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哪里?”项鹏的声音透着抹焦急。
她头也不回地冷声道:“我要换衣服去医院陪若若。”
“我跟你一块去。”
她没有拒绝,事实上也拒绝不了。项鹏要做什么事,向来是一意孤行,很少听她的,被说服的人,通常是自己呀?
了解这点的她,嘴角送出凄凉、自嘲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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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咪,爹地怎么没跟我一块去看祖奶奶?”若若仰着可爱的小脸问。
细经看着儿子,神情恍惚了起来。他是那么酷似项鹏,只有那头柔顺的头发像自己。她温柔地抚摸爱子嫩芽般的小脸,一个月前,顽疾摧残得消瘦的身形,经过适当的调养已恢复过来。
“妈咪!”得不到答案的小若若,不耐烦地催促着。
缃绫吸了吸鼻子,制止眼中的酸涩泛滥成灾,更不让心里的悲痛影响到儿子,勉强扯了扯嘴角。
“爹地忙,我们自个儿去喔。”
“可是……”他咬着嘴唇嘟嚷,“他在忙什么呀!我都两天没看到他了!”
缃绫苦笑,自从两人人吵一架后,项鹏连通电话都没打回家。
若若出院后,她虽然不情愿回那个家,还是回去了。白天的作息正常,夜里她就和儿子同房,给若若的理由是,担心他夜气喘病会发作。但实际上,是不愿再回到和丈夫共有的房间,甚至是面对他。
项鹏是个骄傲无比的男人,低声下气求过她几回后,终于爆发了坏脾气。那晚,他怒气冲冲地闯进若若的房间,怕他吵醒儿子,缃绫只好跟他来到客厅。
“我教你搬回房间,你为什……”
“我要照顾若若。”她如往常以同一句话堵他。
“又是这个理由!你就不能换点新鲜的!”他大吼。
“这么大声会吵醒若若。”她皱眉道。
“若若,若若,你心里就只有若若,还有没有我的存在?”
她闻言一把火起,将嘴抿得极紧,以免盘据身心的怨恨会全然爆发。
项鹏眼瞳里掠过一抹恍然大悟,“你仍为那件事生我的气,这是你不愿理我的原因吗?”
她别开脸,屈指成拳。
“你不要不说话!”
她就是不说话。
“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他备感挫折地低吼,“我都跟你道过歉了,你还要我怎么样?”
就是这种心态和语气教缃绫受不了,她忍不住开口,声音如冰块般一个字一个字地掷出,“道歉就行了吗?今天我也去喝醉,也跟别人上床,也让你看见,只要说我喝醉了,对不起,你就无所谓,不在意了吗?”
项鹏闻言错愕,脸色更加难看,“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如果我那么做,你都可以无所谓,我也可以不在意你跟旧情人上床的事?”
“我都是喝醉了!”他暴躁地吼道。
“对呀,喝醉了就可以为所欲为嘛!”她嘲讽的声音充满恨意,“你知道最教我反胃的是什么吗?你们做了那种事,居然可以那么理直气壮,好像我连生气都不应该,好像这件事是我造成的!萧项鹏,你们让我觉得恶心!你有没有想过Sandra是你的姊姊!”
“继姊!”他被她的话重重打击到,忍不住为自己辩解。“我跟她又没有血缘关系!何况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你还要跟我翻旧帐!”
“翻旧帐?”悲愤的情绪紧揪着胸口,缃绫的脸色更显苍白,怨恨的怒气在眼中形成两道火炬,声音越发冷硬。“你们恶心的陈年旧事我没兴趣,我在意的是,你们在我跟你还有婚姻关系下通奸!萧项鹏,你问我心里有没有你,不如先回答我,你心里有没有我跟若若!如果你心中有我们的存在,你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
“我都喝醉了!”他恼羞成怒地道,“你到底要不要原谅我?”
缃绫太失望了,都到这种地步,他还是这样。她绝望地转过身。
“不准再背着我!你给我回答!”
她僵硬地转回身,冷冷地问:“今天你我立场对掉,你可以不在意这件事吗?”
“该死的!”他不明白她为什么揪着这个错不放,她都不累吗?突然,一个不受欢迎的念头掠过项鹏的脑海,嫉妒的害虫啃蚀着他的心。“我知道你为什么这样问了!你也想跟你的旧情人重温旧梦,是不是?”
“你说什么?”她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清楚我的意思!”他咬牙切齿地道,眼中冒着熊熊怒焰,“你知道Ben到巴黎的消息,你想跟他在一起!”
