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人马悄悄地从四面八方而来,他们不动声色的包围住这座表面上已经被人废弃的铁皮屋。
大伙都在等待——
倏地,从黑色轿车下来一名男人,他站定颀长的身影。
缓缓的——他的手势凌厉地往下一挥!
「动手!」
◇ ◇ ◇
「嗝!」打个酒嗝,蔡忠政摇摇晃晃的从桌边站起来,他该去看看那个小婊子怎么会老半天没有动静,该不会是在打什么歪主意想逃走吧?
呸!倘若她真敢这么做,他非打断她的腿不可!
「乖女儿……嗝!老子……来疼你了!」一脚踹开隔壁小房间的门,他大声宣布自己的莅临,一手拿着啤酒罐,一手还试着解开裤头。
「老子……老子……就不信……不行……」
他一定能够再度重振雄风,「顶天立地」的见人!
蔡忠政醉得无法注意到被绑在床上的人儿为何没有在一见到他就又叫又骂的,此时他的脑海里只有两件事,一是拿到大把的银子;一是试图重振他的男人本色。
而她,却已经呈现半昏迷的状态……
脑海里隐约接收到蔡忠政淫秽的笑声,但她却已经没力到连动一根手指头都很难,事实上,她已经绝望了。
可腹中的小生命却不认输地开始拳打脚踢,那一下接着一下的翻腾,似乎在鼓舞着她这个做母亲的斗志。
你还有我呢!挺下去、挺下去!
「挺……」她已然发白的双唇几不可闻地蠕动了一下。
她要挺下去?可她能挺到什么时候呢?在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荒郊野外,谁能救她脱离魔掌呢?
「真是正点。」猥亵的男人体味充斥在她的鼻端,她无声的在心底淌着泪。
很快就会有人来救我们了,妈妈。
「快……」很快?什么时候?她幻想着肚里的孩子在对她做信心喊话,可她的意识却愈来愈迷茫。
「哈,冻未条哇!」这次一定可以一「举」成功啦!
就是现在!
正当蔡忠政一鼓作气的要把他那丑恶之物往前推之际,门砰的一声被用力的推开,那力道之大,似乎整扇门都要掉下来般。
「心亚!」司马炎尘头一个如旋风也似的冲了进来,一瞧见正趴在他心爱的女人身上要做「伏地挺身」的错愕男人,他心底的火山在瞬间爆发了!
「你这个——」司马炎尘一拳赏过去,在蔡忠政还来不及哭爹喊娘时,双手已经掐紧他的脖子,并倏地加重力道。
「呃……呃……」蔡忠政连挣扎的余力都没有!
「你居然对她做这种事……她那时才几岁啊?你的良心到哪里去啦?你是她的爸爸啊!你这禽兽不如的东西……」
司马炎尘的双目泛出一片赤色的火焰,没错,他要替她报仇!
他的力道大得几乎要穿透被他掐紧脖子的蔡忠政。
「阿尘~~阿尘!」
好像在很遥远的地方,有人正在呼叫他?
「司马炎尘!」石榴玉用力往他的腰腹招呼去一拳,不然,她无法阻止他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没时间处理这个人渣了,你老婆的情况不对!」
什么?
在万分之一秒的清醒瞬间,司马炎尘总算把石榴玉的最后一句话听了进去。
「你说什么?」把蔡忠政当成破抹布般往旁边一扔,司马炎尘立刻奔到床边。
床上的人儿是半昏迷的、身子是半赤裸的,而她的腿间——
「她流血了!」司马炎尘突然觉一阵头晕目眩,莫非……他来晚了?
「废话!她恐怕是快生了!」
「那该怎么办?!」司马炎尘的思绪一下子乱得全没章法。
「赶快送医院啊!」旁边的人不禁用吼的!
