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要你不走……"她意味深长地说,声音里的每丝情意就像柳絮轻飞,他必须要集中心力才能不漏半丝地捉住。"也不想要你承诺什么,对我而言,与其担心那些有的没的,倒不如把握在一起的时间,其他的……你的心、我的心,都会告诉我们。"
"苕萸……"情在血脉里呼啸,爱在胸臆间狂吟,那些被理智掌控住的原始渴慕,全都不顾-切的汹涌泛滥,凤岳再管不住自己,起身将苕萸拉进怀中,激狂地吻住她,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宣泄他内心万分之一的悸动。
夜深深,人静静,和风轻吹,花树在摇。客厅里丝丝的光明从落地长窗泄漏出来,与月光一上一下地照着一双纠缠的身影。
然而,相爱的人儿顾不了爱的秘密昭然现世,两人忘情地拥抱。
虽说这里大家都看得见。
第九章
离别在即;才发现有许多话来不及说出口,争先恐后地想赶在最后关头冲出舌尖。但在同时,凤岳不禁纳闷着过去几天都在做些什么,明明是身身相偎,心心相依,嘴唇的妙处除了交换亲吻外,也分享了无数的意念与心中情愫,没说出来的话也全在款款深情的眼眸里,与炽热的拥抱中流动,那么,此刻浓浓愁绪的心,与鼓涨在胸臆间的千言万语又是从何处来的?
"苕萸,我会打电话给你。"
"好。"
"我会写e-mail……"
"好。"
"我们用网际网络拨打视讯电话,可以看到彼此的影像……我教过你的,也排练过,你记得怎么操作吧?"
"记……"
她都还没答好,凤岳便转向梁母交代道:"妈,别忘了要凤荃帮我挡那些追求者,前天有人送花给苕萸。"接着他又不等对方回答,便转向另个人。
"芙蝶,你要留意凤荃正在企划、并安排苕萸拍的那支新广告,卖厨具干嘛露大腿?"
"爸,别再向你那些老朋友炫耀,说苕萸有多好了!那个刘董都娶过三任老婆,还想追苕萸。"
"还有,凤荃,你一定要帮我盯……"
"你吵够了没!叮咛完这个,又叮嘱另一个,你当这是十八相送,由得你黄梅调唱个没完没了是吗?飞机是不等人的,还不快给我滚!" "梁凤荃,你唯一的弟弟要飞去美国,你非但毫无眷念,还催我!"冷血又无情的臭姊姊!
"梁凤岳!你飞来飞去不是头一次了,怎么这次特别吵?就不能悄悄的回,悄悄的走吗?"
"呸,你诅咒我?"他怒向胆边生。
"谁咒你了?是你吵得我快头昏了。"
"我才为一件事要麻烦你,你就不耐烦!"
"才一件吗?也不想想这几天你麻烦我多少事了,光要苕萸请假陪你,我就吃不消,现在还管到我的广告创意。"
"露大腿本来就……"
"好了!"眼看两人没完没了,苕萸不得已下只得高声大叫。
在得到两人的注意力,及短暂的停战后,她把握机会对着凤岳挤出甜美、灿烂的笑容。
"凤荃有件事说对了,飞机是不等人的。凤岳,你再不进海关,就真的赶不上班机了。"
"可是我……"
"你交代的事,我们都会做到的,对不对,大家?"苕萸忙向亲友团眨眼示意,为了安抚凤岳临行在即万千难舍的躁郁狮子心,众人点头如捣蒜。
唯有凤荃转头装做没看见。
凤岳懒得跟她计较,拉着苕萸的手殷殷嘱咐,眼眸湿润着。
"苕萸,你一定要等我。"
"我会的。"
"苕萸……"
凤荃受不了的直翻白眼,没想到向来冷静、自制到了圣人程度,兼视女人如无物的凤岳,一旦谈起恋爱会这么没格调。
幸好苕萸还有点理智,没学他来个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咽,不然就太丢脸了。
她忍不住摇了摇头,正好芙蝶看过来,澄澈的美眸竟看得她有点心虚,目光再度转向拉着苕萸的手舍不得进入海关的凤岳。
那与她同个模子造出来的俊美容颜,给她一种幻觉,仿佛正拉着爱人的手万千难舍的人是她。凤荃赶紧甩去脑中的幻想,或许她应该庆幸,芙蝶当年选择悄悄的离开,否则失控的凤岳就是她的写照。
想到自己会做出像他这样丢脸的事,凤荃忍不住打起冷颤来。
"还发呆呀?凤岳进去了,我们也该走了。"
芙蝶的娇嗔在她耳际徘徊,凤荃回过神,看到弟弟的身影渐去渐远,她牢牢握紧爱人的手,心中的凄冷立即被她娇美的笑靥驱离,替代的是烘烘的暖意。
两人手牵手地走向停车场,为了替凤岳送行,凤荃特地开了一辆八人座的休旅车。在安置好苕萸和父母之后,她与芙蝶分别坐进前座,想到车上少了一个人,浓浓的,感伤掩上心房。
这个弟弟呀……
平日相处总免不了斗嘴,不见时……又难免感伤幽怨,想念得紧。
但她不许太多的感伤萦绕心头,有些事已经习惯了嘛。她操纵爱车往前奔驰,不久后便上了高速公路,却意外听见母亲的惊呼。
"苕萸……" .
