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绎天这才正眼看着贝雪榕。
贝雪榕长得和贝雪芽有几分相似,容貌有些女性化,却不失男性英气,眼中闪着不会错见的兴味。
不会令人讨厌。
这是饶绎天的结论,于是他颔首,“嗯,先上车吧!”他算是把贝雪榕这个人当成朋友了。
回到家以后,贝雪榕问妹妹,”你在跟他交往吗?”
贝雪芽的脸再度红得不像话。“我……我们没有,只是朋友,而且,他对我很好,帮了我很多忙,他真的是一个好人……”
“喂!我没有反对你们交往,你别那么紧张好吗?”贝雪榕见状,忍不住揶揄她。
“我哪有。”’贝雪芽抗议道。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先坐下来休息行不行?”贝雪榕将贝雪芽扶至沙发旁,自己则坐在她的对面。“我只是想说,饶绎天这个人不简单,如果你真的跟他交往我并不反对,只不过……”
见哥哥难得严肃,她不禁好奇问道:“只不过什么?”
“饶绎天这个人绝对容不得背叛。”
一针见血的指出,贝雪榕凭着他几年来在社会上打滚的经验,看出隐藏在饶绎天冷漠背后的残酷。
“我还是不懂,什么背叛呢?”
“哈哈哈!我随便说说的啦!”贝雪榕恢复本性,但随即正色的道:“你不可能脚踏两条船,所以当然没事。”
“什么脚踏两条船,我又不是那种人!”贝雪芽咕咕。
不过她的确是不了解饶绎天,虽然最近他们常常在一起,但说话的几乎都是她,他很少提起自己的事情。
这令她有些失望,不过她也决定下次一定要问问他。
贝雪榕抚着下巴道:“我想你大概忘记了吧?不过我还记得很清楚……”
“什么事情呀?”贝雪芽靠了过去,恼他总是喜欢打哑谜。
“记得吗?你在法院遇过他。”
他曾听舅舅提过一个叫饶绎天的男孩,在法庭上是如何镇定的将犯人的罪行——说出来,当时舅舅还在想,这真是个好家伙,面对自己的仇人不但毫不畏惧,而且目光炯炯地直视着犯人,完全不逃避。
他看过饶绎天的照片,也讶异这个年纪和他差不多的男孩,竟为了让犯人多判些罪,执意上法庭。
一般的男孩有可能做到这些吗?
然而饶绎天办到了,他挺直了腰杆,面对三个凶神恶煞的歹徒,向法官说出事实。
虽然法官最后还是因为证据不足而轻判了,不过他觉得这不啻是饶绎天另一种形式上的胜利——打败恐惧心魔。
“怎么你跟舅舅说的一样,可是我却想不起来了……”贝雪芽抱着头,十分失望自己竟记不得这么重要的事。
那么饶绎天记得她吗?
贝雪芽心里这么想着,不过她不知道饶绎天还记得她,只不过觉得没有必、要说出口罢了,因为当时那个懦弱的他,不提也罢。
接下来的几天,贝雪芽几乎天天和饶绎天见面。
她不知道两人这样是不是在交往,但她真的很喜欢他的陪伴,虽然他脸上的笑容很少。话也不多,有时像是在沉思些什么,有时也会目光直直地凝视着她,让她全身不自在。
然而,她还是很珍惜他们相处的时间,因为她是真心真意开始付出她的感情了,但是她却不知道饶绎天是否同她一样?
努力向于令颂解释会有人来接她,她才终于推拒掉他的好意接送,一个人顺利离开医院。
如同这几天的相处模式一样,当她走到门口,靠在车边等候的饶绎天就会立刻丢掉烟蒂,朝她踱了过来。
贝雪芽觉得他的每一个动作看起来都很帅,然而当她这么告诉贝雪榕时,他居然嘲笑她,那是恋爱中女人才会做的蠢事。
哼!这大概是因为哥哥从来没有被她这么称赞过才嫉妒的吧?至少贝雪芽是这么想的。
“你等很久了吗?”用没拄拐杖的手朝饶绎天挥动道,怕他久等的贝雪芽加快了脚步。
饶绎天还是很酷,没有回答她。
但贝雪芽敢发誓,她真的瞧见他的唇角弯了些微弧度,这是不是代表说他很高兴看到她呢?
可也许是她太高兴,脚下一个不小心,竟踢到小石子踉跄了一下,整个人往后倒去。
“啊!”贝雪芽一个大喊,眼中所见就是看到他倏变脸色,朝她奔了过来。
贝雪芽当时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真好,如果他能够常常露出比较多关心她的表情就好了。
然后她闭上眼睛,等着后脑勺着地。
不过她的预料并没有实现,因为饶绎天很快的接住她,并成了她的肉垫,保护她不受伤。
“你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跌倒呢?万一撞到头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呢?”
