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故事的开始
情歌伤我心!
伤心人还听伤心曲,不抓狂也难!
迥荡在PUB里的歌声是那么优美动听,缠绵的字句锐利如针地戳着伤心人的伤心处,明明心情是世界末日降临,太阳为何依然闪耀?不,现在是夜里哪里会有太阳?应该是月光或星光,不然也该是路灯、霓虹灯在闪耀吧! 何苕萸一口饮尽手中的酒,甜美的酒液灌进愁肠里竟是苦涩的,灼热眼睛因泪水而模糊。
回想起不久前经过的街道,车如流水马如龙,人来人往的骑楼里排满贩卖的摊贩,欢乐的荣景未曾因为她的失意黯然失色,连她以为碎裂、枯死的芳心都还在跳动,跟歌词里说的一样,生命依旧生生不息,万事万物都没有改变,以为世界末日的人只有自己! 伤心的泪水更加的汹涌,她抽泣得更大声。
"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指的就是她这种伤心人,热闹的景象不过是衬托出她的孤独落寞罢了,她因此选择这家生意惨淡的PUB,但没想到打她进来后,人群反而多了起来,而且是对对双双的来,像在嘲弄她的悲痛。
"呜……" 为什么这样可悲?连找个地方借酒浇愁,都让自己触景伤情,她好可怜!
似续非续的抽泣声徘徊耳边,是谁哭得这么伤心?她吗?
当然是!除了她之外,还有哪个人像她一样不幸、可怜有资格哭得这般凄惨哗啦!
"哇--"
她越想越是悲痛,再次举起酒杯,发现杯子已空。
"再来一杯。"
"再给我一杯。"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酒保只有一个,为难的眼眸左右瞄两张悲愤的泪颜。
"先弄一份给我!"
"先弄一份给我!"
再次的异口同声使得苕萸错愕地扭头看向右手边,瞪道一双同样水汪汪看来的眼睛里,圆眸倏的张到最大,第一次看见有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还能那么漂亮迷人。
可就算对方是宇宙无敌大帅哥,伤心的度也不下于她,仍铁定、绝对是及不上她的不幸,她什么都不退让!
毕竟她都这么悲惨了,怎么可以连借酒浇愁都输人,那她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喂!我的心情真的很不好,先让我喝,你是会怎样!"
没想到对方竟先发制人,顿时让苕萸的悲痛如泛滥的江河冲出堤防。
"我比你更糟好不好?我今天才发现,我喜欢的池大哥想追的是我姐姐,他只当我是跳板……呜哇……"
"切--原来你不属于这里!"性感迷人的嘴唇嘲弄地噘了起来。
"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走错了!"
"我才没有走错呢!"苕萸不甘示弱地怒斥,"这里卖酒,不是吗?我有走对!不要因为酒应该先给我,就故意骗我喔,我已经够可怜了!呜……"
对漂亮的眉毛轻耸,无法否认苕萸的话。
这里的确是卖酒的地方,却不是寻常人会来买醉的地方。
但显然身边的小可怜本没搞清楚,还跟人比可怜,以为比这个没人赢得过她吗?
幽幽轻喟无奈地逸出绯樱般的柔唇,苦涩的语气里缢藏着无限悲痛。
"你会比我不幸吗?男朋友再找就有了,我呢?心爱的人因为家人反对,不但抛弃我移民美国,还答应跟别人订婚!你知不知道像我这样的人,要在这圈子找到情投意合的伴侣有多困难?"
虽然听不太懂对方的话,但为了能早点喝到酒,苕萸坚持自己才是最不幸的人,更加努力地诉说着自己的悲痛。
"就算被人抛弃,至少被爱过呀!可我呢?身边的男性眼里只看到姐姐的美貌,拿我当小妹哄,好不容易……有人追我,可是他……喜欢的还是姐姐,只当我是接近姐姐的跳板!现在他追到姐姐了,便过河拆桥,说他从来只当我是妹妹!呜……怪不得交往至今,他从来没亲过我。我以为他保守,现在才知道他根本是不屑。害我的初吻,到现在都没有发生。"说着,她的眼泪与鼻涕齐流。
"听起来,你的确是满可怜的。"凄迷的眼眸不由得流露出同情。
"我们这样算不算同病相怜了?"苕萸可怜兮兮地问。
"大概算吧!酒保,我的酒咧?"
"喂!我先叫的。"可恶!这人好卑鄙,竟在她拿他当知己时,抢她的酒喝!
