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看到的不是森冷的阎罗殿,更不是可怕的牛头马面,而是个既漂亮又甜美的小姑娘。
“你醒了?”她朝他扬起一抹甜甜的笑。
铁胤珩无法形容那种甜入心扉的感受,但是她的笑容,让他整个人就像久旱逢甘霖般,快乐地轻飘飘。
眼前的人是个小仙子吧!他想。
“你……呃!”他想摸摸那个仙子是否真实,不料却牵动伤口。
“小心点,你伤得很重呢!”娇滴滴的嗓音中充满了担忧。
“伤?我受伤了。”
“是啊,大哥哥,爹说你从好高的山谷上跌下来,没死真是奇迹哩,大哥哥,你为什么会跌下山谷?”美丽的小仙子偏着头,一脸不解。
若是她可没那么笨,可大哥哥看来也不像那么笨的人呀!
“有人想杀我。”他直言道,夺去他的自由,就等于杀了他一般。
小女孩眼中顿时盈满了恐惧,在她单纯的天地里,不可能会有这种事。
“那怎么办?”她着急地问。
“我也不知道。”铁胤珩有些黯然。
小女孩看见他落寞的神情,好替他担心。
“别……别怕,这儿很隐密的,我想……那些坏人是找不到这儿的。”她用肯定的语气继续道:“况且还有我爹爹呀,他会保护我们的,大哥哥你别担心。”
小女孩的脸上又露出了甜甜的笑容,似乎只要有她爹,什么都不用怕。
她的笑容,融化了他心里的恐惧感。
铁胤珩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脸蛋,感受她的温度。
“你叫什么名字?”
“尹花侬,爹爹都喊我小花儿。”她轻快地道。
“小花儿?”铁胤珩真挚地道:“你好美,小花儿。”
“真的吗?”听到赞美,尹花侬的双眼弯成了半月型。
“当然是真的。”
☆ ☆ ☆
铁胤珩永远忘不了,当时的她笑得有多甜多美。
可惜景依旧、人已非。
“你还没告诉我,究竟为什么这么喊我?”落花怀疑着。
他为何呆愣住,迟迟不说话,到底在想些什么?
“你不喜欢这个称呼?”铁胤珩反问。
“我……”落花神一敛,露出了抹诡谲的笑容。“身为礼物,我没有说不的权利,但凭爷儿作主了。只是听说……铁夜山庄和虞家堡势不两立,可多奇怪呀,他竟然会在你生辰时,送个礼物给你?而你竟还敢收,难道不怕这‘礼物’有诈?”
想必他已经想到了这点,她就干脆挑明了讲。
“怕?”他潇洒一笑。“一点也不需要。”
“是吗?若我说,我随时有可能化作一把利刃,插入你的胸口呢?”她挑衅地戳着他的胸膛问道。
“如果利刃是你,那我心甘情愿。”
落花有些诧异地抬头,他怎么能说得这么轻松?
“不信?”铁胤珩由怀中拿出把小巧的短刃,放到她的手上。“我不怕你杀了我,因为这是我应得的。”
他不该负了她,让她受尽苦难。他曾经承诺过,他将要永远保护她。让她不受任何伤害的。
“应得?”这人是疯了吗?“你到底隐瞒了我什么?”
落花心里有点犹豫。
铁胤珩真如她所想的那般懦弱,只会迷恋美人吗?
不!看他的样子,她似乎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他想要唤起她的记忆,可那是什么?她忘过什么呢?
铁胤珩仍旧摇摇头,不愿说破。
“早点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小花儿。”他给她一抹微笑。
“你……”她咬了咬下唇,试探地问:“今晚你不留下来?”
铁胤珩看了她一眼,俊逸的脸上写着一抹认真。
“我会留下来的,但不要你在这种心态下留我。”
“爷儿要我用什么样的心态留你,落……小花儿照办就是。”她说得不情不愿。
“小花儿”这称呼是她最亲近的人专属的,她不喜欢别人也这样叫她,但一切都是那么不得已,谁要她现在是个“礼物”呢?
“我说了,不喜欢‘爷儿’那个称呼。”
“不然我该称呼你什么?主子?”
