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是什么问题?狗吗?长在狗身上或猫身上很重要吗?」还不都是四只脚在地上的走兽一族。
在场三人互望一眼,摇头的摇头,大笑的继续大笑。
哼哼,又笑话他!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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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家老爷前后不一的态度,让孔致虚满脸惊叹加疑问。
一个人如何能从冷漠生疏的态度,突然转变成好象才刚歃血为盟互结金兰热情熟稔如厮?
「原来是孔世侄啊,难怪相貌堂堂,一看就知道是将才之相。哈哈哈……孔老哥真是好福气,生下俊俏的儿子和如此美丽的闺女,好福气、好福气,哈哈哈……」想不到他竟然是孔令孔大侠的儿子,真是看走眼了。
孔家镖局——只要是作南北买卖的,没有人不知道北方孔家镖局的名号,举凡运镖护送、武卫护院,交给孔家镖局准没错,他文家北货南送的货样几乎都雇孔家镖局护镖。
「你上个月才不是这么说。」孔致虚困惑地看向妹子。「这老头上个月说我不学无术,带坏他宝贝儿子。」
哈哈哈的嘴角有点僵硬,文老爷压压掌,展现长辈安抚无知晚辈的宽宏大量。「这只是一场误会、误会而已。」哈哈哈……笑得好生硬。
「不对,你还在我面前说——嗳!你打我作啥!」
「不说话又不会少你一块肉。」什么场面说什么话他老是搞不清楚。容楮微恼想道。
别过脸,发现另外两只扬起在半空晚她一步未发的掌。
原来想打他的不只有她,可见此人天生欠打。
「我又没——」
深恐他那张嘴又惹事,孔若绫立刻抢下话头:「家父也特别嘱咐若绫见到文世伯的时候,一定要代为问好,家父也常惦着您,说不论生意或私交,文伯伯都是家父最敬重的人。」
哈哈哈哈……老人家仰天长笑,腰杆子向后弯到令晚辈惊叹的弧度。
「这是不是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孔致虚悄悄附耳询问隔壁的文商儒。「天啊,我快不认识坐在对面那家伙了。那张嘴恐怕死的也能教她说成活的。」天晓得他老爹什么时候提过姓文的人,他这个成天跟前跟后的人都没听过了,何况—向跟在娘身边的她。
「你妹妹比你更懂世故人情。」文商儒望向孔若绫,正巧对上她投来的目光,微扬一笑,对方亦以笑回应。
一来一往,看似忒煞倩多。
容楮见状,又羡又妒——
等等!
妒?她为什么要妒?又妒谁?
脑袋瓜顿时被自个儿的疑惑所困,想了老半天,好不容易拗出个自认为最有道理的答案——
唉,原来她还是逃不过对容貌自卑的网,见才子佳人眉目傅情,还是难晃心生羡妒,唉,一定是这样没错,唉……
「喂,不要搞这种眉目传情的把戏。」显然发现这等情状的不只容楮一人。
开什么玩笑!孔致虚白了妹妹一眼,警告文商儒。「你不能对她动心。」
「窃窕淑女,君子好逑。」何况若真结成亲家,他跟他就不只是朋友关系还是亲戚,更能常常往来——
且慢!
为了往后猛打算盘的心思顿了住,细致柳眉轻蹙,眉宇之间皱起疑云山峰。
为什么他想的是跟孔致虚常常往来的事儿,而不是对孔若绫此等绝色天香的美人动心的事?
事情有点奇怪……似乎走进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从那日他挺身护他之后……
又发呆了。「喂。」
「嗯?」无心的虚应。
「什么摇来摇去什么求的?」是哪门子求神拜佛的新把式?「哪尊神要一边摇来摇去一边求的?」
「什么神什么摇?」才从太虚回来又坠入五里迷雾。他似乎永远搞不懂孔致虚脑袋里装了什么。
笑声从对面飘了过来,绝美的笑靥让文商儒颇为欣赏,但——也只是欣赏,一丝悸动也无。
黑眸再次打量佳人,复又回头落在身边凑近他不退的俊俏脸孔,压低面孔藏住暂且无法解释的疑惑。
最后再次抬眸,无意间对上孔若绫的细长凤目,发现瞳中相似的复杂。
真的有些怪异之处……
文家老爷到底还是个生意人,怎么可能没发现年轻小辈的汹涌暗潮。
孔老哥的儿子就不提了,像只野猴子,倒是他家闺女一派进退得宜、仪态大方,是个上上等的媳妇人选。
唉,最疼爱的幺儿如此不济事,不替他找个能干的媳妇怎成,虽然已经不抱持将文家棒子交给幺子的期望,为人父的总希望自己的儿子能过得顺遂安乐。
是该派人悄封信跟孔老哥谈谈,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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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不对吗?
