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恼怒陡然转为惊惧,两天了,仙仙颈子上的淤伤仍是那么明显,卫景桓不难想像宫玫馨下手时有多狠毒,她是存心置仙仙于死地。
万一她得逞了……想到这里,一种撕心裂肺的痛苦几乎让他无法承受。
卫景桓下意识地搂紧仙仙,确定她活生生待在他的怀里,心神微定,忍不住吐露出心里的恐惧,“永远不准这样对我了!”
“我也不愿意呀。”仙仙自嘲地咕哝道。
回想起那晚的事,她仿彿仍然可以感觉到玫馨加诸她身上的暴力,颈部的疼痛隐隐作用着,反胃欲呕的恐惧弥漫全身。
“宫玫馨真该死,我饶不了她!”卫景桓的声音虽然充满怒气,抚在仙仙颈部淤伤的手却无比温柔。
他将唇凑过去,在伤处吻着,唇上的热度撩拨着仙仙敏感的知觉,很快地将她体内的惊恐给赶跑了。
“你别……怪她……”她颤抖地说,被吻得全身酥麻又无力。“玫馨表姊已经够可怜了。如果不是喝醉酒,她不可能会伤害我的。可见得她受的打击有多大……”
“到了这地步,你还帮她说话?”卫景桓不可思议地从她颈窝处抬起头。
“反正我没事呀。”仙仙嗫嚅地说,试着解释心里的想法。“玫馨表姊从小到大都没有失败过,你选我没选她,对她是很大的打击。上次我们吃饭时,我不是说好像有看到她吗?我想那天她一定也在餐厅里,看到我俩那么亲密,她才会喝多了酒,在酒醉下失去理智闯进我房间……”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卫景桓不悦地眯起眸瞪她,“好像她闯到你房间行凶,还是我造成的!”
“我没那个意思!”这人怎么说没几句话,又开始凶她?还说要对她好呢!仙仙气恼地眼睛起雾。“你听我说完再发火,行不行呀?”
“好啦。”他不情愿地同意,怕她又会哭给他看。
“我不是想帮玫馨表姊脱罪,而是……”她吞了吞口水,滋润干涩的喉咙后,继续道:“她已经够惨了!全家人都不谅解她,外婆罚她跪到天亮,舅舅隔天一早便派她到哈尔滨出差,据说要待三星期……”
“到哈尔滨算什么惨?论她的罪刑,就算发配到北极都不为过!”卫景桓愤恨地插嘴,何况宫靖鸣之所以派女儿到哈尔滨,最主要还是希望把她跟仙仙隔开,让她能冷静下来,称不上处罚。
“你不知道啦,玫馨表姊很怕冷的。”仙仙的语气里充满同情,“虽然这时候已经春末夏初了,可是哈尔滨还很冷吧?”
“让她冷死吧!”
“说话不要那么恶毒。”仙仙娇嗔道,“玫馨表姊是有不对,可若不是舅妈及时赶到,我能站在你面前听你数落她吗?看在舅妈和玫璇的份上,我也不忍苛责她了。况且,经过这件事,我才知道外婆有多疼我。以往我总以为外婆因为妈妈的事迁怒于我,只是勉强忍受我的存在,可是那晚她……”
她吸了吸鼻子,眼中充满孺慕之思。
“她很生气地责罚玫馨,还将我紧紧搂在怀里安慰,陪了我一整夜。你知道吗?这让我想起爸妈刚过世时,外公外婆把我接回宫家,好几晚外婆都抱着我睡。好几次她的眼泪流到我脸上,那时候我傻傻的,以为是自己在哭,后来才发现是外婆在哭。我当时并不知道外婆是为痛失爱女而哭,还觉得奇怪呢。现在回想起来,心里便好酸,同时觉得和外婆好亲近。原来这些年来,我把外婆对我的严厉管教,误会成她不喜欢我,其实她是担心我重蹈母亲的覆辙,学业未完成,便不顾父母反对和人私奔,才会管我比较严。外婆心里是很疼我的,她嘴上说不出来,但对我的关注早就落实在日常生活的照料上,只是我太不会想了……”
“仙仙……”
如果善良知足的她,还叫做不会想的话,卫景桓不晓得怎么做才叫做会想了。
“外婆还说她并不反对我习画,只是想到爸爸一味地耽溺于绘画中,不顾现实,让妈妈吃了不少苦,她担心我跟爸爸一样,才禁止我。她早就知道玫璇买的绘画用具都是给我用,还说,如果我那么喜欢画画,以后不用再偷偷摸摸了。”
“所以我现在再不能拿“你不给我亲,便告诉宫奶奶你画画”的事威胁你了,是不是?”他佯装沮丧地道。
仙仙噗哧一笑,煞有介事地点着头。
“外婆还说,要是我不喜欢你;她也不会勉强我……”看到卫景桓脸色一变,她笑得更甜了,眼光闪烁。“之前我以为,为了跟卫家联姻,外婆不会管我的意愿,没想到她还是在意我的感觉。其实她也不希望我那么早结婚,可你是个好对象,她担心要是拒绝,你会撇过头不理我,以后我想再钓到你这等金龟婿可难了。不过,这种事还得我愿意才行。”
“那你愿意吗?”卫景桓屏住呼吸,心情远比自己以为的还要紧张。
“你说呢?”她轻声反问。
“我不知道。”他的声音充满苦涩和迷惑,“我从来没有对一个人、一件事,这么没有把握过。你是第一个让我感到不确定的人。”
“噢,景桓……”仙仙的眼眶重新湿润起来,深受感动地抱紧他,“知道这些话听得我多欢喜吗?就因为你在意我,才会患得患失,我以前还担心你对我只是一时新鲜,但现在我知道这种担心是多余的,你是真心喜欢我的,是不是?”