第二天凌晨,司马炎尘从有妇之夫,升格为有子之父了。
◇ ◇ ◇
「来来来!叫爸爸,ㄅˇㄚ——ㄅˊㄚ。」那是一种得意到有点忘我的声音。
「阿尘,你耍白痴啊?拜托!这个小子出生……还不到二十四小时,如果他真的会开口叫ㄅˇㄚㄅˊㄚ,那可是会把人吓出心脏病的。」一道活泼的女声取笑道。
「哼!吾儿小时就了了。」
「大未必佳。」马上有人吐他的糟。
「喂喂!你们两个小鬼,这里可是病房呢!」有人看不过去,要求大伙维持最高品质静悄悄的境界。
她很努力……很努力的……终于,甩开了那片空白的混沌,眼皮也一点一点,慢慢的抬了起来。
「哇——」仿佛是母子心有灵犀一点通般,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同步响起。
「你醒啦?」司马炎尘马上不顾小只的,跑过来顾大条的。「觉得怎么样?身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才一启口,她便发现喉咙好干,粉舌下意识的舔了舔唇瓣。
司马炎尘见状,急忙倒了一杯水过来。
「我喂你喝。」杯缘靠着她的下唇,清凉的液体顿时纡解了她的燥热感。
「哇!哇~~」小婴儿像是明白自己被新上任的爸爸、妈妈忽略了,哭得更加卖力,仿佛在抗议似的。
「阿尘,我的耳朵受不了啦!」石榴玉这时才发现她绝对不是做保母的料。
「还给你们。」赶快把小家伙放在他妈妈的身旁。
「哇……」说也奇怪,哭声立即变小声了,红红的小脸蛋上,五官全湿漉漉地皱在一块儿。
她又惊又喜地盯着这个小东西看。
看着看着……一股莫名的充实感缓缓的填满了她的心房。
正当她看得出神之际,石榴玉已经朝来探望的琥珀夫妇使了个眼色,决定把空间还给这一家人,让他们夫妻俩关起房门好说话。
「乖,不哭不哭了。」婴儿被来护士抱走了,房间又倏地回复到原先的寂静。
随后,他们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仿佛两个人都没有什么话好说似的。
「你,」司马炎尘试探性地伸手握住她的。「现在——是谁?」
「你希望我是谁?」她不答反问,语调淡淡的,「方心亚、Peggy、小妹——还是我?」
她为什么会这么问?莫非——
「你都记得了?」那属于「三个人」的记忆,她统统都记得了吗?
「嗯~~」她平静地承认。「我统统都想起来了。」
方心亚的记忆空白处,如今终于被Peggy和小妹所填满,犹如拼图找到了遗失的图案一般。
但是,得回完整无缺的记忆,她的心灵非但没有平静下来,反而更加觉得错综复杂,真的是剪不断、理还乱。
她已经无法单一地保持每一种性格的风貌,那么,现在的她,究竟算是谁呢?
是心亚吗?可是,她没办法做到像心亚那般纯然的羞怯;是Peggy吗?她却又学不来Peggy的火辣热情。
至于原先属于小妹的那份天真烂漫呢?似乎也没有了……
一切,都回不到过去了……
「当然,一切都回不到过去了。」司马炎尘轻轻地回答,仿佛想替她解答她刚才无意识呢喃出口的问题。
「时光是不会走回头路的,而且,我爱你的每一面,不管你是心亚、是Peggy、是小妹——我都要呢!」就算她现在是新型的「综合体」,其结果也是一样的。
她的眉一扬,脸上露出惊诧的神色。
「怀疑吗?」司马炎尘问:「你也不瞧瞧我这一脸的正经严肃、安分守己、知天乐命的模样——喂喂!有什么好笑的?」
「哈哈哈哈……呜呜呜……」笑着笑着,她却突然开始哽咽了。
司马炎尘不假思索的把她拥入怀中,任她好好的哭个够。
毕竟,哭泣确实是治疗悲伤的一帖良剂。
虽然还不敢指望她哭完后就会马上雨过天青,但是,多少总能试着把那些过去扔到垃圾桶去了。
「乖……如果你是心亚,我就喜欢你动不动脸红的模样;如果你是Peggy,我欢迎你对我使坏;如果你是小妹,那我就是你的大哥哥啦!」
尾声
给我一个
介乎于
天使舆魔鬼的女人
至于她的样貌
我全然不在乎
有一件事情,小司马始终搞不清楚。「王奶奶,我究竟有几个妈妈呢?」
「当然是一个呀!傻孩子。」
他想想不对,所以,小男生又跑去问下一个人。
「舅舅,我到底有几个妈妈呢?」
「一个。」方伦亚回答得斩钉截铁。
可这答案就是不对嘛!所以,他依然不死心,再接再厉的去问最能帮他解惑的人。
「爸爸,我有几个妈妈?」
「一个。小子,你为什么会这样问?」
「因为妈妈说,她有三个人,可是,我怎么看都只有一个人而已,然后,妈妈说是我搞错了,她说,我有一个心亚妈妈、一个Peggy妈妈和一个小妹妈妈。」不是他爱抱怨,他真的感到有点小失望,为什么大人的答案都是一样的呢?
「上一次,三年一班的李大为想要打我,正好心亚妈妈来替我送便当,她就很生气地变成了Peggy妈妈,不但帮我赶跑李大为,还到训导处去告状,然后,李大为就再也不敢欺负低年级的同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