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饶绎天在不经意中对他透露了一点有关贝雪芽的事情后、他就一直是这副贼兮兮的样子。
而饶绎天只要见他这么笑,就觉得全身不舒服了。
“这不关你的事。”
他想以简单的一句话阻止屈揭晨的多事,然而成效不彰。
“你对她是认真的吧?”屈揭晨扶正眼镜道。
这么有趣的事情他要是放过了,那他屈揭晨的名字就要倒过来写了。
“怎么说?”饶绎天扬扬眉。
他承认在他的心中,贝雪芽一直是一个特殊的存在,然而除了喜欢之外,他还想要保护她,这样不对吗?
爱,他现在根本还不敢想……
“嘿!我的好朋友,你难道不晓得你最近办公时变得非常心不在焉吗?”
见饶绎天的浓眉蹩了起来,屈揭晨继续道:“好,姑且不算这些,你最近常常丢下重要的会议跑出去和那个女孩见面,还有常常不加班到三更半夜不离开公司的你,居然提早下班去接那个女孩,这些还不够吗?”
被屈揭晨这么一说,饶绎天也认真思考了起来。
正当地又想否认这些事实时,屈揭晨方即接口道:“绎天,不要被以前的事情影响,你该走出那段回忆了。”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饶绎天顿时充满怒意地问道。
他自从早就不再害怕任何事了,为什么揭晨老是喜欢揭他的旧伤口?就因为他想再次对那三个人进行报复吗?那是他们咎由自取,他只不过是要他们付出该付的代价,有什么不对吗?
屈揭晨叹了口气道:“你已经够强的了,不必再害怕保护不了任何东西,所以你要是真的喜欢她,就和她交往看看也未尝不可。”
闻言,饶绎天只是眯起了眼,眉峰紧拧地盯着屈揭晨。
但是屈揭晨并不怕他,只是单纯将他观察到的,平静的道出:“你就是因为害怕像当年无法保护张玲香,保护自己的女人,因此你一直不敢和任何一个女人交往,现在你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人,何不认真交往看看呢?还是说你根本就没有爱上对方?”
饶绎天全身一震,闭上双眼。
然而他这回看见的,不再是张玲香那求救、恐惧的脸,而是贝雪芽那天真、无邪的笑脸。
怎么会……难不成真如揭晨料想的一样,他爱上贝雪芽了?
也许是吧,只不过下意识的排拒,使他拒绝承认这一点。
再睁开眼,饶绎天眼中的了然清明令屈揭晨明白,他想通了。
“也许你说的是真的。”饶绎天首次在屈揭晨面前承认道。
“我因为玲香而无法真正和别人交往,那是因为我畏惧无法守护自己喜欢的人,然而现在不一样了,我有权、有力量,不会再像过去一样不堪一击。”
“老兄,你没有不堪一击。”屈揭晨走过去,用手肘顶顶他。
像这种朋友间亲密的动作,他们好久没这么做了。
真该感谢那位令绎天的心墙慢慢崩解的小姐,否则不会有机会让绎天听进他的话。
因为平常的绎天可是难缠又固执的,别说这件事了,就连公事他有时也很难劝阻他,难怪绎天会被形容得十分残酷。
“对了,有空找鞠雷帝一起出来吃吃饭吧!我们好久没见回了。”
屈揭晨怀念的提议道,饶绎天也爽快应答。
“嗯,就找一天吧。”
“太好了!我约好时间后,你可不能又说不去。”
见到屈揭晨似乎相当开心,饶绎天也不禁扯动唇边浅笑。
但是饶绎天的心里却在想着,原本钢铁般的东西被极度扭曲了之后,能够在一时之间就恢复吗?
他唇边的笑即划转而带着愁。
也许他该好好冷静一阵子,再思考下一步该怎么走才对。
接下来好几天,贝雪芽没有再见到饶绎天。
相思的痛苦蔓延了她全身。
她绝对没有想到爱会来得那么快,那么令人不知所措。
想着饶绎天,贝雪芽下意识地交叉双臂抱紧自己,细细回味起饶绎天的拥抱,不明白他为何没再来找她。
但是她贝雪芽绝不无奈的接受命运的安排,她喜欢积极前进,就如同她的天性,希望未来永远有阳光的陪伴。
她出生的时候,母亲曾笑着说闻到一股特别的花香,说她是上天特别赐给她的小孩。
这就是她生性开朗的原因吗?