幸好聪明的酒保同时上了两人所要的酒,化解了一场可能的争执。
有酒万事足,同是失恋的两人顿时成了同盟,絮絮叨叨地聊了起来。苕萸于是知道身边的美男子叫梁凤荃,好好听的名字喔。她打了个酒嗝,眼中烟雾弥漫,天真的小脸洋溢着一抹渴望。
"要是我能像姐姐那么美丽,或许就可以尝到爱人与被爱的幸幅了。"
"我可以让你美梦成真!我可以爱你,也可以让你变得爱丽。"凤荃眯着醉眼打量了起来,心想苕萸身边的男人全都走了眼,才会放过这块璞玉。
"真的吗?"苕萸充满希望地问。
"相信我。"凤荃的声音低嘎得叫人迷醉,吸引着她倾身边去。
两人间的气氛一时充满浓情蜜意,醺醉的四唇不自禁地靠近,终于叠在一块。苕萸的手不由自主地贴上凤荃的胸房那是柔软且富有弹性……
等等,柔软?
男人的胸会是柔的、软的?有弹性?
"你……你……是女的?!"尖叫地推开。
凤荃稳住自己差点推倒的身子,醉醺醺地回答:"没错。"
第一章
浮沉在枝叶浓郁的睡梦里,梁凤岳但愿长睡不愿醒,可惜事与愿违,一道比一道凄厉的铃响比岳飞接到的十二道金牌还要紧急地钻进耳内,不管在枕上翻左翻右,把被子拉到头上整住,还是紧紧捂住耳朵,都逃不过穿脑的铃响,最后只得挫败地撑开沉涩的眼皮,手臂挣扎地伸向床头柜上的电话。
"喂?" 听筒里悄无声息,催命似的铃声仍是响个不停,凤岳慢半拍地恍然想起,凌晨三点入睡时,他将电话插头拔掉,以为这么做能给自己一段不受外力干扰的舒适睡眠,忘记把门铃如单炮制,才会让某个扰人清梦的家伙有机可乘,破坏他睡到自然醒的奢侈梦想。
究竟是哪个谁,这么粗野、蛮横、不体贴地在假日一大早揿他的门铃? 咬牙切齿问,凤岳瞄向床头柜上的闹钟。
十点半。
十点半!
忍住尖叫的冲动,他无语问天花板。
连续在研发中心呆超过七十二个小时,凌晨两点钟才与小组成员结束会议,三点钟方上床的他,要求一段至少二十四小时无人打扰的补眠时间并不为过吧!
为什么十点半就来吵他?
怒气填满因睡眠不足而迟钝的脑细胞,凤岳想不出认识的人当中,会有这么不识相且锲而不舍地把门铃揿得震天响的家伙,除了--
他老妈!
这意念惊得他差点滚下床,但随即镇定了下来。
九一一恐怖攻击事件后,老妈不再每隔三个月搭机到美国看他,倒是他过年回家度假,返美工作时,她担心地求了一堆灵符挂满他身上。听老爸说,从他上飞机后,老妈一天一夜都没合上眼,跪在家里的佛堂念经,直到他平安抵达公寓,打电话向她报平安,才昏昏沉沉地睡死过去。
这样的紧张女王怎么可能在华航空难不久,便克服搭机恐惧症到美国来?而且事先都没有通知!
可是除了她之外,凤岳想不出认识的人中,谁会做这种猛揿门铃、不怕触怒他的事。
实际上也不容得他多想,空气中变本加厉振动的门铃声一再催促,如果他不想成为第一个被门铃声逼疯的人,只能认命地拖着沉重、疲累的身躯去开门。
可是他不甘心,最好揿门铃的人有天大的要事,不然……
诅咒声连连地披上睡袍,脚步踉跄地跨出寝室,惺忪的睡眼因看清楚安置在玄关墙面上的监视器里的影像而猛然大睁。凤岳手忙脚乱地打开门,对上仍将犯罪的手揿在门铃上的妇人那双无丝毫罪恶感的清澄眼眸。
"妈!"他错愕地喊出声。
"我就知道你在家。"梁母的声音蕴含着克制住的平静。
"梁先生。"站在她身后的大楼门厅经理表情局促,不安的眼光频频瞄向穿着典雅的米黄色套装的东方贵妇。
今天的遭遇令他对梁夫人的印象全然改观,之前对这位东方贵妇典雅高贵的仪态生出的滔滔仰慕,此刻已转为全然的敬畏。
他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强悍的女人,居然可以面不改色地猛揿门铃十分钟,任他在一旁苦口婆心劝导,依然微笑以对,坚持地按门铃。
"令堂……"他苦着一张脸。
"布朗先生,谢谢你送家母上来。"凤岳以流利的英语向对方致谢,俊脸绷紧。"这里交给我就行了,你请便。"
他是很想转身逃……呃,是离开,可是那张布满胡碴子、和疲累线条的酷脸,怎么看都令人放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