从后视镜里,她看到两行泪水濡湿那张始终在凤岳面前展现灿灿欢颜的脸,在母亲盈满心疼的叫唤后,所有伪装的坚强一瞬间崩,如溃堤的潮浪一泄千里。
"呜……梁妈妈……"
相见时难别亦难,苕萸不坚强,也不理智,只是想让爱人放心的离开,而把所有的伤心留给自己。
* * *
回想起来,不禁觉得那天的情况好糗,幸好梁家人都很体谅,没提过从机场回来时,她一路哭得肝肠寸断的可怜样。
毕竟,离别总是摧人心肝的。爱人间的离别,难舍的情绪更让人心伤魂断。连向来爱促狭的凤荃都愿意尊重她的伤心,其他人更别说了。
然而,哀伤也罢,快乐也罢,时光依然飞驰。当凤岳抵达美国的第一通电话打来,苕萸已恢复正常,以最甜蜜的心情迎接。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依照之前的约定,国际电话、网路视讯、e-mail轮番使用。有时候她甚至可以看到他在办公室里忙碌的画面;只因为他想念她,又忙得没空回家,便从办公室拨给她。
这令她分外窝心,也对两人间的远距离恋情更具信心。
时间在回首时过得特别匆匆,一转眼,凤岳回美国已经超过一个月了,这天是中秋节,苕萸前天晚上便返回淡水的家。
由于前阵子公事繁重,假日还为粱氏代理的厨具拍广告,苕萸已经有两星期没返家了。
家里的情况如常,父母个性不属于会跟孩子打成一片的类型,但何家亦有温馨的一面。彼此递去的眼神默默传达关怀,何父与何母罕少过问孩子在外的情况,只要看到她们快乐、健康地在眼前,便已满足。
但这次,苕萸总觉得母亲有好几次想说什么又吞回去,但她并没有问,直到帮母亲准备好拜拜的祭品,母亲突然不支倒地,全身颤抖抖的,她才惊觉大事不妙。
"妈,您怎么了?"
"我没事,坐一下就好……"尽管气虚体弱,何母仍一味逞强。
"天呀,您在发抖。"苕萸连忙呼救,将客厅里的父亲和姊姊唤了来。
虽然何母直说不要紧,苕萸仍坚持将她送医。在姊姊苕蓉开车下,一家人来到最近的医院挂急诊。医生根据何母的症状,诊断出她有发烧的情形,经过更进一步的检验,证实她因尿道发炎引起的膀胱发炎,甚至肾脏都可能遭到感染。 这一下非同小可,立时为她安排了病房,一个全家团圆的日子,何家老少就在医院陪伴何家女主人,轮流在她高烧时放冰枕,退烧后换干净的衣服。发烧的症状一直持续到第三天晚上才缓和下来。
期间,知情的亲友们陆续来探望,梁母也带着凤荃和芙蝶到医院探视,嘱咐苕萸要好好照料母亲。
第四天早上,苕萸的阿姨八点多便到医院,苕萸心想母亲的高烧已退,应该不要紧了,便想回家整理一些用品带来,央求阿姨代为看护。
"反正我也没事,这几天真是难为你了,都是你在照顾妈妈,是该回去休息。"阿姨爽快地答应,眼神中充满对苕萸的怜惜。
"爸爸跟姊姊也有来。"她笑了笑。
"全程陪伴的人,还是你呀。"
"爸爸年纪大了,睡这种躺椅会腰酸背痛,吃不消的。姊姊的工作一向就很繁重,每名检察官都要超时工作。不过他们一下班都会来陪妈喔,我还是有休息啦。"
"你呀,就是这么得人疼,明明自己最累,还拼命说别人的好。对了,你拍的厨具广告有出来喱,看得阿姨都好想买,就不知道是多少钱。"
"我问过凤荃后再告诉您。阿姨,这里麻烦您了。"
"不用赶,阿姨今天都没事。"
"那我煮稀饭带过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