洱面露浅笑,“你还没告诉我,你要上哪去呢!”他往前跨一大步。
她则往后退了更大一步。“我……我要去找哥哥……”除了哥哥,她对这里每一个人或多或少都存有几许戒意.尤其是这个老以不正的眼光瞧她的洱师兄。
“哥哥?这里的每个师兄,可都是你的哥哥呢!哦!这好吃的点心是要给我吃的对吧?”洱轻而易举就将盘子上头的东西尽数纳入自己的袖中。
心中有气却不敢言,昙儿端着空盘子转身就想走,却被一双毛手突兀地勾抱住往后一带,她吓得放声大叫——
“你做什么?放开我!”
“嘿嘿!”
正在色兴上头的男人,哪有可能放过她,眼看洱就要强硬地吻上她——
“放了她。”带着笑意的威胁冷酷十足,“洱师兄,你不会希望少一只耳朵吧!”
该死!这小子的轻功愈来愈好了,什么时候靠近的,他竟是一无所觉。洱不甘心地放开怀中的猎物。
“呵呵!别当真,我只是同小师妹闹着玩玩罢了!”该死!差一点就可以得手了。
“请洱师兄离开。”他一点都不敢放松,持着短剑的手平稳而有力。
洱毫不怀疑相信对方随时会戳捅他——如果有必要的话。
“该死!”洱真的咒骂出声,却一点也不敢大意地松开昙儿,眼睁睁地看着她快快逃到师弟的背后。“给我记着,总有一天我会宰了你!”
“随时奉陪。”
片刻之后,他才将目光转向昙儿。
“你没事吧?”他盯着从身后走出来的她,心中微微泛出柔软的情绪,很淡,却是真实无比的。
“嗯!”仰起螓首,昙儿笑得甜美可人,嫩玉般的面颊有如花瓣,乌亮的黑发散发出一股淡淡香气。
或许是人如其名,昙儿的喜好与众不同,爱用昙花洁白的花瓣做成香包放在身上,久而久之,她身上的气息也如昙花一样清香,淡淡的,很好闻。
吾家有女初长成。十三岁的昙儿,的确印证了这句话。
十五岁的他,常常看着她,然后迷罔。
女孩子都像她这般可爱吗?还是只有她?
女孩子都像她这般甜美吗?还是只有她?
女孩子都像她这般……诱人吗?
还是只有她?
他不知道。
“哥哥来。”昙儿伸出柔嫩小手,轻轻拉着他走。“厨房还剩一些点心,我拿给你吃。”
“昙儿……”情不自禁的,他素来无感的心,终于动了、跳了。
徐徐地、缓缓地、慢慢地,他俯下头,将唇小心地贴上她的。
☆ ☆ ☆
团体生活中最藏不住的就是秘密。
昙儿同他相恋的小儿女情愫,很快就在杀手门中引起极端的侧目。
有人嫉、有人妒、有人欣羡,有人却不以为然。
但是,所有的人却是有志一同地不表示出任何意见,因为,就连独孤仇也是冷眼观之,毫不吭声,其他的人也就更没资格说些什么了。
也因此,他和昙儿有了一段快乐的时光。
小儿女情私,怎能公诸于众,或许只是他默默帮她找来更多的昙花,一株株栽种在她闺房外头;或许只是她悄悄为他缝衣,在不起眼的袖领处缀上一朵小花……情意的诗句,以短笺方式相互暗赠,聊表心意。相思的人儿啊!
即便是日日夜夜都处在一个屋檐下,两人却仍觉得飓尺天涯,非得狠狠相互纠缠交融为一体,才会觉得毫无距离吧!
今夜又得出任务了。仔细打点好身上利于夜行的黑衣,他高亢的心情微微一黠。十五岁了!独孤仇却仍未替他起名。这是杀手门中一项重要的仪式,表示师父对徒弟能力的肯定。
他不是一直把师父交代的任务处理得很完美?为什么还是得不到师父的肯定呢?像洱、贝、真、法……全门的师兄弟几乎都有名字了!就只有他还没有……
“啊!哥哥今晚要出任务吗?”趁着夜色初浓,昙儿便偷偷溜过来看他,没想到会凑巧碰上他正要出去。
“嗯!”她好美!胸口一阵悸动,他泛出一丝淡笑,不是那种皮笑向不笑,而是发自于真心的欢愉。一股冲动令他脱口而出。“昙儿,你嫁我吧!”
在这种年代,男十五,女十三,早该有所婚配。
“啊?”昙儿一怔,旋即雀跃万分,却又止不住羞地捧着自己的双颊。
“你……你这是在求亲吗?坏死了、坏死了、坏死了……”娇娇嗅嗔,一千个“坏死了”之下,却是一万个“我愿意”啊!
