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儿盯着这画像上的脸,再试着跟浮现在脑海里的那张大脸配合起来,无奈怎么配都无法合上去,或许脸的大致轮廓能吻合,可那表情……不行!那哪有可能和阿骏搭得上边?
“呀呀~~”盘在脑杓上的发髻在她一个恍神间,被一只小手儿扯动,阿骏送的柄梳应声落地,安儿的小手可厉害着呢!
“安儿,不乖喔!”她假意嗔斥背在背上的儿子,心下却为他近来益发的活泼好动感到高兴不已。
那些大娘、大婶说得果然不错,安儿自从和年纪较大的孩童们玩在一起后,果然像开了窍般,动作举止愈来愈灵活迅速,周遭人都笑着预测安儿说不定未满周岁便会站起来举步了。
“唔……”手中提着重物,身上也背着娃儿,她着实不便倾身弯腰。
“这位大娘,这是你的吗?”哪知有个善心人士动作更快,先行拾起并平举到她眼前。
“多谢。”她挺起背脊,望入一张斯文含笑的贵公子面孔。
而才刚一打照面,那贵公子的心中就“咦”地发出一声,像是诧异不已──她好生面熟呀!
“请问大娘,我们以前见过吗?”贵公子盯着眼前南越难得一见的白肤少妇……她的粗布衣着平实无奇,怕全身上下唯一值钱的便是这不慎掉落的柄梳,可她本身又有股形容不出的脱俗气质,教人无法等闲视之。
“公子是富贵中人?小小民妇怎有荣幸?”水儿有礼地将一只手儿伸前。“多谢公子的一臂之力,请将小妇人的东西还我。”
贵公子似乎也觉得不太可能认识眼前少妇,便将柄梳递出。“这柄梳做得真好,请问大娘是在哪家漆行买的?”不认识归不认识,但贵公子那针对水儿的熟悉感依旧,心忖着想与她多相处一会儿,情急之下便就拿柄梳当作话题与她攀谈。
“这是我的夫婿亲手做的,别的地方是买不到的。”水儿才答完,便听见不远处人潮里有声音在喊她。
是阿莲。水儿松了一口气,对眼前的贵公子有礼地一揖,便往阿莲的方向走去。
她并不知道,那贵公子注视她的背影好一阵子,直到自己同伴也走来喊人,才放弃苦思般摇头晃脑离去。
第七章
“别理我!”
水儿错愕地看着被阿淦等几个男人扛送回来的阿骏,他的脸色潮红,显然是喝醉了,而以他嘴巴里不住冒出的嗝声来听,铁定喝了不少。
“他怎么了?”近来愈来愈晚回来也就罢了,现在更糟,竟喝得这么醉回来!
水儿急忙接手,请这几个男人把他扶到桌边坐下。
他粗鲁地发出低沉辱骂声,然后庞大的身躯便往小得可怜的桌面一倒,趴着
发出呼噜噜的鼾声。
水儿很快将质疑的眼神睨向阿淦,后者在她那不可侵犯般的“威严”表情下,抓头搔耳地呐呐说:“这个……阿骏最近是有件烦心的事,一直想跟你说,但又不敢……今儿个就猛灌酒,直嚷嚷着说喝了酒才敢鼓起勇气来找你……”
阿淦一边说着一边动手往那团趴倒的庞然大物戳戳指头,“可他现下却睡着了!”
是呀,每个人都以颇不可思议地眼神看着阿骏,包括水儿在内,这下子人都睡死了,打鼾都来不及,哪还可能说什么话来着?
内室里传来安儿的啼哭声,水儿赶忙放下这边,跑去顾及那边;不多时,因为放心不下阿骏,只得抱着仍在啼哭的儿子又走了出来。
阿淦看出她为难之处。“大嫂不妨把安儿交给我回家,让阿莲带一晚上吧!这样你也好照顾老大。”
“那就麻烦你们了。”一听阿淦说得有道理,正中她下怀,水儿立即再三道谢。
她将阿淦等人送走后,匆匆捧了一盆清水,打湿布巾,试着挪动阿骏那笨重的身躯。
“阿骏、阿骏,来,快醒醒,我帮你擦擦脸,让你舒服些好吗?乖喔!”咦?她怎么这般哄他呢?又不是安儿说。
想着,水儿却又微微地哑然失笑。
瞧!阿骏那不肯被吵扰而皱眉的神态,和安儿可真是神似,这一大一小的男人,毕竟是有着血缘关系的呀!
