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知礼回头一看,吓了一大跳,连忙上前扶住她,急道:“你怎么了?”
她喘着气,困难地抬起头看着他。“我……心痛……”
“心痛?”他怔了怔,突然想起她的心脏似乎不太好……
“教授……”她整个人偎进他胸怀,声音虚弱。
“潘写意,药呢?你有没有带着药?”他的手一时不知该放哪里,她身体不适,他总不能推开她,但两人这么靠在一起,要是让别人看见了还得了。
“今天……忘了带……”她低下头,更把身体的重量全放在他身上。
“忘了带?那……那该怎么办?要不要去医务室躺一下?”他不得不以双手微拢住她纤细的肩膀。
“不用了……我等一下就会好了……让我休息一下就好了……”她吸口气,仍是那种柔弱得让人心疼的语气。
“那怎么行?我看我还是带你去医院——”他低下头,正打算说服她到医院一趟,不料话才说到一半,两片鲜嫩的唇瓣便出其不意地贴近,不偏不倚地堵住了他的口。
他愣住了!
幽软柔润,带着浓烈的栀子花香,她的气息随着这一吻直接钻入他的心肺,把他的心全搅乱了……
如蜻蜓点水般,她藉着这突袭的一吻,来向他昭示她的决心,趁着他还呆愕震惊之际,她已翩然跃开,以一种认真而坚毅的神情对着他下战帖。
“我不会放弃的,除非你真的讨厌我,否则,终有一天,我一定会让你爱上我!安知礼。”
说罢,不待他有所反应,她噙着浅笑,转身走回文学院。
安知礼就这么傻傻地杵在当场,像尊石像般久久回不了魂。
唇上还残留着她的温热,鼻间依旧萦绕着她的馨香,他的胸口一阵空荡清寂,完全感觉不到心跳,只因就在刚刚那一刻,他的心似乎已经被她的吻给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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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过得很快,就在潘写意把心思全放在挑逗安知礼的乐趣上时,学期已尽,寒假即将到来,期末考的最后一天,潘写意特别感到感伤,只因为她即将有三个多星期会见不到安知礼。
秦若怀看她一脸郁郁,一考完试便走向她,关心地问:“怎么?考得不好?”
她摇摇头,只是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秦若怀暗想,就是说嘛!潘写意怎么会考得不好?她就算不读书成绩也照样名列前茅,有些人就是靠着聪明才智就能应付考试;不像她,是属于苦读型的,好成绩都得靠百分之两百的努力才能得到。
只是,若不是为了考试,潘写意又在烦恼什么呢?
“你这阵子有点奇怪,写意,到底有什么事困扰着你?”她百思不解。
潘写意看她一眼,还是无法将满腹的心事向她吐露,只能随便找个藉口,“没什么啦,我只是经期不顺。”
“经……经期……不……顺?”这种话她竟能说得像忘了吃饭这么容易!秦若怀脸红地瞪着她,真服了她的个性。
“瞧你,好像我说了什么可怕的话一样,你就没有月经吗?干嘛一副见鬼了的表情。”她忍不住取笑。
“咳……你……你还真是百无禁忌。”秦若怀干涩地清了清喉咙,瞧她那巧笑倩兮的模样,和她说的话完全不搭。
“人生如果这也禁忌,那也禁忌,不是太无趣了吗?”她斜倚在走廊的石栏上,把玩着自己的发尾。
“人活着本来就不全是为了乐趣,要有甘有苦,生命才会有滋味。”秦若怀淡淡地说出她的观点。
她听得一怔,转头望着秦若怀,心中不免感慨,秦若怀把人生看得真是透彻,不像她,总要任性地只想抓住那些快乐的、美好的事物,到头来还是苦了自己……
“对了,寒假你要做什么?”秦若怀又问。
“什么都不做,发呆,沉思,无聊……”她其实也想去打个工什么的,可是她的父母绝不可能答应。
“真幸福,我可忙死了,一放假文物出版社就要我上全天班,只有过年那段时间能回南部几天。”秦若怀一想到放假时会更忙就喘不过气来。
“我倒宁可忙一点,这样就没时间胡思乱想了。”她又叹了一大口气。
“你啊!好好地享受你的大小姐的日子吧!”秦若怀笑了笑,走回教室整理书本。
她怔了怔,心想,大小姐的日子根本就是活受罪……
正哀怨着寒假要怎么挨过,安知礼正巧从她前方走来,她眼睛一亮,上前拦住他,微微一笑。
“教授,你的寒假计画是什么?”她真好奇他在假期中会做些什么。
安知礼一见到她就暗暗叫苦,她那天的宣誓之吻可把他吓死了,虽然心旌不免微荡,但他很快就提醒自己不能陷入迷障,以免到时害了她,也害了自己。
“我要出国进修,不在台湾。”他不着痕迹地拉开与她之间的距离,礼貌地道。
“你要出国?去哪里?”她有点失望,原本想利用寒假去找他,他不在,她的如意算盘就泡汤了。
“去美国。”他简扼地回答。
“美国?美国哪里?”她或者也可以跟过去玩玩。
他尚未回答,王俐婕就跑过来叫道:“安教授!安教授!”