“玉行哥哥。”话说完,没等她回复,铁胤珩立刻离去。
“玉……玉行哥哥?”落花跌坐在椅子上。
这个称呼,唤醒了她记忆深处的往事──
“大哥哥,我叫小花儿,那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不行,铁胤珩必须隐藏自己的真正的名字,否则若让人知道,家里的追兵一定很快赶到。“我叫──玉行。”
他将自己名字最后一个字拆成了两个字,成为自己的新名字,也代表自己的重生,他再也不想回到家里那座“牢笼”。
“玉行?玉行。”她甜甜一笑。“好!那我就叫你玉行哥哥了。”
他轻轻地点头。
“太好了,玉行哥哥,玉行哥哥。”
从小寂寞的她终于有伴了,她好开心、好开心呀!
真想为此好好庆祝一番,而她庆祝的方式,就是跳舞。
不断地旋转、跳着、唱着,她好快乐啊──
后来他也发现了她的舞姿,还夸赞她,让她好开心。
他说要永远留下来陪她,这对从小和父亲相依为命,在深山里长大的她来说,是多么令人狂喜之事。
他喜欢看她跳舞,每每称赞得不得了;而她也承诺只跳给他一个人看。
只可惜誓言犹在耳边,他竟然先爽约、离她而去了。
在几个月后的夜里,他就这么失踪,自此杳无音讯,再也没出现过。
直到父亲死后,念念不忘的“玉行哥哥”这个名字,也渐渐在她生命中消失……
如今,怎么会再有人提起?而且那个人还是铁胤珩,难道…
不,不可能,他不可能是她的玉行哥哥,那太残忍了,她不信,她绝不相信。
不可能,不可能……
一夜辗转,来到铁夜山庄的第一个夜里,她失眠了──
☆ ☆ ☆
一早,韩取欢便一路直闯铁夜山庄的议事楼。
“大师兄,听说碧云楼住了人。”她不管其他冲动地问。
没办法,事情真的太紧急了。
昨儿个宴客,由于来的人几乎都是江湖人士,她一个姑娘家不便抛头露面,所以一直到现在才知道这个消息。
幸好现下议事楼里只有他一个人,要不然以她这么冲动的个性,恐怕也不会管这么多。
“那人的确是牡丹楼的落花。怎么,有疑问?”铁胤珩干脆说得更明白些。
“什么?原来……原来是真的?”韩取欢还以为是大家跟她开玩笑的。“大师兄,你是不是脑筋不清楚了?你怎么会收虞家的礼,你明知道虞家……”
“虞家如何?”
“他们会害你的。”她皱着眉道。
“你中我娘的毒太深了。”他闲适地道。
“大师兄,你别不信,我都听说了,当初铁伯伯生辰宴上,那女人也有参与,而那女人从来不曾在牡丹楼以外的地方表演,就那么巧,当晚铁伯伯和伯母就出了事,我看与那女人脱不了关系。”韩取欢断言。
“小欢,没证据的事别乱说。”他不悦地沉声警告。
“我是没证据,但是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昨夜或许是我们防范得好,也或许那女人已经住进了铁夜山庄,认为下手的机会很多,所以不急。”韩取欢可替他急坏了。“大师兄,清醒些吧,别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我很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多谢你的关心,你走吧!”他唇一撇,毫不客气地下逐客令。
“大师兄……”
“小欢,一早你和大师兄吵什么?火气这么大。”段驭飞及时出现,缓和了火爆情景。“是不是昨晚没睡好?那赶紧再去补个眠吧!”
“补你的大头鬼,我才不需要。”
“那我知道了,这些天忙坏你了,是不是想要些报偿?”段驭飞拉着她往外走。“走走,我们上街去,看你需要什么,我买给你。”
“我不要。”
“走啦!大师兄最近也忙坏了,精神不济,若他有得罪你的地方就多体谅他一些吧!”段驭飞硬是将人给拉出门去。
临走前,他接收到铁胤珩一个感激的眼神。
☆ ☆ ☆
“放开我,放开我啦!段驭飞。”韩取欢不悦地嚷道。
“好好好,我放,我放。”段驭飞双手做投降状。“小声点,你不希望引来庄里的人围观吧。”
“哼!”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这没心没肝没血没泪的家伙。”
“哇!小师妹,你骂人骂得可真溜……不,我是说我有这么恶劣吗?”
“当然有,你还见死不救。”
“冤枉啊,小师妹。”段驭飞大声喊冤。“你二师兄我向来秉持着人饥己饥、人溺己溺的伟大精神,何时成了你口中的大恶人?一定是有人想毁谤我,告诉二师兄,那造谣者是谁?”
“是我亲眼所见的。”韩取欢满脸的火气。“你明知道那个叫落花的女人是来害大师兄的,偏偏助纣为虐,而且还不告诉我,你这不是见死不救是什么?”
“我?”他真是哑巴吃黄连。“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