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去化妆室。”水水借故暂时离开这个高温而性欲横流的客厅,她得再想一想。
水水进去化妆室补个妆后,在镜前站了好一会儿,望着镜中陌生的自己,她很怀疑自己到底在干什么。花钱来和自己没有感觉的男生做亲密的事?她是不是头壳坏去了呢?
不知为什么,一想到她要把第一次交给这些来寻欢的男人,她连交谈的欲望都没有,更不必提上床了。虽然她本来就清楚这些男人来这里的目的,但是一转念,不给这些人还不是要给一个她讨厌死的男人!这有什么分别呢! 自从国二那年与宋悠城订完婚后,八年来她从没有正面与他见面说过话,更别提和他约会了。她常常从家人口中听到他的消息,但她根本不想去听到任何有关他的事情,所以常是左耳进右耳出。他如果来家里坐,通常她能避开就避开,不然就躲在房间装病睡觉,反正能不见就不见,她现在根本就忘了他的长相,只记得是戴个墨镜的流氓样,反正她是没啥好感。
而他倒也还识相,不会来自讨没趣,家人虽然会体谅她年纪还小,不懂这些情情爱爱,但也常常念她,而她就来个相应不理。
高中痛苦了三年,所以她早就决定要离开家里去北部念大学,填志愿时她就先从北部的学校开始,能离他多远就多远,而且她要尽情狂欢玩乐,把她之前的痛苦补回来。
她不要让他得意,以为她会一直为他守身如玉!她就是要让他吃瘪、让他气死,以为她放荡淫乱,四年来都在男人的床上打滚。
一想到他会气得七窍生烟、脸色铁青,甚至恨死了她,这辈子都不想再碰她,水水就觉得得意又痛快极了。
好了!就为了这得意痛快的一刻,她今天怎样也要想办法把自己迭出去,管他什么条件,眼睛一闭,忍一下就过去了,应该没那么困难啦。
好吧,就刚才那男生好了,尽管他言语乏味、服装没品味、嘴巴太大、脚太短……不管了!她等一下要做之前记得要关灯,就想象是跟“麦特戴蒙”或是“方基墨”做爱好了。就这么决定!水水立下决心,整理一下自己的仪容后深吸一口气——出发!
水水回到客厅前走过长廊,经过一间没关门的房间,她不经意往里面瞄了一眼,结果却发现有个男人倒在地毯上一动也不动,她顿时止住脚步愣愣地望着那男人的修长背影。当她正考虑着要不要呼救之时,那男人突然动了一下,嘴里嘟嚷着不知说些什么。
好奇心驱使下,她往前走近房门往内偷瞧。观察了好一会儿,阴暗的室内确定只有那个男人,并没见到其他女人,迟疑片刻,她悄悄走了进去。
水水走近后才闻到浓烈的酒味,这才知道那男人是喝醉了,看他上半身赤裸着,可能还来不及爬上床就倒在地毯上。
男人突然吐出一连串的英文,又快又急,英文不是很好的水水,一下子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水……水……”
那男人突然又冒出一口字正腔圆的国语,原来他想喝水。水水连忙倒了杯水过来。
“嗨,水来了。”水水蹲在他身旁,拍拍他说道。
及肩的黑色长发遮住了男人的脸,他动了一下又没反应。
水水正犹豫着要不要丢下他离开时,男人突然挣扎了一下,似乎想爬起身,她立刻反射性的扶住摇摇晃晃的他,男人半醉半醒地攀住她,突然,他就这么毫无预警地吻住她。
水水怔愣好几秒后才察觉到发生了什么事,下意识地推开他。
但是男人顺势迅速将她推倒在地毯上,下一秒,他欺身而上将她压住,然后狂热地掠夺她的唇。
他口中的酒香同时也醺醉了水水。
水水有几秒的时间内心在交战着;她不想就这样糊里糊涂被一个仍宿醉未醒的男人强暴;但是这男人的吻感觉真的还不错,而且他匀称结实的身材及长腿比刚才那男生好大多了。
她终于停下挣扎,主动回吻,那男人的反应更加强烈,双手开始在她身上游走,迫不及待解开她的衣服后,狂吻也逐渐向下延伸。水水紧闭上双眼,陌生而激情的感觉在她体内不断高涨,随着男人愈来愈亲密的吻,她紧绷的身体像一颗灌饱的气球般随时会爆破……
水水拼命忍住体内那种痛觉与快感交错的莫名感觉,直到男人紧抱住她嘶哑低喊时,她才呻吟叫出声。
在男人闷哼一声倒在一旁后,水水想:这样就是结束了吧?
