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觉到身边的人轻轻地将她的发丝拂开,轻轻地拉紧被单裹住她光裸的身子。他温暖的手指停留在她白皙的肌肤上片刻,轻轻的叹息声随着一个轻吻烙在她的眉心。
她屏息地等待着,等待到那个身子下床,她才将脸埋进被窝中。昏昏沉沈中她仿佛又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天已经大亮,阳光亮晃晃地透过窗帘侵袭着室内。
“呜.....”她揉了揉昏沉的脑袋,发现以刚已经走了。
床头边放着一张纸条,她拿起来看──
今天休息一天吧!我已经交代店员去开店了。早餐在桌上,记得热了吃。晚上等我回来。
她将纸条收起来,简单地梳洗了一下。走到厨房,发现他已经将早餐做好了。
打开咖啡机,发现里面有热着的咖啡,上面又贴了一张纸条──
我知道你可能会头痛,所以来一杯吧。
但是只能喝“一”杯。
她笑了出来。“啰唆。”霎时一抹混合著温柔的悲哀涌上来。
她该怎么办?
以刚显然并不想放开她,说实在,他昨天的慌乱安慰了她,但是她依然无法就这样释怀。
原以为她终于碰到一个对的人,溴想到这都是安排,都是设计。她怀疑自己对感情的判断力是否完全失却了准头?她是否该理智地选择离开呢?
想到要离开他,她的心又是一阵的痛。
“算了。”她倒出咖啡,狠狠地喝了两大口。
想起自己昨天的激烈举动,她不禁摇了摇头。随即一个念头闪过脑海──
“啊~~完了!”他的电脑!
她溜下高脚椅,奔进书房中。
那台被摔碎的电脑已经不见踪迹。她不禁对自己莽撞的行为感到万分后悔。是的,莽撞,这种在她过去二十几年的生命中难得出现的举动,竟然在昨天出现了。
她陷得果然比想像中还深哪!
那电脑是以刚工作用的电脑,被她这一摔恐怕是毁了,不知他电脑里的重要档案可有备分?她真想拿起电话问他,但是下一刻她又按捺下这股冲动。
为了停止一再地胡思乱想,她决定去书店看看。
简单收拾一下,她走到书店去,一推开书店的门,却发现座位区坐着一个她意想不到的人。
“妈......”你怎么来了?她没有把后面这句话问出口。
木樱直起身子,脸上有着淡淡的笑。
宛聆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妈妈在笑耶,温柔地对着她笑耶!
“我今天休年假,来看看你的店弄得怎么样。”木樱说。“我闻到咖啡的香味,可以给我一杯吗?”
宛聆愣了一下。“哦,好......我帮你煮一杯。有的。”她走进小吧台,开始煮起咖啡,手脚有点无措,心却跳得比平日快。
几分钟后,母女俩就坐在窗边喝着咖啡,吃着甜点。
“你过得好不好?”木樱忽然问。
宛聆仓皇地抬起头。“我......不错。”她想起母亲对她婚姻曾有的反对,反射性地就想隐瞒。
她无法去承受任何“早就叫你别嫁他”之类的话。
木樱叹了口气,宛聆讶异地看向她,眼底有着疑问。
“看来我真的是个失败的母亲。”木樱低头看了一下杯里咖啡的纹路,接着缓缓地说:“当以刚这檬跟我说时,我还不愿意承认。”
“以......以刚?”这是怎么回事?她怎么好像漏听了什么,她刚刚有发呆吗?
“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们母女俩不是为了你的婚事弄得不愉快吗?”木樱不疾不徐地说,见宛聆点了点头,她才继续说:“隔天以刚跑来找我,跟我说你一直想要有个可以说心事的妈妈。”
宛聆讶异地捂住嘴,内心的冲击非常大。
“坦白说我很讶异,因为我一直以为你没有爸爸在身边,我必须要对你严格一点。但我从来没想到,我当了父亲的角色,你却失去了母亲。以刚点醒了我,即便当时我并不承认,但事后想想也不得不明白自己错了。自那时起,我便不反对你的婚姻了。”
木樱说着,眼底的叹息让宛聆不忍。仔细一看,她发现母亲的发白了大半,虽然经过染发,但鬓边新长出来的发根有不少白的,这才发现,岁月匆匆,在她感叹没有母爱的同时,她的母亲也老了。
“妈!”她激动地握住母亲的手。
“我可不想你有了苦楚不敢跟我讲,自己硬吞。”木樱拍拍她的肩膀,让她眼底的水雾差点氾滥成灾。“跟以刚吵架了吗?”
