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参观Asahi啤酒工厂时,她也同样没见到郭弼先,便开始怀疑是陆天惠将他藏起来了。
原本就不宽敞的参观走廊,一下子挤进好几百人,她简直就是被推着走,感觉一不小心就会跌倒。
她连忙抓着前头万宝路的衣服,他反握住她的手,将她直拉出那长长的通道,坐在尽头的展览区里休息。
“那么多人一起看,挤都挤死了,还看什么。”一走出人群,万宝路就不爽的直抱怨。
何雁飞在他身边绕了一圈。
“干么?”他不解的问。
“你的那个艳遇呢?”这些天他们一直是如胶似漆的呀,人呢?
万宝路翻了个白眼,两手插进口袋,走进一旁的商店里。
这个商店小小的,专卖添加了啤酒酵母的产品,有饼干、蛋糕,连火腿热狗都有。
“怎么了?你们吵架了?”她锲而不舍的追在他身后问。
“我跟她本来就没有怎样,你少多嘴了。”他不耐烦的回答。
“你明明很喜欢她呀,我又没瞎。”她继续说,“如果是吵架的话,你就去道个歉嘛,男子汉大丈夫,道个歉有什么了不起的?你要是拉不下脸,我去帮你说。”
他不耐的吐了口气,“你去说什么呀?她还叫我别跟你在一起哩,那种只听八卦的女人,谁理她呀!”
闻言,何雁飞整个人楞住。
“你是说……你们吵架是因为我?”她突然觉得很难过。怎么会这样?
“你臭美哩!是我跟她合不来,合不来就算了,反正我早就打算在回台湾前把她给甩了的。”他冷哼一声。
那女人还要他在她跟何雁飞中间选择一个,真好笑,他当然选何雁飞呀!她想跟她比,还早得很。
见何雁飞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他伸长手搂住她的肩膀。
“别想太多啦,女人嘛,再找就有了,我们的感情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破坏的,对不对?”万宝路捏捏她的脸颊,“话说回来,你怎么好象变矮了,以前你的头还有到我的下巴呀。”现在只到脖子了。
看他似乎真的一点都不介意,她也就稍稍释怀点。
何雁飞抡起拳头,朝他的肚子一拳挥去。
“是你变高了!真变态,都够高了还在长。”她一脸不齿。
“那个蛋糕好象挺好吃的,我们买回去吃好不好?”她的拳头不痛不痒,他的注意力一直放在蛋糕上。
“什么?!那个价钱在台湾都可以买跟山一样高的蛋糕了。”她对那价格实在太有意见了。真搞不懂日本人是怎么在日本存活的?怎么还没绝迹呢?
“少穷酸了!这就是日本的价格,买一个有什么关系,就算庆祝我失恋好了。”他随便找了个借口。
失恋两个字触动了何雁飞的心房,她二话不说便掏出钱买了一盒蛋糕。
他们结完帐走出商店,却见到郭弼先与陆天惠迎面而来,而她的手还亲密的挽着他,两人之间的气氛感觉非常好。
看着他们两个,一把火在何雁飞心中狂炽了起来。她深吸口气,幽幽看了郭弼先一眼。
“宝路,这里突然变闷了,我们出去外面。”她拉着他直往外走,直到置身在寒冷的空气中,她才觉得舒畅了些。
拉高大衣衣领,她呼出口白烟。
“干么逃?喜欢郭大哥就去跟那女的抢,我就不信她抢得过你。”万宝路罕见的给她打气,缩着脖子,不停的在原地踏步抵抗寒冷。
“从没听过你鼓励我谈恋爱耶!”她稀奇的说。
“你谈恋爱比较不会让人误会,而且郭大哥是个不错的对象,值得托付。”他一脸严肃,“我又不能一直在你身边,如果再发生早上那种事情,至少他会保护你。”
何雁飞听了,眼眶顿时一红,最后却噗哧一笑。
“臭小子,你真的长大了。”她有种好失落的感觉。
万宝路长手一揽勾住她的脖子。“这有什么好哭的呀,少蠢了你!”