容楮动动酸疼的颈项,无奈地回头望着背后的铜镜,再转正看向桌案纸面上的图;再回头,来来回回对照着,最后发出叹息。
「果然还是不行。」不管她怎么画,就是无法正确画出纹在背上的地图。
都几个月了,她每拓一幅地图、照指示走,每次都失望而返。
「还是得请人帮忙才行,必须有人照着描才比较正确……」
可是,能找谁?谁会不过问她背上的图是什么而帮她?
是人,多少都带点好奇心的,不能不防。
没有人能帮她,没有……一个人的孤立无援、事倍功半的成效,在在让她想掉泪;每次出城都要劳烦若绫姊姊陪她,而她却不能说出原因的愧疚,更让她深觉自己没用。
自小纹在背后的图为她带来不幸的命运,成为漠南人人争夺的东西,忘了她也是个人,在分裂的族人眼里,她只是一个能让他们重振旗鼓、壮大威势的工具。
这种命运,她不想再有,不要再有了……
只要能比任何人早一步找到那地方,毁去那里,毁掉那个吞噬人心、让人不惜杀人也要占为己有的地方——
所以她决心下洛阳,为自己走出另一条路,可是一连的挫败让她好沮丧,沮丧到想放弃一切、放弃自己。
珠泪暗暗垂落,从认识孔致虚进而接二连三认识更多人之后,她又开始像以前一样,背着众人在暗处哭泣了。
只是原因不同,以前躲起来哭,是心知没有人会因为她的泪多疼惜她一些;现在不同,是怕太多的目光让自己不知所措,对让别人担心一事感到抱歉。
虽然一样是躲起来哭,她喜欢现在这样。
不能再让他们担心了,尤其是待她如亲人的若绫姊姊。
抑住抽噎,容楮深吸口气重整精神,拟着铜镜上映出的背描图。
她不能输、不能输!都已经走到这里了,只差一步,就只差这一步而已,在心底她拚命努力地为自己打气。
可是泪不听使唤,硬是背离主人的意思,一滴、两滴——一串串落下,晕开好不容易描摹的图,摊成一团又一团的黑污。
容楮又恼又气,抓皱画了大半夜的纸撕了又撕,心伤难抑,趴在桌上呜咽。
她没用!她真的好没用!连张图都描不好!
叩叩。「容楮,你睡了吗?」
这声音?急急抹脸,压抑喉中哽咽。「若绫姊姊吗?」
「开门,有事跟你说。」
「我、我累了,正准备要睡。明、明天再说好吗?」不惯说谎的,为了到洛阳她已经说了好几个,结果愈说愈多。
没用,拓拔容楮,你真的好没用!
「不开门就别怪我破门而入哦,你知道我是说到做到的。」门外的孔若绫非常坚决。
本来是可以妥协的,但天不从容楮愿,让孔若绫发觉她声音透着古怪,像刚哭过似的,也就无法不理。
容楮拉上衣裳,照照镜,确认整理好自己才慢慢开门。「有什么事吗?」
「你哭了。」不是询问,而是陈述。带着香气的身影踏进门,替她关上门扉隔开内外。「不要瞒我,你的眼里还有水气。」
「我——」
「这是什么?」眼角注意到桌案凌乱的纸团。「这个是——」
「我、我在学写汉、汉字。」又一个谎。她好气自己。
「学到掉眼泪?」她知道的容楮可不是容易哭的姑娘。「连掉泪的原因都不能告诉我?真这么见外?」
「我……不要问我好不好,我不想再说谎了。」
「我没有逼你的意思,只是一个人的能力有限,我也说过只要能帮忙的地方你尽管说,我绝对帮忙。」她的肩上究竟放了多少担子?这细肩承受得起吗?
「若绫姊……」她对她真好。
「而且你不想说我也不会逼你,只要能让我帮你就好。」
苦苦压在眶底的泪,就这么被软言细语逼出来,汪汪泪眼瞅着眼前人。
她好美,心地也美,内内外外都是美人;而她——好丑,脸丑、心眼丑,处处防人,就算人家真心待她也一样防着。「我好丑、好丑好丑……」
「又因为长相在难过?」揽她入怀,孔若绫叹着气:「我已经说过你才是个美人。」在她眼底,她是十足的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