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在下是如何轻薄小姐?”他仍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教唐滟气煞!
“你抱我,然后你……”她羞得说不下去。
“请问是在下主动抱小姐的吗?”君如意无限委屈地扁起嘴抗议。“我记得好像是小姐伸手抱我的。”
“我……”怒焰自唐滟粉白的肌肤往上冒,唐言质疑的眼光令她无地自容。“我不知道你是男人,我还以为你是女的,我……”
“我像女人?”君如意一副身受奇耻大辱的模样。
唐言拱起眉,表情滑稽。
老实说,他第一眼看到君如意的脸时,也以为他是女人,男人哪有像他长得这么漂亮的。
“你本来就长得像女人,不信的话,你问我伯父好了。”
“唐伯父?”他泫然欲泣地请求老人家做主。
唐言不自在地咳了声,安慰道:“男生女相,富贵双全,贤侄不必在意。”
“好嘛,这就算是一场误会,在下不计较唐小姐的无礼了。”君如意委曲求全地道,那副我见犹怜的模样看得唐言为之心疼,连忙颔首附和。
听听他说的是什么话?活像受人轻薄的是他!唐滟气得全身冒火。
“你胡说什么?谁要你不计较了?请搞清楚,是我计较你的无礼,轮不到你来原谅我!”
“我没什么需要你原谅的啊。”他仍是那副表情无辜的纳闷样,一点都不明白他错在哪里。“诚如我说的,全是一场误会。”
“可是你不止抱我,你还乱摸……”
“说到乱摸,我只是拍你的背安慰你,因为你说要个如意郎君,而我正是如意郎君,所以……”
“你分明是狡辩!你是什么如意郎君?”她不屑地怒哼。
“我叫君如意啊,我想你要的‘如意’郎君必然是指我。”
“你少自作多情了,我根本……”
“而且你一直摸我的胸脯,我自然会误会……”
“我是为了证实你是不是女人,才不是……”
“我怎么知道?你一直摸我,就算是柳下惠,也难免会心猿意马吧?”
“你无耻,你怎么可以胡思乱想?”
“我是正常男人,这点你不能怪我。”
“什么正常男人?根本就是好色之徒!”
“孔夫子说:‘食色性也。”你自己还不是贪恋我的美色,意乱情迷。”
“我贪恋你的美色?我意乱情迷?”唐滟双颊涨红,不敢置信地瞪视他。好个君如意,他居然敢说她……
刚从侧门进来的凝碧,没有感觉到厅内剑拔驽张的气氛,自顾自地捧着托盘,先将一碗唐滟吩咐她做的绿豆白果冰糖汤恭谨地放在唐言的几上,然后走到唐滟和君如意之间,福了一礼,虽是对着唐滟,却拿眼尾偷看俊美无俦的君如意,用嗲得教唐滟鸡皮疙瘩直起的爱娇声音道:“小姐,你吩咐的绿豆白果冰糖汤一炖好,凝碧立刻给你送过来了。”
她举止娇娆地伸出纤纤玉手,将一只青花瓷碗轻放在几上,接着羞答答地转向君如意。“姑爷,凝碧也替你盛了一碗,请试试凝碧的手艺。”
“谢谢。”他含笑伸手接过,眼光温柔地睇了一眼凝碧,电得凝碧整个人茫酥酥,更看得唐滟一肚子火。
“凝碧,你胡扯什么?我又没叫你盛给他!”
“可是小姐……”凝碧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地承受唐滟的无名火。“他是姑爷啊……”
“他不是!”唐滟恶狠狠地瞪视贴身侍女,心里又酸又涩又苦又辣,并不是很清楚自己最气凝碧哪一点。是她喊君如意姑爷这桩?还是她未经自己同意便盛来绿豆白果冰糖汤给那家伙?抑或是她对君如意的妄想?
“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她气呼呼地道。“分明是被这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家伙迷晕头了,所以便想把我给卖了,你好有机会跟我陪嫁过去,妄想当他的小妾是吗?”
