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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也许是她魅力不够吧?还是……她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坐在教室里,她无聊地翻着书,胡乱想着心事。

  上课钟已响,但安知礼却迟迟没出现,学生们个个都等得心烦气躁,教室内闹烘烘的。

  “写意!写意!”秦若怀从外头走进教室,一见到她就直嚷。

  “怎么了?”她抬头看着好友,难得四平八稳的她却一脸慌张的神情。

  “你有没有听说,安教授被系主任约谈……”秦若怀皱着清秀的双眉,担心地道。

  “约谈?难道是因为那些谣传?”她一怔,很快就联想到因由。

  “原来你已经知道谣传的事了。”秦若怀呆了呆。

  “早就知道了。”她拂开长发,轻笑。

  “你还笑得出来?大家把你说得……”秦若怀责难地瞪她。

  “嘴巴长在别人脸上,要说随他们去说。”她一派闲定,柔柔一笑。

  “你啊!最好不要再有事没事黏着安教授了,你不介意,他可遭殃了。”秦若怀太了解她的性子了,别看她外表娇柔纤弱,真正的她可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鬼灵精。

  “这又有什么?我和他又没怎样,只不过一起搭车到学校而已。”她以指尖把玩着发尾,耸耸肩。

  “但这样就足够让安教授吃苦头了,师生恋的罪名他可担待不起。”秦若怀叹道。

  师生恋,这种事到底有多罪恶呢?又没作奸犯科,只是单纯的两情相悦,为什么就是法理难容?

  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合上书本,起身道:“好吧!那我去向系主任解释,说我和安知礼教授之间根本没什么……”

  “不要吧!”秦若怀拉住她,急道:“你去了只会愈描愈黑,再说,你最近和王助教之间也处得不太愉快,别去闹事了。”

  “王助教……也许这些传闻都是从她的大嘴巴说出去的。”她眯起秋眸,冷哼一声。

  王俐婕想用这种方式逼退她?门都没有!

  这些日子与安知礼相处的机会增加,更让她清楚地知道她对他的感觉,她喜欢他的文质彬彬,喜欢他的诚恳谦怀,喜欢他的博学多闻,更喜欢他的清朗磊落……

  他对她而言是特别的,也是唯一的,所以,从来不把男生看在眼里的她才会对他如此倾心。

  但为何芳心会独独系在他身上?她也曾自问过,生在富裕家庭,从小就见多了比安知礼还优秀出色的男人,他们没有一个能吸引她的目光,为什么安知礼就可以让她如此牵肠挂肚?

  或许是他正好对了她的眼,也或许她和他上辈子是恋人吧,每每看着他,她的胸口总会溢满浓烈的情愫,就好像压抑了许久的感情终于被开启,好像深藏的爱终能见得天日,因此,她一点都不想放开,也不愿错过,她就这么认定了他,除了他,她谁都不要。

  秦若怀看着她深凝沉思的表情,不解地问:“你到底和王助教之间有什么过节?有学姊说王助教好几次在私下批评你。”

  “是那个女人心胸太狭窄,输不起。”她抬高下巴,又坐回座位。

  “输不起?她输了什么?”秦若怀愣了愣。

  “没什么啦!你别瞎操心了,若怀。”她笑着握了一下秦若怀的手。

  “只要你别惹事,我就不用操心了!”秦若怀没好气地道。认识了潘写意,她不未老先衰才怪。

  她盈盈一笑,拨弄着头发,又翻开书本,继续读着诗经。

  又过了将近十分钟,安知礼才匆匆走进教室,脸上没有什么异样,而且什么也没多说就开始上课。

  “很抱歉,有点事耽搁了,今天我们要继续上诗经的第一大类‘风’,请翻开课本,‘郑风’的‘将仲子’。”他说着转向黑板,把诗抄上去。

  将仲子兮,无踰我里,无折我树杞,岂敢爱之,畏我父母,仲可怀也,父母之言,亦可畏也。

  将仲子兮,无踰我墙,无折我树桑,岂敢爱之,畏我诸兄,仲可怀也,诸兄之言,亦可畏也。

  将仲子兮,无踰我园,无折我树檀,岂敢爱之,畏人之多言,仲可怀也,人之多言,亦可畏也。

  他把诗一抄完,潘写意就脸色微变。

  光从词意上来看,她就知道安知礼藉着这首原指“姑娘害怕别人议论而要情人别来找她”的诗来表明他的立场,很显然的,他是希望她别再接近他。

  人言可畏……

  人言有何可畏?她可不会因为这点小小的挫折就退缩,她才不要像其他女孩一样只等着自己送上门来的爱情,她要自己去追求她想要的真爱!

