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才知道他已经跟他爸妈一家人搬出大宅,而没主人的许可,守卫也不便将他们的住处透露给她。
这次遇上他,算是阴错阳差了,若可能,她想跟他保持联络,至少当个朋友。
巴原珏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带着诧异的表情。
“你去我爷爷那里找过我?为什么?”
想当年她一声不响的就走了,虽然说是情有可原,毕竟她那次无论是伤势或受到的惊吓都不算轻微,而他又没有呃……帮她讨回公道什么的,但她突然离开,好像自己欠了她什么似的,一个疙瘩在心里,怪难受的,所以他才选择刻意遗忘,他不是个会把日子浪费在后悔里的人。
这会他想弄清楚她回国后又去找他是为了什么。
子敏连忙摇摇头,颇似惊弓之鸟。
“没为什么的!我是想……是想我自己一个人先回台湾了,一切又要重新适应起……所以想找个认识的人……这样比较不会觉得孤单。”她临场编的借口,连她自己听起来都觉得虚假。
“你以前的同学呢?没联络了?”巴原珏问,也不去想在心里扩散的微酸感是怎么回事。
“起初有,可是后来因为大家都忙,就没联络子。”子敏有点落寞。后来又搬了次家,不小心就把刘雅沁和一些同学的信全弄丢了。
“如果你把交男朋友的时间花在找回朋友上,就不会觉得孤单了。”话一出口,巴原珏恨不得立刻将它收回来,他话里满满的刺,摆明了他质疑她所说的话,也质疑她想找回同学的意念,更要命的是他的话里不但有不满,更有着只有自己才听得出的妒意。
果然,子敏闻言,水汪扛的大眼里浮现了受伤的神色,她垂下眼脸,沉默了一会儿。
“不管怎样,今晚的事谢谢你。”她强忍着喉咙里欲冲出的呜咽,低如蚊纳的道完谢后,转身跑进屋里,一把将门关上,落锁,把自己护卫起来。
在自己家里,就什么也不必压抑了,她边走边哭的来到沙发旁,躺进沙发里。双子的话不断在她脑子里重复,让她除了脸痛,心也发疼了,不想去冷敷,不想去洗脸,不想去戴上眼镜查看伤势,她只想这么一直躺下去,她觉得好累。
于是,她就一个人在一间空荡荡的屋于里,只身躺在沙发上,流着泪的睡去。
她不知道,屋外的巴原珏在门口走来走去,一头已经很凌乱的头发被他抓得更乱了,半响后才环顾四周一遍,叹口气的踱步离去。
* * *
子敏戴着圆帽、墨镜和口罩去到超级市场。推着购物车,停在排列整齐、黄橙橙的香吉士前,随手拿了颗香吉士在手上把玩,若有所思一会儿后,叹了口气,取了个袋子,开始将鲜黄欲滴的香吉士一颗颗放进袋子里。
她可以一天三餐都吃香吉土,肚子饿了就吃。
离开香吉士摊,她再度推着购物车,漫无目的的在借大的超级市场漫步起来。
三天的时间可以让她双颊的瘀青化成淡淡的几不可见的淡青色,除了额头还摸得出肿包外,大致上又恢复了清秀佳人的模样,第一天收银小姐看到她时瞠目冷抽口气的夸张样已不复见。
她想到那小姐的眼神像其他等待结帐的顾客全是恐怖份子般,然后她严肃谨慎的靠近她,在她耳旁低语,“我有个朋友专门在研究家暴法,下次他敢再打你,你尽管来找我,我保证会让那狗娘养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低沉凶狠的语气让子敏听得胆战心惊,在不知从何解释起的情况下,她只有唯唯诺诺的点点头,然后拿看一袋香吉士落荒而逃。
这一次她学乖了,戴了帽子、暴镜和口罩,这样的装扮顶多引来些好奇的注目礼,不会再有人向她告知家暴法。
她又在面包柜停下。服务人员将刚出炉的面包摆放出来,烤面包的香气浓郁四溘,她的肚子配合的咕噜叫了一声。
她正在犹豫要不要买时,一个人影从容不迫的从她身旁走过,挡在她前面,手里拿着个盘子,将热呼呼的奶酥面包一个一个夹进盘子里。
子敏也跟四周的人一样,好奇的看着站在她购物车前的男人,不是因为他高俊挺拔的身形,或潇洒不羁的气度,而是因为他的装扮与她差不多,戴着鸭舌帽、戴了副墨镜,与她的差别只是少了个口罩。
他的穿着轻松休闲,一件白色的连帽衣,一件灰白色的运动裤,一双名牌运动鞋。
从于敏的角度看去,可以清楚的看见他的左侧脸靠近眼角下的颧骨处瘀青一块,下巴处有两道从右方延伸。
她既没从他的旁边绕开,也没要他让位,只是像腊像般站在那里,因为纵使他毁了容,她还是很轻易的便认出他是双子。
巴原珏戴着墨镜仍掩不住帅气的脸庞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又朝购物车瞧了瞧,没说什么,气定神闲的将满满一盘的面包交给服务人员,包装好后,二话不说的将一大袋面包放进子敏的购物车里。
“好了,走吧。”他走到她身旁,仿佛他们原本就是一起来逛超市购物的。
见他自顾自的走遍了,她赶紧推着购物车追到他身边。
“你知道我是准?”她心里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心有灵犀?