“小姐,我没这个意思。”凝碧含着眼泪,心里委屈。好嘛,就算她是有这个私心,可也全是为小姐着想。君少爷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人,绝对可以匹配得上小姐,真不知道小姐还有哪里不满意。
“呸,你这小蹄子心里想什么,我还会不知道吗?要嫁你嫁,别想扯上我。”
“小姐,可是这门婚事早定了。”凝碧困惑地瞅着唐滟。“我们起程往太白山的隔一天,君家便向唐门下聘了,这事已是天下皆知……”
“胡说八道,我早跟爹说过我不接受,不可能的。”唐滟慌乱地摇头道。
“滟儿,此事千真万确。你抵达银杏山庄的当天,二弟的飞鸽传书也到了,他还要我好好劝劝你呢。”唐言严肃地绷紧脸,侄女实在闹得太过分了,让他在君如意面前下不了台。
“不,大伯父,您骗滟儿的对不?”她满眼不敢置信,仍抱着一线希望地瞅着唐言。
“滟儿,大伯父什么时候骗过你?不要任性了,像如意这样的佳婿,打着灯笼也难找到,你应该欣然接受才是。”
伯父责难的眼光宛若一记闷雷打中她,娇柔的身躯摇晃了一下,唐滟感到天旋地转,头晕目眩,双膝发软,身子摇摇欲坠,君如意伸手扶住她,立即被她一掌拍开。
“不准碰我!”她像只被气疯的河东狮向他大吼。
“滟儿,你太失礼了。”唐言怫然不悦道,不明白侄女是吃错什么药,她向来温婉高贵的气质都到哪去了?今天怎会变得像个没教养的疯婆子?
“伯父,您不知道啦。”唐滟垮下脸来,立即领悟到自己的举止形如疯妇,都是君如意害她的。她恶狠狠地瞪向他,却发现他脸上只有楚楚关怀,毫无一丝不悦,黑白分明的眸子带着一抹深究意味审视她。
澄澈如纯净泉水的眼睛像能倒映出她内心的矛盾、痛苦、犹豫,反覆地质问她为什么这样讨厌他。是他不够好、不够完美吗?还是她心里早有人,无法接受他的深情?
唐滟只觉得喉咙发紧,胸口变得炽热。有一刹那,她好想让自己坠入他以柔情营造出的小小天地,抛弃骄傲和梦想,蜷伏在他以糖蜜筑成的温柔罗网里。可是心底深处的一缕不甘心、不情愿阻止她屈服,超越了想投入他怀抱、任他轻怜蜜爱的渴求。
不,她不要他,因为她是那么害怕……
这个意念像清晨的寒意冻得她全身打颤。
她怕他,她居然怕他?
怕这个漂亮、无赖的男子?怕这个只比她高半个头、嘴上无毛的家伙?怕这个看起来不但不可怕、还令人想要亲近的美男子?
不,她怎么可能怕他?唐滟骄傲地不愿承认。
她咬住下唇,杏眼圆睁地凝视他。她只是……讨厌他而已,因为他是那么惹人厌,若要认真说起原因来,数也数不清,但要想说服她伯父,那些摸不着边际的感觉铁定不被接受。她必须想出具体、明确的理由,譬如……
唐滟眼睛一亮,她竟然把这件重要大事给忘记了!
她匆匆逃……不,赶回山庄,不就是为了要将这件事告诉伯父吗?
“伯父,我不要嫁给他,因为他是个……”她绞尽脑汁,搜索字眼。“扫把星!他会克我,今天就是遇上他,我才会被人追杀,差一点就回不来了!”
“你胡扯什么?”唐言眯紧刻画着皱纹的眼睛,眼神犀利地审视侄女。
“我没有胡扯。”在伯父严厉的目光下,唐滟告诉自己要冷静。她刚才就是太生气了,才会让君如意占上风。“不信的话,您问他好了!我们在春日亭遇到黑衣刺客攻击,此事千真万确。”
“贤侄,此事当真?”唐言严肃地询问君如意。
“唐小姐说得没错。”君如意微垂眼睑,浓密的睫毛阴影遮住他眼里的表情,显得有些莫测高深。他的唇朝唐滟的方向扬起一道轻讽的微笑,“不过,晚辈不会认为是唐小姐带给我的霉运。”
“你说什么?”她倏地刷下脸,火冒三丈。
“滟儿,别插嘴。我想听如意是怎么说的。”唐言的眼光带着一抹兴味,催促他继续往下道。
“有数名黑衣刺客在春日亭攻击我们。”
唐言捋颔下的胡须,不觉莞尔。这小子有说跟没说一样。
“贤侄怎么会到春日亭去?”他好奇地问。
君如意的脸突地涨红,讪讪地笑了。“晚辈听闻唐小姐每日清早都会去那里弹琴。晚辈雅好音律,所以才想去那里恭聆一番。”
“那可不巧得很,偏偏我今儿个没带琴去弹。”唐滟冷冷地道。
“我明白了。”唐言看了一眼侄女骄傲地扬高的瑶鼻、樱唇,又转向君如意略显尴尬的表情,心里感到好笑。
还说是拜见他,结果却是为探未婚娇妻而来。
“贤侄可知是何方人马?”
“晚辈不确定。”君如意谨慎地道,眼光机警地看向唐言。“不过,晚辈往成都下聘,及转赴太白山的一路上,都遭遇过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