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要求高、爱退件,我们也很无奈啊。”陈于山都觉得自己最近的脑浆消耗量比平常多了一倍。
“他到底想要怎么做,直说就好了,省得大伙儿鸡飞狗跳的,却只是在浪费彼此的时间。”大军叹了口气。
对于大家的抱怨,朱绯衣也只能报以同情,毕竟近来的宋世川真的令人难以捉摸,所以不只厂商遭殃,连大军他们提出的企划案也一直被要求重修,真是运气不好。
“我先告诉你们,协理今天心情不怎么好,刚才又退了群星的报价单,请你们自求多福啊!”
“又退?”听到这消息,会议室里再度哀声连连。
大军哀号着:“这次又是怎么了?”
朱绯衣播摇头,“没说,不过下了最后通牒,只说再给对方一次机会,真不行就换人做。”
“不会吧?”霎时,哀声又起。
“我说,亲爱的绯衣啊,你跟老大比较亲近,快帮帮我们,替我们求求情吧!要不然再这样下去,大家肯定会被操死。”说话的是组员之一的陈于山,他已经天天加班加到怕了。
朱绯衣摇摇头,“我恐怕是爱莫能助。”
她自己都只怕躲不开了,哪还会那么笨地送上门去。
“协理最近是怎么了?”惟一的女性竹舞也觉得头痛,“他要求的品质一向很高是没错,可是这一阵子特别可怕,让人有种不知所措的无力感。”
提案一再被驳回,大家的自信心都被打得七零八落了。
“绯衣,最近老大是受了什么挫折吗?”大军只能往这方向猜了。虽然他心里是不怎么相信自家英明神武的主管会有受挫的时候,但是现实情况让他不得不打破自己的认知。
若不是受挫,岂会如此反常?
“没有啊。”朱绯衣想不出来,“也许是这次的案子比较大,所以他才会更加严格吧。”
“那也太严了吧!”众人齐声抗议。
“我看,等会儿大家来个共同陈情吧。”大军也没办法了,“再这样下去,我想案子还没完成,我就先上医院报到了。”
“也只有这个办法了。”陈于山也投降了,“绯衣,一会儿记得要在旁边帮腔啊。”
“我?”朱绯衣一愣。
“当然。”陈于山连连点头,“老大最疼你了,你讲一句胜过我们讲十句,就拜托了,我们的幸福全靠你了。”
“最疼?哪有!”朱绯衣连忙抗议,并且这话让她觉得好冷哦,“拜托,让别人听到很容易被误会的耶。”
“本来就是。”陈于山理所当然地看向她,“你是老大的秘书,和他相处的机会最多,再怎样也比我们熟吧,他的脾气你应该最清楚才是;更何况老大平常抓狂也都只会骂我们,何时对着你骂了?所以,为了我们大家的幸福,你一会儿记得要先挡在我们的前头啊。”
虽然不是同办公室,但大家都看得出来,若说顶头上司的心中还存有些许仁慈的话,也仅是留给朱秘书一人而已。
尤其他们两个人平日又走得很近,依宋协理对朱绯衣的态度来推断,她可是他们惟一的希望了。
“我哪有那么厉害?”朱绯衣忙不迭地抗议,就怕造成他们不当的误解,“他脸一绷起来,我还不是只有躲在一旁发抖的分。”
“试试看,至少你真的没被他凶过吧。”竹舞叹口气,“协理平常是很好说话没错,可是一牵扯到公事,就不由得让人退避三舍。”
“尤其是忙起来的时候。”陈于山同意这论调,“协理一工作起来,就跟恶魔没啥两样。”
“喂!恶魔快要进来了。”一直没加入讨论的小四出言提醒,被大家热烈讨论的对象此时正穿过办公室朝这边走过来。
“绯衣,全靠你了。”大军做了个拜托的手势。
“对啊,就当我们求你吧!”陈于山真的是被操怕了。
“什么啊!”朱绯衣已经来不及再多作解释,因为脸色不善的宋世川已经进了门。
拜托?她自己还需要上庙里烧香求佛祖保佑咧!
呃……看这个情形,自己上次拜托他的事情还是作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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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完会出来,宋世川坐在会客室的沙发上,交叠起双脚,徐缓地燃着烟。
想起开会时大军说的话,他有丝疑惑,自己最近给他们的感觉真的就是那样不通情理吗?
