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静分踱到她身边,面色依然不见缓和。
“别问了,跟我来。”她厉色的转向曹艳。“哭什么哭!敢做敢当,跟我们走,要是敢跑,你看头儿饶不饶得了你!”她破口大骂,率先走出办公室。
曹艳哭得眼睛肿得不像话,她擦擦眼泪,畏畏缩缩的站起身,看到雪莲,又呜呜咽咽的哭着。
“雪莲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哽咽的说,立刻被折回来的董静芬给粗鲁的拖走。
雪莲一路跟在她们身后,仍然搞不懂是怎么一回事。
她们来到会议窒。一踏人便看到公司的七位董事——一包括东方倾——齐聚一堂,她更加不安了。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董静芬拉着曹艳和她坐在董事们对面。
同时面对七位面色凝重的人,雪莲觉得自己像在接受审判似的。
曹艳坐在她身边,她可以明显感受到曹艳的颤抖。
东方倾严肃的目光落在雪莲身上,她与他的目光交接,心里激起许多复杂情 绪。
从那天后,他们就没再说过一句话。
她先移开视线,东方倾再将目光转向曹艳,漆黑的眼眸看个出是何情绪。
“曹小姐,请问你认识约翰·唐文这个人吗?”他沉声问。
雪莲虽然不动声色,但仍吃了一惊。她的第六感果然是真的。
曹艳点点头。
“你跟他是怎么认识的?”
曹艳的头垂得更低了。“是雪莲姐介绍我们认识的。”她抽噎的回答。
“是这样的吗?欧阳小姐。”东方倾问。
雪莲点点头。“没错,是我介绍他们认识的。
“当时你知道约翰·唐文是个商业间谍吗?”
雪莲震惊的抬眸看向他。“商业间谍?”约翰是商业间谍!?她摇头,“不,我不知道。”
“那他为什么来公司找你?你又为什么将曹小姐介绍给他呢?”东方倾的问话显得咄咄逼人。
雪莲挺直背脊,“因为我跟他在美国时是朋友,他说他是来台湾出差,顺道来看我,会将曹艳介绍给他主要也是曹艳要求的。”‘“曹小姐,当他要你将公司的机密文件拿给他过目时,难道你一点也没有起疑心吗?”
曹艳因为害怕,又啼哭了起来。
“我真的不知道……呜……他只是说好奇想看一下……他说他们公司跟我们公司是不一样的……”
雪莲闭上眼睛。天呀!她心里头一次升起想杀人的欲望。
她张开眼,盯着东方倾。“你不觉得现在马上将约翰·唐文给揪出来比较重要吗了为什么要把我们当犯人似的审问?我们只是被他利用的代罪羔羊呀!”雪莲不满的嚷道。
东方倾瞪着她。
她是白痴吗?难道她一点也看不出来他正在努力维持这种冷静的场面?她非得将他的努力给毁于一旦不可?
果然,雪莲说完不到三秒,一名银发,看起来非常严厉的董事,用力的拍了下桌子。
巨大的声响在偌大的会议室里回荡着。
“你知道就因为你将约翰·唐文介绍给曹艳,让我们公司损失十几亿的生意吗?审问你还算看得起你,要是找就直接把你当唐文的同伙人送到警察局去,对你客气,居然还敢这么大声!”他破口大骂。
雪莲倒抽了口气。
“我做事光明磊落,就算你将我送到警察局也一样!我们是受害者,有什么理由得坐在这接受你们的审问?就因为我认识约翰唐文?如果因为认识他就代表我与他是一伙的,那美国那里有几千几万人认识他,你一要不要连他们一起告呀?”她反击回去,胸口因愤怒而不停起伏。
“欧阳雪莲!”东方倾以眼神警告她。
雪莲瞪了他一眼。
“欧阳小姐,”安抚下气得发抖的董事,另一名董事开口,语气冷静、没有前一位的冲动愤怒。“我手上有份你的资料,上面清楚显示着你与你阿姨现在的经济状况;你阿姨目前中风,倒卧在床,并负债六百五十三万元,无法偿还;你自两年前回国后,担下这笔债务,并请人看护你阿姨,这两年内,你日夜兼差,才还了约两百万,尚余四百多万的负债……我说的对吗?”
雪莲置于膝上的双手紧握成拳,体内屈愤的火焰将她的眼烧得通红。
他们居然调查她?
