只是想说说话而已,一开始,在还没有那个该死的赌约的时候,我就对你有好感了,因为你真的很可爱,后来我跟莫居正那个死小子赌了以后,我看着你的软糕就想起你,我承认赌约是我们之间开始的一个刺激点,但绝对不是中心点。
“后来我们交往了,你把左手交给我的那天晚上,我突然觉得很心虚,因为第一次有女孩子这么慎重其事地把爱情交在我手上,那时候我就已经很喜欢你了,只是一想起那个赌,连真心都变得很虚伪了。
“时间一天又一天地过去,我的心一天又一天地被你牵得更牢更紧,我知道自己很爱你,所以不希望让你知道我过去的荒唐,那天我们坐在围墙上吃饭,我去买饮料,回来正好看到你瞪着便当在发呆,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就这么跟你过一辈子一定是件很棒的事,于是我向你求婚了,说真的,那次的冲动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停住,有点心疼地看着她发抖的背影,她又哭了。
“我真的很爱你,跟你求婚根本就不是为了想提早得到别墅,而是真的很喜欢你,如果我不是真的很爱你,我不可能这么尊重你的意思不把你拐上床,每天夜里或是你在我怀里的时候,我都很认真地克制自己对你的欲望,不想让你违背自己的原则。
“那天你知道这个烂睹约了以后,我怎么找你都找不到,我心里很急,怕你出了什么意外,接下来的几天,我打电话去你家,就被伯母挡了下来,去你店里守着,他们告诉我你已经离职了,我绝望到了极点,只好整天窝在你曾经最常窝着的沙发上,哪里也不去。”
阮糖擦擦眼泪,默默深呼吸了好几下,才平复自己的情绪。
“这位先生,谢谢你说了这么好听的故事给我听,不过你的咖啡如果冷掉就不好喝了。”她熟练地拿起托盘,把奶油球和糖包及杯垫一样样地放上托盘,景后再轻轻地把咖啡放上去,然后不理会莫遥舟到底有没有跟上,走出服务台。
莫遥舟跟在她身后,急急地问:“你不相信我吗?”
阮糖将托盘上的东西一一摆在他的桌上,然后转身直直望进他的眼里,“这位先生,我还要工作,如果您不介意,请不要打扰我,谢谢。”
他看着她,什么话也不说地看着。
被他这种毫不保留的视线盯着,阮糖下意识地就想逃开,“不好意思,我还有……”
她话还没说话,就被他狠狠一把揪进怀里亲吻。
他含着暴戾和怒气及深深的眷恋的亲吻,毫不留情地席卷着她的一切,她几乎不能思考、不想思考,甚至有种自己仍身在从前那一梦里的错觉。
他放开她,然后狂然而去。
阮糖噙着泪看着他愤愤离去的背影,他还不懂吗?真正让她伤心欲绝的……并不完全是他的欺骗,还有他们之间全然不同的差别啊。
第十章
拖着虚软的身子回家,阮糖几乎累毙了。
下午被莫遥舟这么一闹,她全副的心神都快要崩溃,再这么几次,肯定先疯掉的人是她。
因为除了要抵挡他的疯狂,她还得抵挡自己的。
一见到女儿回来,阮秋玲高兴地迎上前来,“小糖,快来、快来,吃点消夜吧。”
“妈,我不饿。”她搔搔头,感到奇怪,她妈妈很少准备消夜给她吃啊。
“多少吃点吧,有你最爱的辣味鸡丁呵!”阮秋玲抚了抚女儿的头发,“去洗个澡吧,洗完出来吃消夜。”
阮糖看了她一眼,顺从地点点头,然后进裕室里洗澡。
而阮秋玲则是一个人对着桌上那道辣味鸡丁不停地窃笑。
二十分钟后,阮糖一身轻便地从浴室出来。
“妈,你怎么突然想到要做消夜啊?”她头上盖着大毛巾,有一下没一下地擦头发。
“喔……没什么,快来吃、快来吃啊!”阮秋玲笑得像只怀着诡计的老鼠,不停地耸恿女儿吃捎夜,等到女儿好不容易走近沙发以后,她却又躲得不见踪影。
阮糖坐了下来,然后觉得今天真是莫名其妙。
先是下午莫遥舟来闹她,然后是晚上很少准备消夜的母亲突然准备了“一道”她最爱吃的辣味鸡丁给她,更怪的是……
“妈,鸡丁没有熟耶!”她扬声喊着。
里头没有声音。
“妈?妈?”阮糖觉得怪,放下碗筷,她有点不放心地起身再喊,“妈——”
阮秋玲的房里走出了人,但是却不是阮秋玲。
“莫遥舟……你来干嘛?!”阮糖看看他,然后再看看桌上的鸡丁,“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想做菜给你吃。”他看着她。
莫遥舟身上的衣服已经换成干净的了,下巴的胡碴也没了,却显得消瘦不堪……阮糖不争气地发现自己竟然在心疼他。
她叹气,“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吗?”
“只要你肯原谅我,它就是有意义的,你明明就知道这代表了什么。”莫遥舟一点也不想放她干休,就是要她面对他。
“我不知道它代表什么,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你强行介入我的生活,破坏了我想要的宁静!”她紧握着拳头,忍着想用拳头扁他的冲动。
“你可以说我卑鄙,也可以讨厌我,但我就是没有办法不见你,这几天我过得跟条死鱼没两样!就只能软软地瘫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风景,从日出看到日落,却一点也想不起来为什么自己从前会觉得那样普通的景色很宽广、很美!
“你说我像风,手一扬就是海阔天空了,但是为什么自从你进入到我的生命,改变我了,然后又离开了以后,我怎么扬起我的手却飞也飞不起来?!
“反倒是你……转身就离开,然后从此再不见,到底我们两个谁比较像风?你说是淮?!”
莫遥舟一把抱住她,他不要这样,他受不了这样,他害怕一离开她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我不想和你分开,你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我以后绝对不再犯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不想像个疯子一样老是找不到你……你别离开我了嘛!”
他热热温温地贴实着她的肌肤,阮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才对,从头到尾,他从来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怕些什么,只因为她从没告诉他。
也许,没跟他谈过是她的错。
抱着他,她轻轻地把脸埋进他的胸膛,就像以前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