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
「笑什么。」孔若绫低头,凤冠上的珠玉垂在眼前妨碍他看怀中人。
容楮柔柔拨开两人间的阻碍,笑眼含情。「我们这样好怪呐。」
她的话引来另一对鸳鸯注目。
「怎么说?」
指尖转了转绕过四人。「哪对新人像我们这样来着?」
看看彼此,身着红蟒袍的新郎倌相拥、一身霞帔的新嫁娘互依,怎么看都滑天下之大稽。
相看复成趣,高高低低笑声倏地响起。
「旁人会怎么看我们这事儿?」文商儒一手怀抱佳人一手抚腹,笑得奸疼,
孔致虚扳起指头认真细数:「断袖、畸恋、扰乱伦常——哈哈,没一句好话!」孔致虚缩进决意一生一世依靠的胸怀,笑得豪气。
「爹会气得吐血的。」想他爹孔令一世英名,恐怕今日就要毁在一双儿女手上,
「哼,就当是给爹一个教训,谁要他老人家当初硬是逼你练不适练的武功,才闹出今天这局面。」说到底是自作自受,不值得同情。
作弟弟仅存的一点孝心被姊姊挑拨荡然无存,释怀直笑。
「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
容楮接道:「两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兔?「想吃兔肉吗?改明儿我去猎几只回来。」
笑声加重作响,受不了她颠三倒四还一脸半知不解的迷糊。
「我有说错什么吗?」连他都笑成这样。
妻不贤夫之过。文商儒惨败给胸无点墨的孔致虚,抵在她肩颈直笑。「我、我改天再教你嘻嘻……《木兰辞》,天……」
「又要我读书?」她、她又不是看上个夫子!
文商儒笑着,紧紧拥住今生相守的女子,是不愿放手了。
外头文府上下正像热锅蚂蚁四处乱窜找寻两对新人,个个汗如雨下急得昏头的惨况,丝毫无碍这方浓情蜜意盈绕的净土。
你侬我侬,忒煞情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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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是以,屈身豪门官家的仆役最懂看人脸色的道理,练出一双锐利无比的眼可是为仆求生之道,再佐以知晓该不该看、能不能说这等明哲保身的原则,哈哈!天下没有拍不到的主子马屁,没有拗不来的犒赏碎银!
他们瞧见了,两对新人拜堂,披上红巾的新嫁娘表情为何他们不知道,可新郎倌的脸色是看得一清又二楚。
照理说,新郎倌是该看着自己娶进门的娘子,毕竟都互许终身,将携手偕老。
偏偏怪就怪在这里。
两位新郎倌的目光越过自己刚迎进门的娘子隔空瞅着,像有千言万语未诉,让他们这些明眼下人瞧着瞧着,头皮暗暗发麻。
事情好象不是老爷子所想的那样。
悬在文府上空的疑云末除,下人们私语的传闻未褪,
很多人都说见过少公子搂着孔家公子亲密的模样;也有人说曾看到孔家小姐抱着容偖姑娘卿卿我我在月下谈心。
难道——不会吧!
而新人的存在仅止于拜堂一瞬,宾主之间几杯酒互敬下肚、脸上染了醉意,八成就连今日为了什么事张灯结彩都给忘了。
可下人就没这福份。看看他,这等良夜还得留在后花园扫落叶,啧,大半夜的,总管竟然派他来扫地!
扫就扫!刷刷刷——不甘不愿。
咿呀——
后花园连接东西两处作为新人房的别院先后传来开门声响,隼眼瞅见两头都冒出人影,不知怎的一时心慌躲了起来。
怪了,洞房花烛夜不好好在里头过,出房门作啥?定睛一看——
哎呀唔!警觉捂住自己差点出声的尖叫。好险好险,要不他准没命。
怎么会这样哩!
明月映照下,东西两向四条人影相会,彼此有了动作,他清楚瞧见新娘抱着新娘、新郎抱着新郎说了些话之后擦身而过,各自回房关门。
那那那那——那不是少公子吗?他怀里抱的是——是孔家公子啊!
这这这这——这不是孔家小姐吗?怀中的人是——啊,容楮姑娘!
莫非传闻是真,这四人真的有不可告人的情事?
