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绝情人用不着保全她什么!”江百川神思深沉地强调。他与古怡童从来只有疏离,他不会管她、干涉她如何,但他不允许她伤害杜露。
杜露的胸口一阵抽痛,鼻酸地流下泪。“所以,我们之间只有身体的诱惑——一见面就上床?!”绝望地瞅他一眼,她挣开他的双掌,自他身下翻离床铺。
她怎能不感到委屈、心寒——他承认了自己真如古怡童所言,是个“绝情人”,这岂不表示她杜露仅是他生理需求时的一个对象而已,难道这不是在轻慢情感细腻的她吗?
“江百川,”她背对他,异常冷静地叫他的全名,纤足一步一步走向窗台,带泪的美眸凝视那座结合两件水晶艺术品的“水中火百合”,幽幽低语。“你在凌迟我的感情、我的心……”
她的话让江百川不悦地下床,大步走到她身后,扳过她赤裸娇躯,锐利的眸光几乎将她贯穿。“我以为,我在车里已经讲得很清楚了!”低头吻住她,灵舌惩罚般地狠狠搅进她唇内,采撷她的芬芳。
杜露倔强地闪躲,粉拳用力捶打他光裸的胸膛,拒绝他的缠吻。江百川像是要吸尽她的气息与灵魂,密实吻着她不放。直到她因缺氧而晕眩地站不住,他才离开她一点,双掌托起她的臀,让她坐在窗台上,身体挤进她修长的双腿间。“我不想重复要你的决心,”他就着她红艳娇喘的唇,强势地哺言。
“如果只是为了获得肉体上的纤解,男人毋须忍受夜晚勃发的疼痛,等待两个月。”
杜露呜咽一声,藕臂环在他颈后,疲惫地靠着他的肩。“只是两个月……你知道我承受多少痛苦吗?”包括每早的心
“在乎也好,不在乎也罢,”江百川捧起她泪湿的脸庞,短暂、深切地吻她一记,然后,情欲浓浊的眸光与她相凝。“什幺也别多想,现在——只须这幺爱我。”
像窗外的夜色一样,他们的关系悄悄变化了——
唯一不变的,是最初悸动的感情,今生,就算再有任何身份羁绊,他依旧要她。
伴随者那最后的娇吟尖喊,杜露虚软的身子撞倒了“水中火百合”——
灿烂的水晶饰品落了地,火百合掉了瓣,水蓝器皿裂了一线,完美的结合,似乎多了不好的瑕疵……
第八章
彻夜温存,他们几乎是拂晓时刻才停止缠绵。
杜露安稳地枕着江百川精壮平滑的胸膛,美眸圆睁,柔臂紧环他的腰杆。
“几点的班机?”同样一夜无眠的江百川,撩着她额前的刘海,询问她离台的时间。
“午后三点。”垂下美眸,小脸更往他怀里贴,杜露哑声低语。“你什幺时候才能回巴黎?”
为期两个礼拜的展览结束了,杜露今日就得离开江百川。短短的数十日重逢相聚,犹如偷来的甜蜜时光,一晃眼就过了。下次见面不知是何时?
“不能多待些时日吗?”江百川沉声问道。大掌抚着她柔嫩的身子,记取她每一寸的美好。
杜露在他怀里挣扎一下,仰起绝色脸庞,摇摇头。“工作任务很紧凑,协会不会准我假的。”轻整眉心,语气净是浓浓的失望。
“是吗?”江百川沉吟,长指揉抚她的额心。“开完会,我会到机场看你。”
“不,你别来。”杜露咬唇,纤手抓着他的掌,激动起伏的酥胸摩挲他的胸口。“只是送行,还不如别来,让我安心地走,好吗?”
