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不懂。”她哀怨地瞅着他,似在嗔恼他说话没头没尾的,却不知自己的模样有多引人犯罪。
礼谦逸出一声低吼,不想再抗拒心底的渴望了,当她柔顺地依偎着他臂膀,澄澈有情的眼眸天真地望来,即使是柳下惠也把持不住吧!况且他只是个渴望她渴望得发狂的男人呀。
男性的嘴唇热切地俯下,就在快尝到那软软呼呼的唇瓣时,娇脆的喳呼声传来。
“小姐,你耍赖喔……”
耳闻到那“喔”声有转高、转尖的迹象,礼谦迅速放开敏瑜,目光如电地扫向惊愕得张圆的小嘴。
看清楚搂着小姐的男人是礼谦,福喜眼睛瞪得更大,张圆的小嘴合了起来。
“胡公子,是你……啊啊……”显然是领悟到自己破坏了什么好事,小丫环粉脸涨得通红,迅速低下头往后退。“你们继续……不是啦,我是说……”她搔着头退进屋内,又将小脸探出来道:“要继续也得先把小姐带进来,别让她在阳台上吹风淋雨呀……呃,我下去准备茶点,厅里有热茶喔。”
说完,她一溜烟地跑开,蹬蹬蹬地跑下楼时,嘴里还喃喃自语道:“这个胡公子好厉害,他是什么时候上楼的,我竟然不知道……”
这一打扰,好比是将一盆冷水往这热情如火的男女头上浇,礼谦恢复自制,至少是暂时恢复自制,很自然地挽起敏瑜的小手进屋。
“你那个小丫环呀……”他边笑边摇头,“再来几次,我不晓得还有没有勇气吻你呢。”
敏瑜闻言,羞赧地在他手上挣扎。礼谦怕会弄伤她,随即放开,转身将门闩上。
“你你……”敏瑜终究是未出嫁的闺女,对他关门闭户的动作感到心慌意乱,这样两个人不就独处在楼上的寝房了吗?
怎么想都不对呀。
“我只是帮你把门关上,你这里不是还有楼梯可以通下楼吗?”将她不安的神情全都收进眼里的礼谦耐心地解释。
“我没有别的意思。”知道自己想太多了,敏瑜难为情地低下眼睫,“请坐。”
“好。”礼谦虽这么应,却没有找位子坐下来,目光好奇地打量房间。
除了妹妹的闺房外,他没进过其他闺女的绣阁。比起礼荭,敏瑜的闺房显得淡雅悠然,充满书卷气。
芙蓉花图案的落地罩分隔了寝区与小客厅,罩口垂着荷塘月色的珠帘是由各色珠玉串成组合成的。
一座以白玉为框的巨幅绣书屏风,挡住了楼梯入口的玄关,礼谦凝神欣赏乡书,赞叹了起来。
“没想到刺绣也可以达到书画的意境,你瞧这幅花鸟图,将花鸟的姿态绣得生动传神,色彩更是光彩艳丽,远远看去,根本猜不到是用针刺绣的。”
“其实底色部分有用颜料涂平。”她眨着晶亮的美眸热切地回答。
“嗯,我注意到了。绣一幅要花很长的时间吧。”
“一年半。”
“唔?”他注视着她,心里有了谱。“不晓得哪里可以买得到?”
“买不到的。”她煞有介事地回答,清澈的眼眸似笑非笑地凝睇进他自以为了然的星瞳里,噗哧一笑地宣布,“那是福喜绣的。”
礼谦意外地挑起眉。
“怎么?以为是我绣的吗?”一抹淘气溜窜在她迸落一串银铃般笑声的唇间,“就算我有福喜的手艺,也没那么多时间可以用来刺绣,不过图面倒是我为她画的。我看帐时,福喜便以刺绣打发时间。”
“我的确是被误导了,把你当成一般的闺女……”他不以为忏地自嘲道,接着摇头,“不,你不可能一般,即使同样娇养在深闺,你还是会不同,因为你是独一无二的华敏瑜。”
除了父亲外,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同样的话,一种被人了解的知心感觉,激得她心头热气沸腾,烫着全身的每一处,眼眶跟着潮湿了起来。
“有时候我宁愿跟别人一样,如果爹还在世的话,我或许就……”
“不。”他烦躁地否认。
敏瑜的话引起他一阵惊谎,如果她父亲仍在世,敏瑜已经嫁给铁炽,两人根本不可能有深夜里的这段谈话。
但这样的话不适合说出,礼谦含情脉脉地注视着她泫然欲泣的神情,费心地斟酌字句,“我很高兴你是现在的样子。”
芳心登时颤动如被弹奏的琴弦,而他是善于鼓琴的手,敏瑜不知道一个人的感动能到什么地步,只知道从礼谦那美丽的嘴唇里吐出来的每个字都教她悸动不已,陷进甜蜜又教人晕眩的天地间。
一时间,她只能怔怔地看着他,静谧的空间里但闻彼此的喘急,尽管礼谦渴望将她搂进怀里,却担心福喜随时会回来,只好清了清喉咙,打破室内的亲蜜氛围。
“你们的感情倒挺好的。”
“你是指我跟福喜吗?”敏瑜回过神,羞涩地垂下眼睫遮住眼底的情绪。“我们虽名为主仆,却情同姐妹。她是我乳娘的女儿,从小就与我和敏璁一块长大,我们一向当她是妹妹。琴心楼里也有其他丫环,但晚饭过后,福喜就打发她们下去休息,她喜欢亲自照顾我。”
“嗯,提到琴心楼……跟我住的剑胆院……”
哎,怎么提这样羞人的问题?