“傻瓜!我都说得那么明白了,你还怀疑?”一丝愤懑跃入他眼中。
“对不起。”她撒娇地主动啄着他的唇,立即让卫景桓气息粗重了起来,眼中的怒意转化成另一种火热的情绪。
“因为我对你……也同样没……把握呀!”她娇喘道。
“你是说……”卫景桓激动不已。
“爱情对我而言仍是陌生的课题,但为了你,我愿意学习……”她看着他说,并大胆地伸出舌头蜗牛般爬行地舔着他的嘴唇,再没有比这些话、这个动作更能引燃他体内的热情,宣示她的心意了。
卫景桓仿佛听见一种爆裂的声音,从体内烟火般地向外激射,从遇见她便积累至今的欲望,再也无法压抑了,立时像灼热的岩浆喷发而出,流窜在血脉里。他虎吼一声,男性的长臂紧密地环住她,汹涌的情欲随着衔住她舌头的动作而奔流,相濡以沫地交换着彼此的热情。
那热情是吻一百次也消化不完的,卫景桓恨不得将仙仙给揉入体内,他的手在她身上探索着,他的唇在每次呼吸时忙着感触她暴露在衣服外的温润肌肤。仙仙被他吻得全身瘫痪,天旋地转,不知今夕何夕……
“仙仙,你在哪里?仙仙……”
然而,那自远而近,由模糊到清晰,响彻如雷鸣的呼唤,终于渗透进沉醉在激情里的人儿。
仙仙惊恐地瞪大眼,在卫景桓怀里挣扎,后者很不情愿地放开她,尽管身体正处在濒临爆炸的边缘,逐渐清醒的理智却判断出时、地的不适合。他迅速整理了身上被仙仙抓皱的休闲服,爬梳头发,从凹室往外探出头,阴沉的目光对上五步距离外的玫璇。
“我们一会儿就过去。”咬牙掷出一句交代,卫景桓便缩身回到凹室内。
玫璇怔了几秒钟,就是没胆子走上前确认他那句话里的暧昧意味,聪明地旋身往来时路走。
该死的卫景翰,为什么在她担心地询问仙仙和卫景桓怎么还没进撞球室时,还怂恿她回来找他们?
瞧卫景桓那副恨不得把她杀了的表情,玫璇再天真也知道自己破坏了什么好事。
卫景桓正在对仙仙……
不对呀,她这样撇下仙仙不管,仙仙会不会被……
然而,要她回去探个究竟,玫璇却没有勇气面对卫景桓凶恶的表情。反正……仙仙又没大叫非礼,应该是……没关系吧?
第九章
考完第二天的期未考试,仙仙回到宫家已经是下午四点钟,正要回自己的房间,身后传来呼唤。
“仙仙。”
背脊窜起一阵寒颤,仙仙缓缓地转过身,看见宫玫馨站在走廊另一端沉默地注视过来。
她从哈尔滨回来了!
已经三星期了吗?
仙仙很快在脑中计算了一下,玫馨比三个星期还迟了几天才到家,虽然感觉上好像是昨天的事,那一夜她掐住她颈部的记忆依然鲜明。
想到这里,仙仙呼吸一窒。
“我……”玫馨朝她走来,在距离三步远处站定,墨黑的眼睫掩落了她眼里的情绪,亮橘色的柔软唇瓣颤了颤,方迸出清脆冰冷的声音,“对不起。”
仙仙有些受宠若惊,没料到玫馨这样高傲的大小姐会跟她道歉。
掐她颈子的那晚,不管外婆和舅舅如何斥责,玫馨倔强地闭紧嘴巴,一句话都不吭,当然也没跟她道歉,没想到事隔三星期,她会突然来那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