她眉头微蹙,转头盯着来捣乱的王俐婕。
“什么事?”安知礼也回头询问。
王俐婕拿着一份表单来到他身旁,道:“这是进修研习的行程表,你看一下,若有不懂的再问我,还有,别忘了当天早上十点的飞机,你八点就得到机场,我会等你。”
“好,知道了,谢谢你。”他笑着向王俐婕道谢。
“别客气。”王俐婕开心一笑,示威地瞥了一眼潘写意,才转身走回系办公室。
听着他们的对话,潘写意的心陡地像灌了铅似的,沉重得喘不过气来。
“你……要和王助教一起去美国?”她喉咙有点紧。
“是的,正好有两个名额,系主任派我去,而她也很有兴趣,所以我便推荐她和我一起去。”他没发现她的异样,迳自看着表单上的行程。
“你推荐她?”她酸味十足地瞪着他。
“是啊。”
“那我也去。”她噘起小嘴。
“什么?”他微愣。
“我也想去。”
“但只有两个名额……”他连忙道。
“为什么你不推荐我?”她觉得不公平。
“因为她比你合适。”他正色道。
“比我……合适?你是什么意思?”她心微微刺痛,蹙着细眉看他。
“潘写意,我知道你的心意,但请你别再闹了,这个游戏我玩不起,我只想平静安稳地教书,不想扯进一些是非,你的热情我真的无福消受,所以,请你放过我吧!”虽然不愿,然而他终究还是得用这种伤人的口气来逼她放手。
他……求她放过他……
这些话,像火一样烧灼着她的胸口,她僵直地呆立着,心痛得开不了口。
她不是花痴,也不是滥情,她只是情不自禁地爱上了他,可是,他却把她的一片真心当成了游戏……
她以为他会懂,懂得她心底深处那抹悸动,懂得她对他的奇特感觉,结果,到头来都只是她一头热,看似亲切温文的他,原来有颗比冰还冷硬的心。
她瞪着他,眼睛里有气,有怨,有受伤,心上的痛楚不断往上窜升,瞬间在眼眶凝结,然后化为成串的珠泪,滑落脸颊。
安知礼被她的泪震住了,她不言不语,但那倔强而气恼的神色已在向他做最愤怒的抗议。
“潘……”陡地冒出不舍的情绪,他试图说些什么,只是她已听不下去,撇开头,带着她最后的骄傲及自尊跑开,冲下楼去。
他则愣在原地,久久无法抚平内心的冲击,以及那份逐渐压抑不了的骚动……
他是怎么了?为什么潘写意的一颦一笑会如此影响着他呢?他心颤地拧紧双眉。
潘写意难得在他人面前掉泪的,可是今天她几乎是哭着回家,一进门,可把她母亲吓坏了。
“天啊!写意,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潘母着急地询问。
她什么都不想说,只是红着眼穿过客厅,直向二楼房间奔去。
“写意,你到底怎么了?”她父亲在她经过客厅时叫住了她。
“没什么。”她闷声道,脚下不停。
“等一下,有客人在,别没礼貌。”潘父忙喝道。
客人?
她呆了呆,抬头一看,一个长相俊美的男人正坐在客厅,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这个人……
她心中一凛,闪过一股不好的预感。
那人从沙发站起,走向她,双手插在口袋,噙着兴味的笑容。“好久不见了,写意,没忘记我吧?”
半长的微鬈头发,俊逸非凡的脸庞,修长笔挺的身材,以及那一身与众不同的唐装打扮……
“江醒波!”她怎么可能会忘了他,这个怪男人两年前突然带了一个和尚出现在她面前,还莫名其妙地说什么非娶她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