饶绎天满脸阴鸷,噼哩啪啦骂了一堆,贝雪芽却膛目结舌,愣愣的看着他。
“该死!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他又吼了一次,存心吼得她震动耳膜似的,嘶哑了声音。
可恶!那该死的恐惧又来了!
她不会晓得,当他看到她往后倾倒的那一瞬间,心跳几乎停了。
然后他的身体像是晓得主人在害怕什么,于是抢先意志一步动作。
也幸好来得及,否则他可能又会自责上好一阵子。
老天,他不愿意再失去任何人,该死的不再愿意了!
动了动,贝雪芽在看到他眼中最真的关心与畏惧之后,笑了。
哦,她真的爱他,好爱好爱哦……
“你在笑什一么?
饶绎天眯起眼来,危险地怒视着她,但是她却一点都不怕,反而很想做一件大胆的事呢!
“你把耳朵靠过来我就告诉你。”’贝雪芽笑着,充满诱惑地道。不在乎人来人往的注视,她现在眼中只有一个人。
饶绎天盯着她,有些不明所以,迟疑片刻后,他还是将耳朵靠了过去,然而贝雪芽并没有在他的耳边说些什么,反而扳正他的脸,带着害羞,匆匆地在他的唇上点下亲昵的一吻。
“你……”
饶绎天吃惊得不知该说些什么,直到周遭响起稀稀落落的掌声,他才腼腆的起身,再将贝雪芽由地上拉起来。
贝雪芽不敢看他,摸摸发烫的脸,由他牵着坐进车子里。
静谧半晌后,饶绎天才以充满暖意的语调缓缓开口道:“下次你想吻我的时候,可以在车子里做。”
闻言,贝雪芽脸红得更厉害了。
“我……我那个时候没有想那么多嘛!”她嘟嚷道。
坦率以及以真实的心面对一切,是她的优点之一,这也在医生当初告诉她,她有一阵子不能走路的时候,她能坦然面对的原因。
“只是可能无法行走,并不是永远都无法行走,不是吗?大哥。”当她这么说时,哥哥只是惊异地看着她,然后笑着拍拍她的肩。
人不能永远都向后望,否则将看不到前方有多么美丽的风景……
饶绎天到现在才真正了解贝雪芽坦率、自然的个性,而在不意间露出笑容。
没变,她真的都没有变。
当年她给了他力量,如今也是。
最近他只有在她的身边才能感受到平静,也从她的陪伴中渐渐被她感染了一些比较乐观的想法。
这是好的改变,抑或环的改变,他不知道。
但是有一点是绝对可以确定,那就是他真的很喜欢和她在一起,而她在他的心中,也将永远是一个特别的存在。
“你想去哪?”将车子驶离路边,饶绎天问道。
贝雪芽连想都没想就说:“我们找一个地方坐坐好吗?我想知道一些你的事,你愿意告诉我吗?”
自从明白她对饶绎天了解得太少,她便很积极的想由他的口中打听出什么,奈何他的防卫心很重,所以她只晓得他在哪工作,工作性质约略是什么,他也给了她电话号码,如此而已。
她要的是更多的东西,更多、更多……
饶绎天转头瞥了她一眼,目光闪烁,对她的直率如一非常欣赏,然而另一件感情却在挤压着他,令他不知所措。
有一个过去的他在他的身体里沉睡,如今他可以感觉他的苏醒,只怕会伤害了贝雪芽。
他真的希望能够和贝雪芽多相处一会儿,于是他沉吟了一下才道:“好吧,那就到一个我常去的地方坐坐吧!”
贝雪芽发出欢呼声。
饶绎天又瞧了她一眼,对她脸上轻易看出的喜、怒、哀、乐摇了摇头,但心里却又涨满感同身受的喜悦。
不过在喜悦的背后却有另一项担心,那就是他明知道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些什么事,但仍是让它发生了。
爱,不会伤人的。
只不过当他想避开被伤害时会做出什么,就很难说了……
第五章
这种事情有必要吃惊吗?
盯着好友屈揭晨那合不上嘴的愚蠢样,饶绎天撇开脸,只觉得实在荒谬透了。
“只不过是提早下班,你也用不着这么吃惊吧?”
取来文件夹,饶绎天飞快地在上头签名。
“你今天又要跟她约会?”
屈揭晨回过神后,脸上尽是调侃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