他闻盲失笑,露出沽白的牙齿,不过因为牵动了嘴下的伤口,很快的就收敛了笑容。
“你觉得我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去跟女孩子搭讪?”
她连连摇头。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的脸怎么了?”她觉得尴尬,便将话题转移到他受伤的脸上。
“犯太岁吧。”最近每逢人间起,他都用这四个字带过去。
前几天坐在一露天咖啡厅喝饮料,不料被嬉闹而过的小学生的书包给迎面甩中,他痛得当场叫那小鬼把书包打开,怀疑他书包里放的不是书而是石块。
而下巴的抓伤则是出自于某只神出鬼没的黑猫之爪,他甚至不知道它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不知是厌恶他的长相还是爱之入骨或什么的,它突然的从天而降,凄厉的咽叫一声,然后他的下巴便多了三条血痕。
他从没有这种“神秘的厄运”在短时间内连续降临的经验,所以说,除了去年老妈忘了帮他安太岁,以致他最近开始倒霉,他想不出其他原因。
“什么叫犯太岁?”子敏好奇的问,听起来好神圣,像某种神秘不可侵犯的力量。
“一种外国人免疫的病,发病期一年,年满后恢复活力。你要牛奶还是优酪乳?”他站在冷藏柜前,一手拿牛奶,一手拿优酪乳问她。
“喔,我想喝橘子汽水。”她瞥到他身后那排汽水。
“好!优酪乳。”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巴原珏将优酪乳放进购物车里。
“我不想喝优酪乳,我想喝……”子敏以为他没听清楚,便想自己走过去拿,手都还没碰到,就被他给拖了回来。
“你知道你为什么长不高?”他问。
她只能摇头,她的脑袋早在他捉住她的手给电得晕头转向了。
“因为碳酸汽水会让你的钙质流失,所以你才会长不高,明白吗!”他对她谆谆教诲,霸气的将她的手摆回购物车把手上。
趋他走开,她飞快的将口罩给拔下,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方才她真有种缺氧的感觉,双子手掌的余温还残留在她的手腕上。
她努力的氇住心绪,连连深呼吸,然后看着他将蔬菜、肉类、鱼类甚至一整包的米丢进购物车里。
“双子,你买那么多……你们家晚上要烤肉?”她好奇的问。购物车差不多快满了。
巴原珏又透过墨镜瞧了她一眼,轻拉嘴角扯出一个笑。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他从刚才见到她后,便不时露出这种莫测高深的笑。
好吧,她承认她的装扮的确有点可笑,但这也不是她愿意的,不过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所做的变装罢了。
想到这里,她索性将帽子、墨镜也一同取下。丑得自然总比怪里怪气好,她想。
见她取下遮掩秀致容貌的“障碍物”,巴原珏看了她几秒,然后才开口。
“没有,就算要烤肉,也轮不到我来准备,我只是在帮你储存粮食,太坏的女人会让男人倒胃口,还有,别再叫我双于,你可以叫我珏。”见她露出困惑的表情,他举手在半空中划了个“珏”字。
“珏?”她不太懂这宇的意思,不过也不会蠢到开口刚。“为什么不叫双子了?”她觉得双子比较适合他,也或许是她一直这么叫他的缘故。
“没为什么。”巴原珏心不在焉的回答。
他并不是以望为耻,但就是不想对她说自己早将双于这绰号奉送给望,或许跟学生时期,没人能成功分辨他们两兄弟有关,虽然现在他跟望在外表上有了明显的差异,很容易便可分出,但他就是不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