当她起身穿衣服时,发现了腿间的血渍,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就这么短短不到半小时的时间,她就告别了二十二年来的处女身份,失去竟是如此简单,水水幽幽想着。
“水……水……”男人突然发出呓语。
这家伙又想喝水!看来他一直没有清醒过,也许她只是他宿醉时的一场梦吧,水水想道。
这样也好,下次他应该不会再记得她,而她根本看不清楚他被头发遮住的脸,所以就算遇到他,自己可能也认不出来吧?
一切都不会造成任何后遗症,而且又完成了她的愿望,实在是太完美无缺啦。
水水决定让那男人继续以为自己在做梦,她加快脚步离开了俱乐部。
迟钝的水水直到一星期后才想起她完美无缺的计划里少了一件安全的薄膜。
???
水水垂下眸子静静地等待宣判,等待宋悠城的怒吼或辱骂,但是等了好一会儿,却没听到任何声音,只有爵士乐在餐厅里静静回荡。
她抬眼看向他,却发现他仰头靠在椅背上,双手掩住脸,整个人一动也不动,似乎遭受到严重的打击。
水水突然心生一丝不安,但很快地,不安被心头迅速冒出的另一股得意痛快所取代。她一直期望有一天能看到他沮丧悲愤的神情,就像她订婚那天才知道他就是她的结婚对象时的打击一样。此刻水水心里痛快得意得想大笑。
片刻,他放下双手凝视着她,神情莫测高深,看不出任何喜怒哀乐。
好一会,他招手叫了服务生。
“这位小姐的特餐黑胡椒牛柳饭,麻烦你换成海鲜饭。”
水水见状大吃一惊,她以为他要买单离开,但是他的反应却完全出乎她意料之外。
“这是什么意思?”水水问道。他竟然没有被这青天霹雳的消息吓到?她实在难以置信!
“我想孕妇还是不要吃得太辛辣比较好。”他平静地说。
什么!他居然还有心情注意她的餐点问题?
“你怎么还有心情管我吃什么!你是不是头脑有毛病啊?”水水第一次觉得他心机深沉得难测。她觉得他至少该暴跳如雷,要不也该气极败坏,而他居然表现得气定神闲,这人!真是太怪异了。
“你几个月了?”他没有理会她的话问道。
“一个月。”她的月事一向很准,所以一旦没来,她几乎就能百分之八十确定。
“然后呢?”
“什么然后?”她不解地看他。
“然后你打算要怎么办?孩子的父亲知道你怀孕的事吗?他要出面解决吗?”他冷静的问道。
水水微微一愣,然后低下头玩着餐巾纸。
“我要自己生下孩子。”她语气肯定地说。
宋悠城愤怒的沉下脸。
“你是说,那个家伙做完就跑,不肯负责任?”他怒不可遏地问。
“坦白说吧,我也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水水不在意道。
宋悠城愕然的瞪着她。
“你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他眯起眼,难以置信地问道。“那你还要生下他?”
“当然,这个生命是无辜的,我怎能随便杀了他!”水水抬起头,一脸凛然地说道。
当水水一星期前得知自己怀孕时,她震惊又害怕,犹豫考虑了好几天。
水水明白这是自己犯下的错,是她自己做下的决定,虽然后来的事是个意外,匆匆之下她根本也忘了做安全措施,等到她想起这件事的严重性时,已经是一个星期后的事了,根本来不及吃事后避孕丸。之后她忐忑不安的等待,最后月事果然没来,她一买验孕棒测试,情况也如她所料她真的怀孕了。
这一切责任她必须自己扛下。不管如何,她不想滥杀一个小生命,而且这也是她的孩子,她说什么都不会残忍的拿掉他。
这也许是上天给她的惩罚,谁叫她轻率做这样的决定呢。事情已经发生,她也不想再去追悔,所以她一想清楚后便收拾行李回台南,她决定留下孩子,也决定找宋悠城摊牌。
宋悠城闻言,以手支额陷入了沉思。
“你已经听到了,我就是这样滥交随便的女人。”水水趁势丑化自己来说服他放弃。“我甚至不记得是跟哪一个男人有的孩子,这样的我根本不适合作你们宋家的媳妇。我想,我们还是不要结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