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水黑溜溜的大眼睛转呀转的,一副举棋不定、有口难言的模样。
“到底是什么事?”泠水这样的表情难得一见,不由得让炀洹起了想要捉弄她的念头。
“是这样的,贝勒爷。”泠水怯生生地说:“我看贝勒爷这里有好多书,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也让我看看……”三个多月了,泠水还是说我,不说奴婢。幸好炀洹已经听腻东一个奴婢、西一个奴婢的,才允许她这么称呼自己。
炀洹有些惊讶的看向泠水,“你识字?”识字的奴婢,他还是头一回见到。
“嗯。”泠水小小的脑袋拚命点着。“我爹爹是个秀才,他教我读书写字。”
“你爹都教你读些什么书?”
“四书五经我都读过一些,还有唐诗宋词。”
“那你就背首诗来听听吧。”炀洹目不转睛看着泠水兴奋的小脸。
“好。”泠水不假思索背出:“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王翰的凉州词。”炀洹微笑地道:“原来你的肚子里还有些墨水呀!”
炀洹这一笑,让他有些冷酷的脸有一瞬间的柔和。泠水看着、看着,自己也笑了。
看到泠水笑了,炀洹有些意外和惊讶。这是他首次见到泠水的笑容,笑开嘴的泠水看起来好可爱。
“你真的想看我这里的书?”一个突然出现的邪恶念头在炀洹脑海中盘旋。
“是的,贝勒爷。”泠水期待的问:“你允许我了,是不是?”
炀洹如黑曜石般闪耀的黑眸掠过一丝的促狎。“我可以允许你,不过你必须做一件让我高兴的事。”
“咦?”泠水不明就里的问:“什么事呀?”
炀洹摸着自己的唇。“你亲亲我的嘴,我就答应你。”他三分玩笑、七分认真的说。
谁教泠水的嘴看起来就让人起了想一亲芳泽的冲动!她的嘴小小的,是标准的菱角嘴,有种红红嫩嫩的感觉,尤其是在她朱唇微?的时候最是诱人。
泠水呆立着,下意识摸摸自己的唇。年纪尚小的她不懂亲嘴的涵义,不过她隐约的感觉到这或许不是什么好事,因为她从来没有看过别人这么做过啊!
“你是做,还是不做?”炀洹坏心眼的逼问。
泠水想了又想,亲一下贝勒爷的嘴就能换来读书的机会,不管怎样,都是值得的不是吗?
“贝勒爷,我……”泠水羞赧地扯着衣角。“你过来还是我过去?”
炀洹笑了。“乖孩子,你过来。”
炀洹坐在椅子上,刚好与她同高。
带着飞快的心跳,她笨拙的靠近他,轻轻地压上他的唇碰了一下。
这是他们两人的初吻。
炀洹睁开眼睛,这轻如点水的一吻让他意犹未尽。
“贝勒爷,你答应我了吗?”
泠水的天真烂漫消弭了炀洹的欲求不满,他微笑的点头。“以后你就跟着我看书,不过,别让其它人知道,懂吗?”
“那么,我现在可以看了吗?”她红晕未退的小脸就像颗苹果般诱人。
炀洹一点头,泠水就兴匆匆的去找她想看的书。
炀洹微动着残留她香味的唇,悠然一笑。他告诉自己,反正来日方长,她甜美的小嘴他肯定要再尝的,谁教她是他的人!
第2章(1)
雍正五年
泠水小心地端着一壶刚沏好的茶走进屋里,寝房内传出的嬉闹声使她吓了一跳,差点手滑端不住盘子。
“泠水,是你吗?”