两人笑着朝隔壁的餐厅走去。
感伤仿佛是个预告,晚上对日本的球赛,中华队苦涩的吞下一败。
第十章
“这不像你,穿回你的衣服。”坐在床尾,郭弼先一脸凝重,狠狠的抽了口烟。
陆天惠坐在床角伤心啜泣,棉被拉高到脖子,遮掩住一丝不挂的身子。
她为自己的最后一搏做了许多心理建设,头一次在男人面前赤身裸体,她的害怕比想象中还巨大,但也让她更坚决。明天就要回台湾了,今晚是她最后的机会,她不想放弃,她知道若郭大哥与她发生关系,便会将她视为是他的责任。
她可以接受没感情的肉体关系,反正感情可以培养。
只是没想到竟被他无情的驳斥一番,让她觉得自己像是廉价的妓女,连碰都觉得脏。
“我知道这不像我,可是不这样做,我又能怎样?你整个心思都放在何雁飞身上。”她泣诉道。“为什么?我知道你接近她都是为了盈萍阿姨,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不接受我?她根本就配不上你!”
郭弼先吐出口烟,捻熄烟蒂,性格的脸庞更加阴郁了。
“我先出去,你穿好衣服就回自己房间去。”他起身步出房间,将她的哭喊关在门后。
走过长长的走道,两旁的房里不断爆出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尖叫声,代表日本击败韩国,中华队笃定获得雅典奥运权的兴奋与喜悦。
如果他此刻心情不是那么糟的话,他或许会敲敲他们的门,与他们一同欢欣庆祝,可他现在只想在寒冻的冬夜里走一走。
并不是他不解风情,而是他对陆天惠没有那种感觉,就像何雁飞带给他的那种感觉。
他怀疑自己的血液里存在着自虐的因子,否则不会喜欢上何雁飞那种女人,她甚至跟他之前交往过的女朋友没有任何共通点。
多可笑,他现在连要想出个她的优点都没办法,缺点倒是可以想出好几个。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异国的气氛容易催化身体里的荷尔蒙,分泌过多不必要的动情激素?
虽然有些荒谬,但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也许这种感觉等回台湾后就会消失了。
想到这里,郭弼先放心了些。否则阿姨那关,他将会非常难过。
步出饭店大门,刺骨的冷风扑面而来,令他清醒不少,也加快了脚步,朝仍亮着灯的商店走去。
远远的,他就看见一个人影蜷缩在便利商店旁?
那件熟悉的黑色外套让他明白那人是谁,他连忙小跑步的跑过去,蹲在她身边。
“你怎么了?”他担忧的碰触何雁飞的身体四肢,发现她像失去了体温般的冰凉。
何雁飞无力的抬起头来看着他,额头上冒着细细的冷汗,脸色发青,表情痛苦。
“我的月事来了,肚子好痛……”她软弱无力的说,又将头埋回两腿间。
下腹部尖锐的疼痛一阵阵传来,像千百万只虫同时在啃咬着她,她已经开始头昏眼花,就差昏厥过去。
看她这么痛苦,郭弼先的手心也不自觉在冒着汗。
“那你还出来?!”他忍不住斥道,伸手想将她抱起,“我抱你回去。”
她用仅剩的力气抽回手,喘着气道:“用背的,不然我回去得洗裤子。”
现在她还有心情开玩笑?他蹲在她身前,让她趴到背上。
她的手绕到他身前,他才发现她手里拿着一包卫生棉。原来她一点准备也没有,难怪会在这种时候跑出来,而不是躺在床上休息。
“先到药局去帮我买止痛药。”她指着另一边仍亮着灯的药房。
他加快脚步走到药房,比手划脚半天,直到拿卫生绵给那披白袍的女医师看,她才恍然的拿出一包专治经痛的止痛药,还倒了杯白开水让何雁飞当场服下。谢过后,他才又背着她朝饭店走去。
“你是第二个背我的男人。”何雁飞靠在他的颈窝,幽幽的说。
这里的人似乎都习惯早睡,也或许是天冷的缘故,晚上十点多,路上行人已稀稀落落,除了偶尔驶过的车声,整个札幌市非常安静。
“感觉好一些了吗?”
“嗯。”她哼了声,不过还是有点有气无力的开口,“想知道第一个背我的人是谁吗?是我爸,亲生爸爸。很奇怪吧?我对他没什么记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记得这件事。我还记得他为什么背我,你想不想听?”
“嗯,说吧。”他知道她需要说话。
“那天是我四岁的生日,他说要带我出去庆祝。我们坐了很久的公车,到他的一个朋友家里,那里虽然很漂亮,但并没有生日蛋糕,那个人只给我一包小孔雀饼干。
“我们在那里坐了很久,后来我就睡着了,接着又被他们吵醒,只听到那人大叫,快点回去,我没有钱可以借你!我们就离开了。那时已经很晚了,公车没了,也没钱坐计程车,我们走了好久,直到我走不动,蹲在地上不肯走。我爸才说,爸爸背你好不好?”她深吸了一口气,“隔天,他就带着镖哥的老婆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