贝雪芽不知道,可是她却知道一点,唾手可得的东西,如果她笨得没有抓住它,那么她会后悔一辈子。
于是今天她一从医院做完复健出来,坚定拒绝于令颂的帮忙,打算亲自走一趟饶绎天的公司。
她决定见见他,要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退缩的理由。
也许这么做是大胆了点,但是她晓得,不做她会更痛苦。她想他,想到了连心都会酸痛的地步……
没有尝过爱情甜蜜滋味的人,是无法体会她这种期盼、这种郁愁的……
振作起精神,坐在公车上的贝雪芽,确定自己要下的站名,并且顺利在目的地下了车。
现在她已经很习惯使用拐杖了,而且她向来不把旁人的目光放在眼里,因此她的步伐显得格外的轻快。
饶绎天的公司位于市中心的一幢大楼,深蓝色的玻璃帷幕在阳光照耀下发出照照的光辉。
贝雪芽一走进大门,便直直朝服务台步去。
服务小姐一瞧见她手拄着拐杖,立即自服务柜台走出来,有礼的问道:“这位小姐,请问你有什么事?”
“我……我想见饶绎天先生。”贝雪芽到现在才感到自己的紧张,用力深吸了口气。
贝雪芽脸上的笑容实在讨喜,令人立即对她产生了亲切感。
“你想见我们总裁?请问你有和他约定时间吗?”
贝雪芽摇摇头,“我没有……”她紧接着道:“不过找想请你先代我通报一声,他应该会见我的,我叫贝雪芽……”
正当服务小姐想安抚她紧张的情绪时,背后有一个人走了过来,一脸笑咪咪地拍了下贝雪芽的肩。
“你就是贝小姐吗?你好,如果你想见饶先生的话,我可以为你安排一下。”
“屈先让……”
服务小姐吃一惊。
见到有人肯帮忙,贝雪芽的感谢尽在不言中。
“谢谢你,你是……”
这名斯文的高大男子,推推鼻梁上的银框眼镜,伸出手与贝雪芽交握。
“我叫屈揭晨,你叫我揭晨就好了,绎天最近心情不太好,不过我想他见到你,大概就不会再乱摔文件了。”
他的话令贝雪芽目瞪口呆,随即红了脸。
要见到饶绎天了,他会怎么看待她的来访呢?
心卜通、卜通跳个不停,贝雪芽战战兢兢的跟随屈揭晨搭上了电梯。
手一晃,文件被饶绎天抛出,准确的落在脸色苍白的男人鞋尖前,分毫不差。“拿回去重新做一次。”
饶绎天的声音不高不低、不疾不徐,但是懒懒的口气听起来却充满了威严,男人骇得急忙捡拾文件退了出去。
“是……是的,总裁。”
在他离开后,饶绎天烦躁地拢起眉,严厉地低喃道:
“这么一点小事也办不好,我要你何用?”
不过他会再给他一次机会的,他虽然无情冷血,但他好歹也替他做了那么久的事,这点情面他不会不给。
不知道为何,只要他稍稍停下手中的工作,贝雪芽的身影便会再度出来干扰他的思绪。
对此,饶绎天一方面气恼自己太容易被牵动,没有定性;另一方面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其实疏远贝雪芽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还让他根本无法专心工作,倒不如尽早解禁,去见她吧!
况且,都过那么久了,他难道还没有冷静下来,决定自己要不要放手去爱?难道爱有那么困难吗?
不,其实他早就爱上她了,只是……旧日的伤口始终没有结痴,他也害怕有朝一日,他的爱会成为伤害她的利器。
饶绎天望着自己的双手,倏地闭上眼。
老天,他仿佛看见自己的手沾满鲜血…
虽然张玲香的死不能完全怪他,然而他只要一想到这一段过去,情绪便会完全失控。
若将来贝雪芽发生了什么事,他该加何自处?
是发狂?抑或是自我了结?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不想伤害贝雪芽……他喜欢她、他爱她……
该死!
重叹一口气,饶绎天沉重地往后一靠,座下皮椅发出了吱嘎声,在他听来竟有些类似哀鸣。
蓦地,一阵敲门声响起,他立刻换上一张无情绪的面具。
“进来。”
原本该离开公司办事的屈揭晨竟然出现在饶绎天面前,令他不禁危险地眯起了眼,怒气随时有可能一触即发。
然而屈揭晨的脸上没有任何愧色,瞧见饶绎天一副“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解释”的表情时,笑容可掬的道:“我给你带了一位重要客人回来。”
“重要客人?”他不记得今天有什么重要客人会来访。
屈揭晨没有回答他的话,在敞开的门前做了个弯卜腰的邀请动作,“你现在可以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