“是我,贝勒爷。”泠水应道,心中沉甸甸的。
每次都这样!炀洹从来不避嫌,即使他人在屋里和女人谈情说爱,他照样指使泠水做这、做那的。泠水感觉好别扭,每次这种场面都让她浑身不自在。
“进来帮我更衣。”
又来了!泠水蹩着一肚子的气踏进寝房,一个女人正巧和她擦肩而过,是生面孔,不过这已是司空见惯的事了。
住在洛阳城的人都知道,在?多的贝勒爷里,出类拔萃的炀洹贝勒同时也是个风流胚子,不管是名门闺秀还是小家碧玉,只要被他看上的,莫不手到擒来。只因炀洹贝勒的俊?太有杀伤力,很少有能抵挡他魅力的人,如果有的话,泠水倒想见识一下。
反复做着三年来重复的动作──更衣,泠水心想,也许自己是这世上唯一能对炀洹免疫的人。不知是否看惯还是她不曾见过第二个男人的裸体,这副令许多女人如痴如醉的躯体对她来说,就像自己的身体一样,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不过,她的好奇心还是有的。
“真的有这么棒吗?”她伸出手指忍不住戳戳炀洹看似结实的胸膛。
“做什么?”炀洹强壮的手臂绕到她身后突然拥住她,使她在措手不及之下被抱个满怀。
“啊,放开我──”泠水尖叫着想挣脱,这是他第一次这样抱她。
“怎么,你不是想要我吗?”纵使捉弄嘲讽她已成家常便饭,但炀洹还是乐此不疲,原因很简单,他喜欢看泠水生气的模样。
正中他下怀,泠水果然生气了。
“贝勒爷,你不要捉弄我,我没有……”
炀洹那堪称完美却一向过于冷酷的脸此刻布满了笑意。他喜欢泠水生气的样子,她一旦生气,粉颊就会变得白里透红,让人有想咬上一口或是捏一把的冲动,其实他更喜欢泠水的笑容,可惜她不常笑,尤其是在他面前。
“你刚才那个动作,分明是在挑逗我。”
“我没有……我不是……”泠水垂首敛眉,紧闭嘴巴不再说话,这是她抗议他的一贯方法。
不管承受多大的委屈,泠水从未在他面前掉过一滴泪,她最多以沉默来响应他。可能就是她从来不示弱这一点,才让炀洹一直留她在身边吧!
看泠水这样,炀洹也没有心情再逗她了。自己系上腰带,他淡淡的说:“三天后有一场猎狐大会,我要你跟我一起去。”
“啊?”泠水一阵错愕。她知道猎狐大会每年举办一次,几乎都在夏至时分;这是王室子弟之间的比赛,当天猎狐最多的人?优胜。其实优胜者并没有得到什么实质的好处,不过因为攸关面子,所以参加者都全力以赴、争取荣耀。
炀洹从十四岁开始参加,到今年已是第五年,过去四年来,炀洹拿了四次优胜,给他父亲裕亲王挣足了面子。
但炀洹从未带过奴婢一起参加猎狐大会,主要是因为猎狐的场地和过程难免会有危险,所以鲜少有女子在场,但是这次竟然……“贝勒爷……”泠水不明白炀洹的用意。“我怎么可以……”
“可不可以不是你说的;这是命令,你只要照做就好了!”炀洹只是一时心血来潮想让泠水见识一下,他不知道自己在不自觉的情况下让泠水再次觉悟到自己是个下人的事实。
“我到前厅去喝茶,你把这里收拾一下。”说完,他就离开。
“奴婢遵命。”
泠水喃喃自语后,落寞的笑了。
天刚蒙蒙亮,号角一响,猎狐大会就宣告正式开始。
泠水和一群同样是奴婢的人坐在一起,因为炀洹觉得围场里太危险,所以不准她乱跑,一定要她在围场外观看。可是在外面什么也看不到,再加上天气又热,让泠水十分后悔来这一趟。
而且,不爱嚼舌根的她也无法和那些奴婢高谈阔论,加入她们的话题,即使她们讨论的重点都集中在炀洹身上。
在皇室公子中,炀洹仍旧是最出色的一个,泠水发现大家都对她投以既羡慕又嫉妒的目光。虽然她只是名奴婢,但是能够伺候炀洹贝勒,和他朝夕相处,这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事啊!
泠水早就习惯别人对自己另眼相看了。说真的,连她自己也觉得奇怪,为什么炀洹到现在还留她在身边呢?比她精明能干的下人多的是,长得比她好看的也大有人在,为什么他非要她不可呢?这个问题困扰了她三年,至今仍想不通。
离午膳的时间还有半个时辰,一些阿哥、贝勒已陆陆续续回来,泠水立刻准备妥当等着迎接炀洹。
“泠水,原来你也来啦!”
“炀洹少爷。”泠水上前行礼。
这位炀洹少爷她见过几次,他的父亲敬王爷和裕亲王是兄弟,他和炀洹算起来是堂兄弟关系。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炀洹似乎不怎么喜欢炀洹,每次炀洹来到裕王府,炀洹都不太理睬他。
泠水还记得第一次见到炀洹,以为他也是贝勒爷,还喊他一声贝勒爷呢!后来经旁人说明才知道,原来不是王爷的儿子就一定是贝勒,全由皇上决定。炀洹荫封?贝勒,也有其它人被封?贝子,也有人像炀洹
这样什么都没有的。
“炀洹还没回来呀?”炀洹潇洒的跳下马,走到泠水面前。
毕竟是堂兄弟,炀洹的五官与炀洹有三分相似,当然,炀洹那有如神般的美,炀可能连一半都没有,但就整体而言,他的外表仍然是出色的。他也有一副好体格,只是少了炀洹特有的压迫感,所以泠水并不排斥和他相处,因为和他在一起,有和炀洹在一起时所没有的自在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