他情难自禁地拥她入怀,细细啄吻地温存好久、好久才肯放手。
“等我回来,我的昙儿。”
“嗯!”回应的小佳人一脸娇羞,香甜得有如一朵初绽的花蕾。
卿卿我我的两人,并未注意有人正沉默地打量这一幕。
在他离去后,独孤仇才从阴影处走出来。
“昙儿。”他唤道。
“干爹……”心虚的昙儿被这一吓,才回头,就被点中麻软穴而一倒——
☆ ☆ ☆
刚出完任务回来,他立即被独孤仇找去。
“你想同昙儿成亲?”
闻言,他心下一惊!
“是的,师父。”
师父是怎么知道的?
但是,怎么知道的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师父会不会反对?师父会不会成全他和昙儿呢?
“你知道,”独孤仇道:“一个杀手也好,一个将做大事、成大器的人也好,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什么?罕见的困色流露。“我不知道,还请师父教诲。”
“情。”独孤仇缓缓道出答案,“绝不能有情。无心、无情方能放手做大事,无束无缚、无牵无挂……你,可做得到?”
那是怎样的情形啊?他根本无法想像。
“是!”但想受肯定、取悦独孤仇的心态是这般强烈,他毫不考虑地点头。
“很好。”独孤仇掏出一柄匕首给他。“你现在到隔壁睡房去,将睡在床上的人杀了,我便会考虑为你起名。洱,你跟着去。”他弹指命令。
“是!”他喜出望外,高兴地绽唇笑了。
“是。”像是知道了些什么,洱微带幸灾乐祸的笑容,确实跟上去。
握着独孤仇赐予的匕首,亢奋不停拍打他的身心。
啊!他就快要有个名字了!师父肯定是终于要看重他了,才会给他这么个机会。怀着这般的愉悦,他几个大步就来到床边,高举的匕首落下——
“啊——”
一记惨叫随之响起。
“昙儿?”他冻结在当场。
鲜血如泉涌,不断喷出她娇嫩的身躯,皮肤同时泛出一层淡淡青铜色。这匕首喂了毒?!他扑上床一把搂住她,惊慌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拼命检查她的伤势。
就着外头洒进的淡淡月光,他害怕地看着她左胸处的血洞,疯狂地用手掌按住它,想让血流得少些。血为什么这般的流个不停呢?
“哥哥……”昙儿的小脸上有惊有吓,更有着深深的迷惑。“为……什……”话未尽,气便绝了。
昙儿了无生息的小身躯宛如松了牵引的人偶,软软地瘫在他的怀中。
“啧!死啦?”冷眼旁观一切的洱一点意外也没有,反而笑出声,尔后出其不意地朝他突袭过去。
“你……”抱着昙儿,悲伤中他先行闪过一记招式。
“哼!师父说你太弱了,要我解决掉你!”洱出招更快更繁。
两道年少的身影在小小睡房中一进一退、一来一往,脚尖点地,暗招出袖,胜负难分。
“哼!你一定不晓得师父怎么说你的吧?”洱决定采取心理战术,“他说你感情太重,无法专心于任务上,救回小师妹是你人生中的一大败笔,过错无力回天,索性就干干净净地解决!”
是吗?他心下一撼,稍稍一个失神,肩头就挨上一剑。
“唔!”一记闷哼,一道血泉流下他的手臂。
人的求生意志是不可思议的可怕,而且往往是在瞬间爆发!
“杀!”他紧握依然鲜血淋漓的匕首,放下昙儿,发出一记野蛮至极的叫喊,在洱措手不及间,将匕首狠狠插入他的胸口——
第二声象征死亡的惨叫响起!
片刻后,他抱起皮肤青紫的昙儿,一步步走出房间。
独孤仇安然坐在椅子上,早就在静心等待着结果。“死了吗?”
他沉默地放下昙儿的尸体,一脸杀意,一下子便欺身向前,将匕首架上独孤仇的颈子。“为什么?”
为什么?太多、太多的为汁么,为什么要他杀掉昙儿?为什么又要洱杀他?为什么……
“洱应该告诉你了。”独孤仇眼睛眨也不眨,好像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生命发发可危。“因为你太弱了。”
弱?他眼微眯地看着独孤仇。
“感情是个严重的弱点。而你在昙儿身上花了太多的心思。”
就这样?“那么当初你为何要收容她?”
“因为……”独孤仇笑得残忍快意。“这样日后的教训才会深刻,你才会记得住。”
“啊——”闻言,他摇摇晃晃往后倒退,几乎要站不住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