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刻薄的骂过雪曼后,肯恩就是这副冰冷的可怕模样,见到每个船员不是冷嘲热讽,便是给对方一记「冰眼」,吓得船员直打哆嗦,尽其所能远离这座冰山。
不只船员,连船长一向信任的大副──杰克,也无法幸免于这股寒流。
「这到底该死的是怎么一回事?」肯恩用力甩了几份电报在桌上极怒道。
杰克不慌不忙的拿起电报浏览过后,不以为意的淡淡回道:「哦,原来是指这件事。我想,既然这次要到中国一趟,不如顺便接一些订单,这些客户都是之前极力拜托能代为寻找丝绸及中国风味的刺绣商品,商品不仅体积小,不占空间,利润又高……」
「我们只到广东而已,不去苏州。」肯恩冷冷说道。
「咦?你不是要送雪曼回她的故乡吗?」杰克挑了挑眉看他,完全无视他冰冷的眼锋。
他们已经好到直呼名字了吗?他竟然叫她雪曼!肯恩额暴青筋怒瞪着他。
「我只送她回中国,谁说要送她回故乡?」
「订单已经接了,反正采购商品的同时,正好顺道送她回家,不是一举两得?」杰克不怕死的继续说道。
是啊,他就可以顺便亲近雪曼!该死,肯恩有股想杀人的冲动──他想宰了眼前的老友!
「拒绝掉!我不接!」他才不会撮合他俩,死都不会!肯恩抑制怒气咬牙吼道。
「恐怕不行耶……」
「我不管你如何收拾,反正我拒绝接单!」
「这……」
叩!叩!正好敲门声响起。
「对不起。」雪曼探进头来问道:「大厨刚才钓到一条鲑鱼,问您想要怎么吃?欸,杰克,你也在啊?」
「你来得正好。」杰克不由分说,便将她拉进书房内。「帮我说服肯恩。」
「什么事?」问着杰克,她却忍不住盯向肯恩。这几天他避她如毒蝎般,要不就根本懒得看她一眼,让她毫无机会「追」他。今天她看到大家争相推却下来见船长,立刻自告奋勇代为帮忙,天知道她多想再和他说说话。
她好怀念那段和他斗嘴争执的日子,他却冷漠得不理她。
「不必再说了,谁来说我都不会接。」他铁青着脸不看她。痛恨看见她对杰克展现如花般的笑靥,那不该是对他的。
「雪曼,我建议他接下到苏州采购的订单,可以顺便送妳回故乡。」杰克不理他的反对,故意说了出来。
「咦?可以吗?」雪曼兴奋的睁圆了眸子看向肯恩。
他冷笑一声。「我可没有那种闲情逸致浪费在妳身上。」
雪曼一愣,随即快速反驳道:「一点也不浪费,我这里可是有你需要的宝贝哦。」
肯恩闻言皱紧了眉头。「宝贝?」
雪曼猛点头,还朝杰克说:「你知道的,对不对?」
杰克见状,不由得笑着点头配合她。
瞧他们两人打哑谜的亲密状,肯恩见了就有气。
「我不要!」他忿声吼道。
雪曼不管三七二十一,奋力抵住桌沿,紧盯着坐在书桌前面的肯恩一字一句道:「我就是要给你。」
肯恩猛然间被她的气势震慑住,好一会儿才抱胸嘲弄地看着她。杰克一见状,立刻趁机悄悄离开他们的战区。
「杰克不要吗?所以才梗塞给我……」他忿忿嘲讽。
「你这个大混蛋!」雪曼不淑女的跳上桌子俯下头怒视他。「你总是这样轻蔑别人的心意吗?难道你不相信有人会真心待你吗?非得这样冷嘲热讽的赶走你身边的所有人才甘心吗?」
他定定的看着她,不带感情的说:「即使如此,也不干妳的事。」
雪曼同样瞬也不瞬的凝视他。难得能这么近距离地仔细看他,即使他此刻面无表情、下巴有些青渍的胡渣,他依旧英俊得惊人,依旧令她心跳加速。
他终于忍不住暴跳起身,猛然抓住她肩膀摇晃。
「妳到底该死的想干嘛?!难道要诱使船上每个男人都臣服在妳裙下,妳才甘心嘛?」他忿怒咆哮。
「我没有……」
「弗雷不能满足妳吗?勾搭上其它船员不说,连杰克妳也不放过……」
「我不是……」
「妳该死的!到底想要……」
「我只想要你。」雪曼平静地插话进去。
「玩弄到……什么?!妳说什么?!」他突然惊愕的停下摇晃,瞪着她。
她眼对眼,温柔的平视他。
「我谁也不想诱惑,我只想要你。」
他表情阴晴不定地盯着她,突然间他狂声大笑。
「你笑什么?」她第一次对男人表白,得到的竟是这种奇怪的反应。