她看向东方倾。他一脸冷然。
东方倾知道她在想什么,可是他不能开口帮她,若他开口帮了她,对她会更不利,对他亦然。
“欧阳小姐,你不甩生气,公司调查员工的信用度是很正常的事。”董事又说。“只是如果这份资料成了呈堂证供,那可能就会产生许多臆测了,像是你是否会因为经济上的压力,而成了帮助约翰·唐文的共犯之类的。当然,这只是臆测。”
曹艳因为他的话而颤抖得更厉害了。
她抓住雪莲的手臂。
“雪莲姐,我们会被抓去关吗?会吗?”她年轻单纯的脸上布满惊惶失措。
“别怕。”雪莲试着安慰她。
“曹小姐。”东方倾开口,欲将众人焦点从雪莲身上转移。
曹艳瑟缩一下,害怕得直往雪莲身边缩。
“你有将机密文件拿给约翰·唐文看过吗?”
“只有一次而已,后来我就不敢了。”曹艳连忙说。“董秘书说你曾要求看上锁的机密文件,你是为了他要求的吗?”
“他……他说我可以看了再跟他说……所以……”
“所以你就偷偷看了,然后跑去跟他说文件内容,是不是这样?”
曹艳突然掩面痛哭。“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雪莲搂住她的肩膀。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她已经说她不是故意的,我也相信她,你们还想怎么样?”她怒声道。
东方倾受不了的翻了个白眼。
“欧阳小姐,你相信她并没有用,再说她的确做了视同泄露商业机密的行为,我们会将她交给检调单位详加调查,另外,约翰·唐文也已在通缉中,到时候只要他落网,曹小姐的处境就有可能改变。”他特意只用她,而不是你们。
东方倾的处心积虑,雪莲可说完全没接收到,而他那副公事公办的无情模样,更令她憎恨。
“不用把我撇开,约翰·唐文是我介绍给她认识的,要是你们觉得她有罪的话,那就算我一份,反正我已经看开,在你们这些唯利是图的人眼里,让你们少赚十几亿的我们,早已经被判了唯一死刑。”
她拉着曹艳一同站起身。“请恕我们先行离开,这里的空气铜臭味重得令我作呕。”
拖着曹艳,她踩着磊落的脚步有尊严的离去。
她的倔傲与自尊为什么总用在不对的地力?
已为这整件事连续操烦好几天的东方倾,忍不住疲惫的伸手搓揉眉心。
第八章
争情闹得这么大,雪莲也无法若无其事的再去上班了。
她相信那些董事也没有人会允许她再回去。而这其中也包括东方倾。
在家待了两天后,她收到两封存证信函。
一封是“远流贸易”判她自行离职,造成公司困扰,依照双方所签订的合约,“远流贸易”有权利向她要求一百万的违约金。
雪莲抓着那张纸,跌坐到藤椅里。东方倾,你够狠……
他明知道事情不是这样的!他怎么可以这么做?他怎么能?他明知道她是无辜的一…还是他根本就不曾相信过她?
她没生气,只感觉到深沉的悲哀,为自己感到悲哀。
稍稍平复自己的情绪后,雪莲微颤着手,撕开第二封信的封口。
里头还是张存证信函,是有关约翰·唐文的商业间谍案,里头注明,这件事已进入司法程序,雪莲被列为关系人,在案情尚未座清之前,她不得离开台湾。
雪莲只觉得好笑。离外台湾?她连附近的菜市场都无法去逛了,还有钱离开台湾吗?
她是清白的,不过没人相信,她是无法与那些眼里只有钱的董事们对抗,现在她只能信任台湾的司法能还她公道了。
天呀!她抱着自己。即使是一天工作十八个小时,也比不上现在给她的疲累感觉。
“叩、叩!”合上的木门剥啄了两下。
雪莲听到了,可是她不想动,仍然缩在椅子上,埋首在自己的双膝里。
阿好婶从房里快步走了出来,看到雪莲的模样,忍不住又嘀咕了起来。“小莲,你这是在干什么?有人在敲门你是没听到吗?”她边叨念边打开本栓。“班也不去上,真不知道你是在想什么。”
雪莲对她的唠叨左耳进右耳出。
上班?有谁会愿意冒险聘请一个涉嫌出卖商业机密的人?这辈子她大概再也找不到什么好工作。
而且她不想说破,现在这种午后时分,会来敲红瓦厝的门的,大部分都是来找阿好婶闲聊的。
雪莲懒懒的歪头,微张开眼想看来人是谁,却只看到一道背光的模糊剪影。
“少年耶,你找谁呀?”阿好婶大嗓门的问。
“欧阳雪莲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