敏瑜避开他的视线,走到桌前为两人倒茶。
“福喜煮了菊花红枣茶,不晓得合不合你口味。”
看出她的困窘,礼谦没有强迫她回答,“喝喝看就知道。”
“请。”她将茶递过去,招待他在圆桌旁坐下后说:“你刚才不是从楼梯上来的。”
“我看到你站在楼上,便用轻功直接上来了。怪我唐突吗?”
“不……”这么说,会不会显得自己太不矜持了?敏瑜不安地想。
“你不怪我就好。”礼谦啜饮着茶,瞅着她道:“嗯,好香。”
是指茶香吧?敏瑜不确定了起来,捧住自己的茶杯,脸红红的。
“福喜很会煮茶,但有点甜,希望你不介意。”
“没关系。虽然平常没有喝甜茶的习惯,但在这样的深夜里喝一些,倒是无妨。”
“嗯。”心儿怦怦直跳,他知不知道这样瞅着人,会让人家心里好慌好乱的吗?敏瑜别转脸颊,低声道:“你之前说这座琴心楼目标明显,我仍是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急着赶来杭州,是因为礼荭把血璧送给你的消息外泄了。”礼谦放下茶醚,语气虽是懒散却极为笃定。“下午我本要亲自踩探方衍,但对杭州,我终究没有你们的人熟,确定方衍在监视之下,便去拜访与胡家堡情谊交好的世交,请他们帮忙追查这一带,有谁在贩买千日醉这种迷药。我想从这里下手,应该更能掌握到疑犯。我还请他们拨出人手保证华府,却从几位世交口中得知,已有江湖人物来到杭州,拟向华家下手夺取血璧。”
“可是血璧又还没送交华家。”她困惑地问。
“我带来了。”礼谦注视着她说,在她惊愕的眼光下,掀开衣襟,露出挂在胸口的一块血色璧玉。
“除了你我外,没人知晓这点。我已经藉由特定的消息管道放出话,血璧仍在铁家庄,将由家兄率领胡家堡武士送往杭州。”他将血璧解下来,递给她。
敏瑜好奇地接过,触手一阵温热,想到那股温热是源自礼谦的体温,不由得脸红了起来,急忙递还给他。
”这么贵重的东西,还是你收着。”
“它已经是你的了。”礼谦对她的反应感到有趣,人人抢着要的宝贝,她却一副避之唯恐不及。
“放在我身上,万一有人来抢怎么办?”她娇嗔道。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其他人都以为血璧仍在铁家庄,不晓得在这里。你还是好好收着,这本来就属于你。”他将血璧重新放进她掌心里,握住她纤小软柔的小手,也将属于自己的体温一点点的传进她手上,传进她心里。
难言的甜蜜在体内鼓噪着,敏瑜害羞地挣开他的掌握,急忙转移话题。
“那铁家庄和令兄会不会有危险?”
“你放心,他们应付得了。倒是你……”
“咦,你不是放话出去说……”
“想从家兄手上夺得血璧并不容易,倒是掳走你们姐弟当人质会比较简单。”
敏瑜眼中升起一抹恍然大悟,喉头登时好干,“我明白了。”
“我看你先搬到剑胆居住好了,我可以就近保护你。”他状似不经意地道。
“啊?”敏瑜羞得满脸通红,他这是什么意思嘛!
“我知道会令你为难,毕竟我们之间还没有名分。”
听出他语气里的暗示,敏瑜一颗心再度卜通卜通地跳个不停。
礼谦却好像没留意自己说了什么,神情严肃地接着道:“不过换个地方住是有必要的。你这座琴心楼,就算不刻意打听,一看华府的布置,也知道琴心楼十之八九住的是华家的小姐呀。”
“我明白了。”
“礼荭要是在这里就好了,她的身手我放心得下,现在……只好请柳家的世妹过来陪你,她的身手虽然不及礼荭,反应还算机敏,可以护你一时半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