哄呀哄、骗啊骗,水儿使出吃奶之力辛苦地半扶半拖着男人庞大的身体,虽然从桌旁到内室床边距离只有短短的,但在她此刻感觉却是好长好长……
男人的体位是这么沉、这么重,可是却又这么教人觉得安心,水儿想着,同时好不容易走到床边,手臂一松,让他倒在床上,发出响亮沉重的声响。
“唔……”阿骏连眼睛都还睁不开,便兀自又转个身侧姿睡去。
水儿以布巾拭过他的脸、颈、手臂,甚至脱下他的鞋子,帮他擦拭双脚。
这个夜晚仍如往常般闷热,她希望自己的努力能让他睡得更舒服些。
布巾每拭完一遍,就重新放回清水中洗涤、打湿,再回头为阿骏擦拭。
水儿浑然不觉自己的嘴角正带着柔软甜蜜的笑意,动作谨慎、专注而怜惜。
原来在情意上,不只是男人会怜惜、宠爱女人;女人何尝不是这样呢?
结束了为阿骏擦拭的工作,她也鞋儿一脱地上床,侧躺着和他面对着面。蓦地,她发现他的眼睫正微微抖颤着──咦?莫非他是清醒的?嗯……
水儿很难相信他会有这种……恶意的举止,但事实就摆在面前──
他骗了她!
小嘴先是微微不悦的嘟起,但转念一想又转为忍俊不禁的偷笑,她看着那对紧闭的眼睫抖颤的速度愈来愈快,好似蝴蝶在扑翅,嘿~~她敢说他一定也是想睁眼了,可又猜想她在面前,而不敢不打自招吧?
这下可有趣了!
唔哼哼……她将小脸慢慢逼贴上去……也许他本来只是薄醺,在她为他拭手脚的时候清醒,又不敢讲;还是其实他根本就是千杯不醉?咦?不对,那不就是说连阿淦也是串通好的?
心中闪过千百个猜臆,水儿顽兴一起,小手伸前往他鼻子整个一捏,捏扁扁就没空气进去了,哈!不能呼吸了吧?看他会不会醒来?
半刻钟过去了,一刻钟过去了,一刻钟半过去了……
水儿放弃默数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他看起好得很,脸色正常得很,咦?该不会这样就一个呼吸不过来!
急忙放开他的鼻子,将他推翻成仰躺后把耳朵贴附他的心跳部位,听见怦怦怦的声响后才宽心地舒口气。
可恶!
“啪!”随着安下心来,是她突然恨恨的往他胸膛拍上一巴掌泄恨!
她拍下去的同时又马上兴起心疼后悔,重新将小手盖上才拍打的部位摸摸、揉揉、搓搓。
“乖哟~~不疼不哭哟!”还下意识这般脱口而出。
“噗!”被安抚的“受害者”在挨打挨疼时可以闷声不吭的,可水儿那种可爱的安抚口吻却让他“破功”啦!
“啊~~我就知道你是醒的!”水儿叫了起来,往他身上扑去抡拳,但软绵绵的小手哪能打得过一堵硬实若石的胸膛,没打几下,水儿的手便被他握住收紧。
“别这样了,好了好了。”也看不出是真醉或假醉,面色潮红的阿骏抱着她将身子骨碌一翻,俯身在上压着她,然后又静了下来。
静默。
“阿骏?”不会吧?他又睡了吗?“你……阿淦说你有事,有话要告诉我,不是吗?”
还是静默。
水儿等不到他的反应,只能兀自继续说下去,“我上次进城去,有看见那张‘锦龙将军’的寻人公告了。”
身上压力倏然一轻,他正以手臂支起手臂,好用一双清醒且凌锐的眼睛俯看着她!
ΩΩΩΩΩ
这反应未免太明显了!
她顿时几乎不敢呼吸,不敢再开口相询。“那……是你吗?”
她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是你吗,阿骏?”
他不说话,只是倏地俯身低头,想去吻她的唇。
她简直不敢相信阿骏会有这种逃避的行为,“等一下──”她倏地别过螓首,总觉得如果此时接受他的亲吻的话,便就什么都别想问得出来。
但阿骏可不接受她的拒绝,他硬是吻了她的唇,强行将舌头滑入她的嘴内搅动,倾注情欲,不管她接不接受,就是要她全盘接受。
在他从所未有的霸道下,她的衣衫尽褪,一对饱满挺秀的双峰被赤烫的唇舌品尝。
在这种来势汹汹的亲昵侵占下,她软化了、她柔弱了,只因为身上的这个男人是他,是阿骏,别的男人都不是阿骏,别的男人她会拚死反抗。
看着愈发激情急切的他,水儿体内终于也被唤出相同的热浪,不再拒绝,停止一切的反抗动作,任由他带领席卷。
但她错了,他自顾自的进行自己想做的一切,简洁有力的动作让她惊讶,赤裸发烫的相贴躯体让她羞涩,即使他们已做了两年半载的夫妻,爱抚亲吻的调戏让她动情,即使她在融化成一团的迷醉中,却还是冒出一丝清醒思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