不知不觉间,似乎有什么影响了他的工作情绪而他竟然毫不自知?但在今天的会议中,他倒是很清楚地看见了下属们的反应。而直至散会后的现在,他却仍是弄不明白,究竟是什么能影响他如此之深。
向来对自己的情绪管理很有自信的他,也从未有过什么失控的经验,但下属们近日对自己的避而远之,就是怕动辄得咎,一个不小心就挨骂。
什么时候,他宋世川在旁人眼里变得如此难以亲近了?
什么原因呢?这是他亟欲得知的。
这种情况在他身上从未发生过,所以一时间他也还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不过可以确信的是,这种情形不能再延续下去,不然一定会影响整个部门的工作士气。
“协理?”在门外等了许久都没等到响应,朱绯衣只有强鼓起勇气,悄悄地推开门缝,“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可以。”宋世川熄掉烟,对于她的小心戒慎有些哭笑不得。
居然连一向没大没小的朱绯衣都对他如此小心翼翼,自己最近的异常现象可见一斑。
“有什么事吗?”
“群星的人刚才来电,询问是否可以开个商讨会,也表明了他们愿意尽全力来配合。”朱绯衣其实是很同情群星的人。
“群星的人?”宋世川好记性地想起之前曾打扰过的约会,其中一位即是群星的员工,“是上次和你吃过饭的那个丁经理?”
“不是。”朱绯衣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讶于他居然连对方案子的负责人都还记不得,这真是太反常了,“丁经理还在忙上次的那件合作案,所以这次案子的负责人是王仁久经理。”
“那恭喜你,又多了一名候补的约会对象。”宋世川的声音很酸。
朱绯衣皱眉,心想自己真倒霉。
“那位王经理已婚了。”忍不住地,她开口解释。
“是吗?”宋世川的声音还是很闷。
“没事的话,我先出去了。”话已带到,朱绯衣告诉自己想活命的话,还是趁早落跑比较安全。
“等一下。”
朱绯衣在心里扼腕不已,就差那么一点点。即使再不愿意,她也只能乖乖地转过身来,站到他面前。
“还有什么事吗?”
宋世川想再燃烟,却又想到什么地捻熄。
“我最近……真的很反常吗?”
朱绯衣想不到他会这么问,愣了一下。
“这……”她能怎么说?
万一老实地回答,却被轰成炮灰岂不是很无辜?
“也许是最近事情太多了吧。”想半天,她只能选择这种再含蓄不过的暗示,希望他能懂。
“不。”宋世川摇摇头,一直都没转头看她,只是看着前方,“才这么点事,不可能让我有反常的机会。”
他明白自己的能力,最近也许忙,但还不至于令他忙到脑袋错乱、行为失常的地步。不是这个原因。
朱绯衣真的很想问:然后呢?
那是他自己的事,总不可能要她帮着回答吧?她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哪有可能知道。
不是公事,那会是什么?宋世川如此自问,可惜他再怎么想,也都只能往公事上推论,毕竟他回国至今,占着他的时间、盘踞他的脑海的净是公事;除此之外,还会有什么?
“协理?”朱绯衣轻声地叫唤,希望他能赦免自己,赶快让她离开。
要发呆他自己一个人不是更自在吗?何必叫她在一旁当背景呢?
宋世川终于转头看她,而后,他终于找到了答案。
不是公事,而是她——朱绯衣。
“协理?”感觉他打量自己的目光有些怪异,朱绯衣忍不住想着自己该不会要壮烈牺牲了吧?
太不公平了,她什么都没做呀!
幸好,宋世川只是一言不发地盯着她,而后又靠回椅背上,闭上双眼。
现在是什么状况?朱绯衣真的不知道自己该采取什么行动。
就在她陷入两难时,宋世川又开口了:“你最近的相亲约会进行得如何?”
“咦?”朱绯衣实在不明白话题怎么会转到这上头来,尤其身为上司的他又是一脸的阴郁,那表情实在冷得让她不敢恭维。
与其这样,她还宁可看他的疯样,虽然常常被气到吐血,但至少不会像现在一样,让她感到手足无措,浑身上下都不对劲。
看来,她是已经被他气惯、消遣惯了吧。真是差劲的习惯!
“很难回答吗?”宋世川又睁开了眼,微偏过头睨着她,看不出任何思绪的表情很是压迫人。
“不难,只是空白一片没什么好回答。”就这样,朱绯衣老老实实地招出自己最近几近于零的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