不不不,一定是他看错了。揉揉眼,擦肩而过的人影还是方才见着的景象。
完了完了完了,不是他疯了就是在作梦,惨了惨了惨了,这事儿该不该说?他陷入挣扎深渊。
不说,这事梗在心里难过;说了,恐怕惹恼老爷子,被轰出去事小,要是来个灭口——想到就双腿发抖。
虽说文家主子待下人们都好,可这等事非同小可,大富人家为了顾颜面,怕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而他草芥一枝、小命一条不值几两银。
还是——
「没看见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
认份扫地,还是明哲保身要紧。
没看见没看见,他什么都没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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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为了子女婚事忙得无暇与膝下相谈——实则是找儿子算帐的孔令,一大早便等在独子新房外等他出门,准备好好轰上几拳出气。
可他怎么也没料到迎门看见的,会是昨日娶走他美貌天生的宝贝闺女的文商儒,他的女婿!
这这这——这里是他儿子的新房,可他他他他看见他俊美无俦的女婿?
「岳父。」没预料这么早见面,文商儒也楞了下。
整理好行装的孔致虚只差没束发,跳了出来。「爹早啊,您这么早就来了?」
「你你你你——」这不是他儿子吗?「他他他他他——你们两个——」
西院孔若绫与容楮正好相偕而来走进东院,见到他老人家。
「爹您早。」
打招呼的容楮双颊泛着桃红,依偎在丈夫身边。
那不是他女儿和他刚进门的媳妇儿?「你你你你——」不行了!快没气了!「她她她她她——你们两个——」
孔令孔老爷、孔家镖局的现任当家、江湖上人人敬仰的前前任武林盟王,此刻被无法接受的消息点化成石,久久不能动弹。
小辈也乐得忽视吓得脸色铁青的老人家。
自己当年挖的坟就该自己躺,活该。
「你没换回男装?」都作人家丈夫了还穿成这样。
「你不也没换回女装。」依然是俊俏少年的打扮。
说到底,果然是姊弟俩。
反正,枕边人没有意见,孔家姊弟也乐得轻松,不必辛苦地刻意回归本尊。
文商儒同情的眼扫过岳父大人,老人家三魂七魄尚未从九重天外飞回肉体。
有这对儿女也真是难为他老人家了。
「我肚子饿。」孔致虚勾住相公手臂,赖在他身上嗔说:「能不能先去吃点东西?」这臂膀她勾住就勾住,一生一世不打算让人了。
「在这之前应该先向文老爷说明经过吧?」比起自作自受的爹,孔若绫较重视无辜的文家老小,姊姊嫁进文府,总不好进门隔天就弄得上下鸡犬不宁;虽然他断言今后文家一定不得安宁,但至少也得尽点人事,之后就看天命怎为之了。
「也好。」文商儒正有这打算。「先去见爹娘,把这阴错阳差的事说个清楚,免得老人家真以为我们疯了。」
「我想——知道事情始末他们才真的会疯了。」容楮断言,想着想着嗤地笑出声。
真好,如今的她不再是一张地图、一个工具,而是一个活生生有价值的人,她叫容楮,是孔家的媳妇、是若绫的妻,不再孤孤单单独自承受扛下起的命运。这一切,真好!
「执子之手,」紧紧握着,她不放,就算拿天下所有的财宝来换都不放。「与子偕老。」这一生、下一世,只想许给他。
被握住的手掌传递不吝惜的暖意,眉目相凝间,净是诉不完的绵绵情意。
「这八个字我会写了喔。」听见声音的孔致虚回头笑说:「昨晚商儒教我写了好几回。」
同样是男人,孔若绫很难不感到讶异。「洞房花烛夜你只教新婚妻子写字?」
这话挑明地让皮薄的文商儒和容楮都红了脸,就孔致虚还在状况外,不明就里。
「才不是哩!除了写字还有唔——」要说的下文终止在丈夫伸来的魔掌突然盖住她嘴巴,连人勾在臂上往前厅拖。「唔唔唔唔……」
被留在后头的两人清楚看见文商儒泛红的耳根,可见昨夜不只是写字而已。
他该拿她怎么办?无语问苍天,果然苍天以他文商儒为刍狗,派了个孔致虚来整治他。
一行人说说笑笑消失在中庭,浑然不觉忘了什么。
呼——风吹卷落叶,在石雕似的老人家脚边划起圈,萧萧然落地。
孔令孔老爷、孔家镖局的现任当家、江湖上人人敬仰的前前任武林盟主,神魂仍在震愕大虚间飘忽,过了许久,老泪再度纵横,无声啜泣。
呼——冬风再卷落叶旋过老人家脚边。
后记
呜……哈!哈——哈啾!
声明在先—— 晨希
这是本言情小说。
这是本掺和武侠氛围的言情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