他停住狂笑,瞇着眼靠近她。
「已经迫不及待想钓上我这尾大鱼?想要我?好呀。」顷刻间,他已将她压在桌上,下半身紧贴着她,故意让她感觉他已被触发的欲望。他邪笑着耳语:「反正我也好一
阵子没有女人了,既然妳自愿投怀送抱,我不介意跟妳玩一玩……」
凝视他调笑着轻薄她,一瞬间她有想逃的冲动,但她却忍了下来,她决定赌一睹──他不会随意侵犯她。
不待她响应,他已经大胆的沿着她柔细的颈项啮咬下去,留下一串紫红的亲密痕迹。
他的气息包围着她,令她情不自禁地抱住他宽阔的背,感觉他俩彼此的贴近──只有身体的,雪曼暗自轻叹息。
「肯恩。」她轻唤着,他恍若未闻。「我愿意给你,只要你想要我。但你不觉得若我们之间有爱,做起来会更美?」
「够了。」他霍地站直身厌烦地怒视她。「少跟我说这套无聊的论调,男女之间除了交媾之外,还能有什么新鲜。」
他粗鲁的话语震怒了她。
「你以为你是怎么被生下来的?也是交媾下的产物吗?」
他的表情瞬间结冰。
「我的确是。」他冷声道。「有个男人在一夜交欢后,留下他的种子在我母亲肚子里,然后我便被生了下来。这就是我会出生的真相。」
雪曼静静地凝视着他,突然开口:「你母亲爱你吗?」
肯恩怪异地瞥了她一眼,好半晌才答:「当然,我是她的孩子。」
「那可不,如果孩子不是她想要的……」
「什么意思?」他拧住眉心。
她直视他。「如果,她不爱这个孩子的父亲,又怎么可能爱这个男人留下的孩子?」
「……」他震惊的瞪视她。二十几年的怨恨,难道……全是徒劳的?
「许多事都有另一面,也许你只看到你父亲离开的这一面,并没有再去探究他离开的真正原因,或许他另有苦衷呢……」
「别再说了!」他突然咆哮。「单以他弃我们母子十几年不顾,他就该死!我早当这个杂种死了!当我们不远千里到中国寻亲时,他在哪里?当我母亲的娘家逼她回日本结婚而切断我们所有经济来源时,他在哪里?当我母亲被费家诬陷羞辱而被打得一病不起时,他在哪里?别告诉我他有苦衷,他若有种就不该任一个弱女子带着小孩四处求生存!」
他凶猛的暴戾之气充塞周身,令人不敢逼视。
忍不住已泪流满面的雪曼,不顾一切紧紧抱住了肯恩。她不再怪他的傲慢苛刻,也不再怪他的反复不定,他的这一身刺,全是在多难的环境里被磨出来。十六岁时的他,又是怎样承受失去唯一亲人的痛哪!她多么希望能分一点爱给他,减少他心中的一些恨。
「妳哭什么啦!」他不耐烦的想扯开她。这些陈年往事根本是一堆垃圾,他早把它丢得天边远,若不是她提起……「妳很烦人耶,爱哭的女人最让人倒胃口了。省省妳那不值钱的同情心,离我远点。」
「我就是爱哭嘛,你别管我。」她依旧赖在他身上不肯走开。渐渐明了他是个嘴恶心善的男人。瞧,他骂归骂,手仍搁在她背上,可没一点要赶她走的意思哩。
心情渐渐平静,泪眼也缓缓收干,但雪曼却舍不得离开他的怀抱,她像只小猫般软绵绵地靠着。
「妳究竟耍赖在我身上多久啊?」他不耐的声音再度在她头顶响起,但他滑下背部揽住她腰侧的手却依旧没有离开。
雪曼索性放胆交叉双手在他腰后,紧黏在他身上。
「你的味道好好闻,我喜欢待在这里。」她不害羞地埋首他怀中撒娇。
她突然感受到他的心跳强烈一震。
「妳总是这么勾引男人嘛?」他僵着声音问。
她微微一笑。「这次就让你得意一下吧。这可是我十八年来第一次主动勾引我喜欢的男人哟。」说完,她还故意微微仰首亲吻他的下巴。
他浑身一震,迅速攫住她下颚咬牙怒道:「我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妳这样挑逗我,难道不怕我就在这要了妳吗?妳究竟是无知还是笨蛋?」
她一脸无辜的看着他。
「都不是,我只是想做被你爱的小女人。」
他倒抽一口气,猛然推开了她。
他的眼神透着难以置信,好半晌才艰难地开口:「我现在确定妳是个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