“你乱讲!”缃绫既感气愤,又觉得羞辱,泪水不争气地滂沦四流,“你自己无耻,还乱冤枉我!我根本不知道他来的事,也从来没想过!”
“你不知道?没想过?”项鹏摆明不愿相信,“他会刚巧在这个时候来?你又会那种话?你别当我是傻瓜!”
“你……”她被他气得浑身颤抖,痛心疾首地低叫:“不但是个傻瓜,还是混蛋!为什么你总把自己的错怪到别人身上?这里有港英银行的分行,Ben会来巴黎,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你却为了要掩饰自己的过错,把无辜的人扯进来。我跟他分手后,一次都没见过,你不觉得自己扯得太过分了吗?萧项鹏,你让我好失望!”
“我让你失望?”成婚以来,这是她头一次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以往就算她再生气,他哄哄她,便能让她转嗔为喜。这次,她不但一味地贬损他,还护卫着那个可恶的家伙!
混杂着嫉妒的怒焰狂乱地烧着,烧红了他的眼,烧灼了他的理智。
“以前你可不是这么以为!”他故意用充满色欲的眼光缓慢地梭巡她剧烈起伏的胸膛。
“你无耻!”她将双臂交胸前,阻止他的视线,这更加激怒他。
项鹏一个箭步地捉住她的肩,阴郁的俊脸俯向她,“你在我床上时,可不这么以为?”
“你……唔……”
愤怒的诅咒与握起的小拳头全都在他的热吻和拥抱下消失,对他只想用男性魅力来驯服她,缃绫感到无比的失望,内心的愤怒越来越剧烈。
她用力咬了他的嘴唇,趁项鹏吃痛地惊呼时,推开他,往后退了好几步。
“你真的很可恶!我当年怎会爱上你!”她愤恨地道。
“你说什么?”
缃绫这时候已经气昏头,觉得自己才是被深深伤害的人,嘴上更加的不饶人。“我说我真后悔爱上你!我厌倦了你每次总想用性来解决我们之间的纷争!我讨厌你事情一出错,便怪到别人身上,从来不肯反省!项鹏,你就不能长大点吗?坦然面对自己的错误,用理性的式来解决事情,而不是老想着那种事,这样会让我瞧不起你!”
她的话远比她的利齿更伤害他,项鹏脸上的青筋危险地跳动,阴沉地怒视向她。“你想怎么解决?”
怎么解决?缃绫怔住,老实说,从事情发生后,她仍是一团混乱,受伤的感觉让她无法往下思考。
“你想离开我,回到Ben身边?”他锐利的目光如刀刃般伤人,“这是你想要的解决方法?”
“我……”她张了张嘴,还来不及否认,项鹏已发起飘来。
“你想都别想!”他捉住她的肩,逼近她的眼瞳喷吐着火焰,像一个盛怒的恶魔。“我宁可毁了你,也绝不会放开你!”
“项……鹏……”他知不知道他掐在她颈肩的手,让她快没办法呼吸了!
“我不准你离开,更不准你再想他!你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
“项……放开……咳……我快不能呼……”
看到她脸上涨得通红,表情痛苦的模样,项鹏像是突然发觉自己做了什么事。他如受电击般地放开她,不敢置信地瞪着双手。
“缃绫,我……”他哆嗦着唇,只能从喉腔里挤出于涩的几个字,眼神里充满难以言喻的侮疚和自厌。
缃绫抚着喉咙喘息,她脸上的惊恐犹如一巴掌甩在他脸上,项鹏慌地后退,回房间拿了车钥匙,冲出门,没再回来。
等到缃绫回过神时,只觉得空旷的屋子无比的寒冷,不管她如何用力抱紧自己,也感觉不到一丝的温暖。
从亲眼目睹项鹏背叛她的那夜起,她一直处在混乱的情绪中,没有安宁,没有休息,更没有片刻的安全感。她就像刺猬般对着那个背叛她的丈夫,说他不肯理性面对,自己何尝不一样?
她连要怎么解决,都不肯想,继续下去,只会让情况更糟。
领悟到这点后,她决定要离开这里,找一个清静的空间冷静的思考。脑中唯一想到的地方,是项鹏的祖母位于勃辰地的庄园。
当她拨电话过去,问老妇人可否去住几天时。她其实很担心她会追问原因。但她只问她和若若什么时候会到。
缃绫整理好行李,于今天早上从巴黎的里昂车站搭乘TGV,它是高速火车,到波恩只需要两小时。这算是非常快的速度了,但对缃绫似乎还不够快,在儿子童稚的质疑下,她觉得自己随时都会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