  冷眼看着台上讲解诗文含意的安知礼,她的心情多少受了影响,一整堂课下来,她不但心不在焉,而且听而不闻,就只是直勾勾地望着他。

  终于上完两节诗经,下了课,安知礼看也没看她一眼,迳自走出教室。

  她心里有气,跟在他身后走了一段路,待离开了文学院,才出声叫住他。

  “教授!”

  安知礼回头看她一眼,脚下没停。“有事吗?潘同学。”

  潘同学!

  她又从“潘写意”变回“潘同学”了。

  微噘起小嘴,她瞪着他嚷:“教授,别人对你说话时却不看着对方是很没礼貌的。”

  安知礼叹了一口气,止步转身,直接地对她道:“为了你好,我得离你远一点。”

  “为什么?”

  “如果你有问题问我,我很乐意解答;不过如果你想找人聊天,可以去找同学……”

  “但我很喜欢和你聊天啊!学生和教授聊天难道犯法了?”她率直地问。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为难地苦笑着。

  “还是我主动接近你造成你的困扰?我让你觉得不愉快?让你讨厌?”她一连串地逼问。

  “不,我没有不愉快,我也不讨厌你,只是……”他不知该如何明确地拒绝她。

  老实说,若不是系主任的约谈警示,他和她之间还真的处得很愉快,冰雪聪明的她是个很好的谈天对象,她深厚的文学素养不但让他惊讶激赞,切入主题的角度既新奇又独特,与她对谈,不但时有共鸣,而且心灵相通,那种契合,要说知己也不为过。

  但,人的感情向来很难去拿捏分寸,尤其是男女之间,只要稍稍超越,知己便可能成为情人,再加上他与她身分敏感,为了不让两人难堪,他宁可舍弃知己的角色,安分地当个教授就好。

  “只是什么?人言可畏?”她很快地接口。

  他一呆,知道她看出他提起那篇“将仲子”的用意,尴尬地叹道:“你的反应真的太快了……”

  这阵子与她接触之后,他才发现,外表纤弱温柔的她有多么犀利聪颖,有时,甚至灵黠刁钻得令他难以招架。

  “就因为怕被议论,所以你选择逃避吗?”她立在寒风中,冷风吹乱了她的长发,细致的五官因微愠而更显得明艳绝伦。

  他胸口一震,怔怔地望着她,有几秒的出神。

  又是那种令他心痛的感觉,潘写意尖锐的神情和咄咄逼人的语气总会一再让他想起“白清雪”。

  你会如何选择?逃避?还是面对?

  白清雪也问过他同样的问题,但那时,他不但逃避她的感情,而且还舍弃了她,终致让她走上了绝路……

  “我不会逃避的,教授,既然喜欢一个人,我就不会这么容易撤退。”她斩钉截铁地道。

  喜欢?

  他吓了一跳,整个人从恍惚中惊醒。

  “你……你说什么?”他震惊地瞪大眼睛。

  “我说我喜欢你,安知礼。”她清楚地重复一次,并直呼他的姓名。

  “潘同学……”他结巴得说不出话来。

  “请叫我的名字。”

  “潘同学,你……你真是……”他清朗的脸庞堆满了局促和无奈。

  “我说了,请叫我写意。”她再度固执地强调。

  “好吧!写意,你别胡涂,我是你的教授,又比你大了十岁,你不该把我当成你的对象……”他赶紧正色地点明她与他之间身分的差异。

  “那又如何?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她认真而笃定。

  身分、年龄、地位,都与爱情无关,她要的不过是那份“感觉”!那份“就是他!”的直觉认定。

  安知礼被她的话深深震慑住了!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她竟然用如此坚定的词句来表达她的心意,但她愈坚定,他就愈恐惧,她愈执着,他就愈退缩,不只是因为她是他的学生,更重要的是,他的心再也无法接受任何人的感情。

  “你……只不过是一时的错觉而已,写意,我并不适合你,也无法给你任何回应,很抱歉。”他说着掉头就走,决意让她明白,他什么也不能给她。

  她都表白得这么清楚了还遭到拒绝,真令人感到泄气哪!

  不过,她可不会因此就放弃,说她疯了也好,中毒也罢,反正她非让他这颗顽石点头不可。

  “教授,你听我说……啊……”她追了几步,倏地痛呼一声,揪紧胸口,身子一晃,向前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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