“我......”她垂下头,不语。
“这就是婚姻。”木樱淡淡地说。“虽然我是没资格讲这种话,毕竟我的婚姻一塌糊涂。但我还是要说,婚姻绝对不是像谈恋爱那么单纯,你们要面对许多的挑战跟冲击,这些有的来自别人,有的来自你们本身的个性。”
“难道所有的婚姻都是这么困难的吗?不是找到一个对的人,然后.....”
“然后这个人是老天爷量身为你打造的,你幻想他是怎样就怎样吗?”
宛聆被母亲一阵抢白,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没有天上掉下来的,就算是天上掉下来的,你也要有勇气去捧住它,否则一切都是白搭。或许我就是没勇气去捧住,所以才会早早放弃挣扎。但你必须自己去抉择,退缩绝对不是我教导孩子的方式,但如同你所言,你长大了,你可以自已作决定。”
就算是天上掉下来的,也要有勇气才能捧得住吗?
母亲的话在她痛楚的心中浮现,她感觉在脆弱之中似乎隐隐抓到了力量。
或许,勇气正是她现在最需要的。
第七章
刚送走母亲,宛聆都还来不及整理思绪,下一个访客就出现了。
“宛聆姊......”雪潼怯生生地站在门口。
宛聆愣了一下,这才回过神。看到雪潼让她内心冲击着,她想起了自己与以刚这道婚姻的裂痕,想起了自己的矛盾。
“进来吧,怎么站在门口?”她还是无法对雪潼冷漠,毕竟这是两件事情。一直以来自已都把雪潼当成以刚疼爱的妹子,所以也对她多所包容,怎知她竟会是割伤自己的心的那把利刃呢?
雪潼无声地走进店里,宛聆招呼她坐下。
“今天来找我有事吗?”见她不说话上宛聆只好先开口。
“我......”雪潼站了起来,做了个九十度的鞠躬。“对不起。”
宛聆错愕。“为、为什么?”
没想到雪潼再抬起来的脸上挂着两泡盈盈的泪水。“不管怎样,这件事情都是因我而起,你怪我吧!不要跟阙大哥生气,也不要离开他,不然他很可怜的。”
“可怜?”宛聆眼底有着凄迷。“如果他是为了太爱你而来追求我,你难道就觉得他不可怜?”她忽然生气了。
雪潼愣了一下,然后皱起眉头。“你好奇怪,阙大哥都说他爱的不是我了,你还不信他,你是不是他老婆啊?”
“我.....”宛聆没想到雪潼会这么应她,完全呆住了。
“虽然我以前很怕阙大哥,真的能不跟他说话就不说,但我多少也是有感觉的。他爱不爱我难道我感觉不到吗?他对我只有责任,只有同情。自从他认识了你,有眼睛的都看得到他的改变,以前的他说话可没有这么慈眉善目的,你到底知不知道啊?”
宛聆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确实,初认识的以刚跟现在的他有很大的不同。当初他的傲慢曾经大大惹怒了她,但这么一个男子每天为着她的梦想忙进忙出,早上还会帮她做早餐......好吧!他的早餐是做得不怎么样,但好歹比她好上一点。
更重要的是,她无法否认他对她的好。
那她到底在伤痛什么?是什么教她耿耿于怀?
“你只是太讶异而已,因为你无法接受他心中有其他女人的可能性。”雪潼又说。“我可以体会,我也不能想像罗隽偷偷爱别人的样子,我的心会很痛的。”问题就在于罗隽就算要爱别人,也不会是偷偷的。
宛聆被说得脸红了。毕竟被一个小自已好几岁的小女孩说破心事,还真尴尬。“你跟罗隽……还好吗?”看到雪潼眼睛肿成那样,八成不乐观。
果然,雪潼垮下了肩膀。“他根本不理我,不接电话、不让我进门,他是真的非常生气。”
“等他气消吧,找个机会我帮你说说。”
“既然他只在乎你的感觉,那他干么不娶你呢?”雪潼哭丧着脸,语气微酸地说。
宛聆顿了一下,然后笑了出来。“我们是怎样,彼此计较这些,好白痴啊!”
两个女人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此时书店的门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走进来,打断两个女人开朗的笑声。
“阙大哥,你下班了啊?”雪潼靦腆地打着招呼,似乎不曾在他面前如此畅怀大笑过。
确实也是,她在他面前老是感到不自在,也只有罗隽能把她逗得哈哈大笑、放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