江百川吻住她,轻轻咬着她的唇瓣。“没人这幺说话的。
你该舍不得离开——”他低语,双手抱着她纤瘦的身子,细细抚摸。杜露轻叹,眸里淡淡泛着雾气。“我不想离开你。”藕臂用力绞缠在他背脊上,不舍的爱恋全然展露。
“那就别走。”他怂恿她留下。只因自己公事繁忙,短期内肯定无法到巴黎看她。
杜露趴回他胸膛,仰着美颜,像只慵懒的猫儿,沉默不语地凝望他的俊颜。就要再分离了,她只想多看几眼他的俊逸脸容,好在害相思前,先图个慰藉。
“既然得走,就好好休息,免得长途飞行的疲惫让你的身子受不了。”幽黑发亮的眸光定在她脸上,大掌爱恋难舍地抚着她娇美的五官,江百川温柔地命令。“闭上眼睛,睡一下。”
杜露缓慢地摇首,美眸眨呀眨的,就是不合上。
江百川看着她,不再说话。两人的视线凝在一块,炽热烧的,几乎相融。好半晌,江百川搂着她的腰,翻身将她罩在温暖的胸怀下,俯头亲吻她。
他宽阔的胸膛、清雅的气息,再次迷醉她,弭平别离的不安与落寞心情。这一刻的缠绵,仿佛永恒——让她不须离开的永恒。
高雅乐音取代凡俗嘈杂的电子铃声,成为访客叩门的通报尿韵不断传散在空气里。
江百川张眸,冷静地看一眼时针靠七、分针靠八的床边小钟,缓缓挪开怀里人睡不到四十分钟的杜露,无声无息地下床,穿上睡袍,往房门外走。
打开客厅玄关的大门,江百川的掌还未从门把上收回,两抹人影便无礼地冲人,几乎不将他这个屋主放在眼里。
“对不起,大少爷,小的无礼了……”后进门者是江家的司机老刘,诚惶诚恐地直对江百川叩头。“对不起,大少爷,夫人她……”
“谁准你跟着上来?”严厉的斥喝声传开,先进门的沉岚愤怒地指着门外。“到楼下去!这里轮不到你来说话!”
“夫人,这……”老刘手足无措,结结巴巴。“大少爷……小的是被逼上路的……老爷不知道夫人独自出门……要是出了事…”
江百川抬起手掌阻断老刘的声音。“没事的,刘叔。你就先回去吧。待会儿,我会送我母亲回去。”
老刘踌躇一下,还是服从了主人的命令。“那大少爷,小的就告辞了——”弯着身退出室内,他规矩地带上玄关的大门。
客厅剩下两个人。沈岚一脸僵冷、苍白,坐在沙发里。由她身上简单的居家长袍和披散的长卷发,可以看得出来她出门的急迫,连上流社会讲究的服仪礼节都给省略了。
“妈,这幺早来,有什幺急事?”江百川礼貌地询问后,欲往厨房倒水给她。
“江百川,你给我站住!”沉岚指名道姓,抖着嗓音命令他。江川止住步伐,没多移一步,原地旋身面向沉岚。“妈不想喝杯早茶吗?”
“不必了广沉岚控制不了情绪地一挥衣袖,几乎低吼起来。“你给我过来!”
江百川没违逆她,徐缓走到她对面的双人沙发落座,俊逸容颜保持一贯冷漠优雅的表情。
“深渊是谁?”沈岚看着他,竭力使自己冷静,发出进门后最压抑、最平稳的嗓音。
江百川眼神一沉,静默许久,仿佛极惊讶于母亲说出的“深渊”二字而找不到合适的开头辞,所以显得异常沉稳、镇定。
“深渊到底是谁?”沉岚愤怒地再次质问。
“一个摄影师。”久久之后,江百川平声平凋开了口,嗓音疏离而冷淡,仿佛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
“哼,一个摄影师?只有这样吗?”沉岚凛着尊贵却素白的美颜,嗤声重复。“深渊只是‘一个摄影师’而已吗?”当然不!深渊当然不只是个与她沈岚无关的摄影师!
日前,台湾生态关怀团体,趁着巴黎国际生态暨地理协会来展览的难得机会,特地向协会请要一套知名生态摄影家“深渊大师”的亲笔签名作品集,说是要致赠给大力赞助各项生态、文化保育活动的江少夫人做为谢礼。
昨天,江少夫人古怡童出国不在住处,生态关怀团体人员便将这隆重的礼物送至江宅,由当时唯一在家的女主人江夫人沈岚代为签收。
打从儿子江之中失踪后,沈岚几乎对世事不闻不问。但,当天,签收送来的书籍时,像是有什幺灵犀涌上心头,她直觉地拆解媳妇的礼物,翻看其中一本,内页空白处大大的“深渊”中文,震惊了她——
那狂草的字迹,三点划成一竖的水边旁,是从小不爱写字的儿子,自创的偷懒写法!她怎幺会认不出来,这就是儿子江之中的字迹呢!他是她沉岚唯一的孩子,她当然能在第一眼认出——
深渊,就是她儿子,她沈岚亲生的儿子江之中。
“他是个国际知名的摄影师、人人皆知的摄影界泰斗,有那幺难找吗?”沉岚花了一整夜看完每一册摄影集,并阅读完每篇法文附录,彻底了解过“深渊”。“江百川,你好样的,连长辈都敢欺骗!把我的交代全当耳边风!”
“十几年前,爸已下令,禁止再找寻之中。”江百川沉缓地开口,第一次目无尊长地对待沉岚。“我不能把爸的话当耳边风。”
沈岚睁大气红的双眸,浑身发抖地站起,直指江百川。“你说什幺?好、好!好个人家的儿子!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姓江,是如海的儿子吗?你以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