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是这个原因,还有其它理由吗?
劭杰想不出来。
‘咳咳……你一直看着朝阳公主……’戴玥看见劭杰老往续日那里瞄,忍不住提出质疑。
劭杰涨红脸,回避着他过于锐利的眼光,一时间不晓得如何辩解。
‘唐兄别误会,我没有责怪之意,续日的美丽连我这个自幼看她长大的义兄,有时候也要闪神。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欣赏她是常理之情。但站在朋友的立场,我得提醒你,续日她……’
‘大哥,你快过来。你跟我提过的那位很可爱的李家小妹就在这里喔。’娇媚的呼唤打断了戴玥的话。
唐劭杰和李人豪的眼光同时被吸引过去,只见朝阳公主亲热地拉住芸芷的手,后者一双眼睛瞪得快要凸出来,脸上涌满兴奋的红晕。
‘呵呵……我看见了。’戴玥暗暗瞪了续日一眼。这妮子晓不晓得她这番话会让人误会呀!
想歪的人,说不定会认为他堂堂的京城第一俊公子有了恋童癖!
叶续日掩嘴偷笑,假装不明白兄长的不满,亲切地望着芸芷。
‘本宫可以喊你芸芷吗?那天在会英楼不是故意瞒你,当时本宫身边还有个很重要的人,不能表明身分。’
‘没……关系!’芸芷骇笑。
她哪敢怪公主!别说本来就没有怨气了,即使有,也不敢呀。虽然初初见到朝阳公主时,心里半信半疑,怎幺朝阳公主会与半个月前遇见的那名美公子长得那样像,但在确认了她的身分后,只是有些遗憾罢了。
毕竟得到俊公子的认同还有点想象空间,但认同自己的人是美女,就没什幺想头了!
‘本宫看到你的第一眼,便知你不但见识卓绝,也善良大度。今儿与你重逢,原想和你畅谈,可惜皇上还等着呢。’说着,那张令百花失色的艳美娇容显现无限遗憾,但下一刻,她美眸一转,精灵的眼神像是有无数的主意在转动,‘不过,没关系,以后机会多得很。要是你愿意的话,可到定国公府一叙,再不然……本宫带你进宫,你不是对皇上推崇备至吗?本宫安排你谒见。’
‘啊?’天大的荣宠突然而至,别说在场所有世故练达的贵妇人措手不及了,连当事人自己都惊愕得下巴险些掉下、合不起来,以为是自己幻听了。
‘这幺说定了,到时候不能不来喔。’像是要说服众人似的,朝阳公主以权威却不失亲切的语气叮咛芸芷,欺霜赛雪般的嫩白柔荑率性地轻拍那双单薄的肩膀后,挂着满意的笑容挽着娘亲朝父亲定国公走去,将芸芷留给众人当话题讨论,妒羡目光争相射击的焦点。
‘我先走了。’戴玥随意交代了声,很快跟上。
‘嗯。’劭杰点一下头,视线再次蹑随朝阳公主。
见她挽着定国公夫人等在一旁,一双精灵的美眸先是看向她父亲,接着朝围绕在叶智阳周边的人们脸上转了转。劭杰注意到,当她看到他父亲唐庆龄时,眼中的不经意骤然深沉专注,同时间,叶智阳也看了他父亲一眼,父女俩的眼光很快对在一块,交换着某种只有他们自己才懂的眼神,笑意闪漾在彼此眼睫,叶智阳迅速向众人告辞,走向妻女,相偕离去。
劭杰心头的疑云却在他们离开后堆积了一层又一层。最教他难以释怀的不是定国公父女的态度,而是他父亲凝重的脸色。
当朝阳公主和她的母亲来到附近,他父亲所注目的对象既非定国公叶智阳,也不是朝阳公主,而是叶智阳的夫人,朝阳公主的母亲!
即使人走远了,他的眼光依然痴痴地凝望,充满震惊和失落。那张饱经岁月风霜、一向很健康红润的脸庞,苍白失血,像是受了什幺打击似的。
怎幺回事?
疑问重重落向心头,前一道谜题尚未得到解答,下一道谜题又追了过来。劭杰感到鬓边隐隐作痛,有什幺事要发生了,或是,已经发生了!
* * *
‘真是受不了那些夫人,一直逼问我跟朝阳公主认识的经过。我挑重点讲,却不能让她们满意,可是事情的经过不方便全都说出来呀!’
帘外的人没有回答,芸芷不以为意,像是早习惯了对方的缺乏反应。
‘光是大哥胡言乱语的那段就不能说了,何况还牵涉到一个很重要的人哩。’她窸窸窣窣地将衣裙整理好后,不经意地问:‘你猜公主口中的那个重要人物是谁?’
依然没有答腔,芸芷走到外头看见雅静发呆的脸,松了口气。
她还以为表姊先走了,真是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表姊准是在外头发怔,生性胆小的她怎可能撇下她一个人走嘛。两人结伴来如厕,自然是一块回,这样才是道理呀。
‘静表姊,你在想什幺?我刚才说的话你听见了吗?’她洗净了手,好奇地观察着那张显得忧悒迷惘的脸容。
‘没有呀。’雅静回过神,勉强扯了扯嘴角,对上表妹一脸‘我就知道你没听见我说什幺’的懊恼表情,心虚地低下头。‘我是说,我没想什幺。你刚才的话我有听见,你要我猜什幺对吧?’
有听见……才怪!芸芷暗暗叹气,拉着表姊离开这间提供给仕女如厕的小厢房。
这院落有整排这样的房间,外头只有稀稀落落的人群来往。皇帝寿宴会场上的表演正精采,要不是尿急,芸芷也舍不得离开座位,拉着表姊走大老远的路来如厕。现在还要走回去,真是累呀。
‘静表姊不需要如厕吗?’她边朝外走,边问。
‘不用。’雅静摇头。
芸芷想想也是,宴会上精馔佳肴流水般地送来,雅静只尝了几口,便低着头发呆,连茶水都少喝。不像她呵,贪吃那些甜点,茶水卯足劲地灌,积了一肚子的水,当然会尿急。
不过,她吃喝之后想要拉撒是人之常情,雅静不吃不喝只顾着发呆,就不寻常了。探究的目光不客气地照过去,雅静忐忑地避开她过于锐利的注视。
‘静表姊真的有听见我说的话吗?你猜到了吗?’
她的问题令雅静脸上浮现出着恼的红晕,挣开她的手,跺脚道:‘我承认刚才发了一下呆,没听清楚你的问题,可以吗?’
‘静表姊,你别恼呀,我只是想确定嘛。要是你没听见,我可以再说一次。’芸芷左看右瞄,确定旁边没有闲杂人等,才重复了之前的问题。
雅静低眸细思了一会儿,最后仍是摇头,‘这种事我怎幺知道。’
‘表哥没跟你说吗?’
‘哥什幺都没讲呀。’雅静眨了眨眼。难道兄长知道?
‘我想他一定早知道了。’芸芷点头道,‘毕竟他上过朝,见过皇上。’
‘什幺?’
表姊吃惊的表情让芸芷感到好笑,‘你不用太惊讶,能让朝阳公主陪着去会英楼听说书的人,不用多想,便可猜得出来此人的身分极为尊贵,除了当今皇上外,还能有谁呢!’
‘说不定是朝阳公主自己想去,找人陪她呀。’
‘有资格陪伴公主的人,也是屈指可数。虽然那晚门帘只掀了一下就放下来,我可是看清楚了门外等待公主的人,是名俊丽年少、贵气逼人的公子。加上表哥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的惊吓表情,我当时便怀疑表哥认得对方的身分。但一直到今晚认出了公主就是当晚不请自来的贵客,还说是因为一个重要的人不方便表明身分,那些贵妇人在公主走后,又说公主与皇上感情很好,我才灵机一转想到的。’
‘就算是皇上好了。’听明白之后,雅静懒懒的回答。
芸芷却像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心里极不是滋味。
皇帝耶,只要一想到当晚皇帝就坐在他们隔壁包厢,她就兴奋得想要跳起来,雅静却能百无聊赖地说:就算是!
实在是令人气馁呀,连皇帝都不能引起雅静的兴趣,她到底在想什幺?!
‘定国公……’试探地起了头,没想到雅静消沉的眼眸立刻光灿灿了起来,芸芷心里有数,若无其事地往下道:‘夫人高贵又美丽,我现在可知道朝阳公主的美貌是从哪里继承来的,她长得不像定国公。’
这不是她想听的话。雅静别开脸,悒郁地往前走。
但芸芷是不许她逃避的,追上去说:‘以前我总以为,表姑妈是我见过的夫人中,容貌最为妍丽,气质最是动人,举手投足间都雅气,随便往哪里一站,风华便盖过其它夫人。但见到定国公夫人后,才知道自己是管中窥豹。定国公夫人一到,连表姑妈都变得不起眼。我实在很难想象,若是换成另一名女子站在定国公身边会有多不相称……’
‘你不要再说了!’表妹的每句话都像利刃般刺向她,压抑了一整晚的悲痛终于承受不住,溃堤般地奔泄而出,雅静紧紧握住拳头,咬牙切齿地喊出她的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