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霁听了,不禁皱起眉头
“大哥!”他低咆。
安纯平因为他那警告性十足的语气而抬头望向他,脸上充满了屈辱与怨恨。
“你不必紧张,我说过不论遇到再艰难的困境,我也不会向你们求援的,我说到做到。”吸了口气,她转向聂雩,“聂大哥,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不用了,我们会自己想办法的。钟浣,我们走。”她抓起钟浣的手,抬头挺胸的走开。
聂霁目光抑郁的盯着安纯平的背影。
她跟钟浣一整晚在宾客之间穿梭,低声下气的陪笑脸、看脸色,这叫做想办法吗?真是太天真了。
“你跟安纯平到底是怎么回事?”聂雩问道。好不容易找到能与钟浣说话的机会,没想到居然因为聂霁而破坏了,他的脸色比聂霁的更阴郁。
聂霁瞥了他一眼,仅是抛下一句没什么后,便自顾自的离开了会场。
钟浣送安纯平回家后,安纯平立刻跑到父亲的卧室。
安雄睁着眼睛望着她,她再也忍不住的跪倒在床边,抓着他的手痛哭失声。
安雄吃力的举起左手,轻抚着女儿的头,明白她哭泣的理由。
她回到家里来才半个多月,整个人就瘦了一大圈,从没有过的黑眼圈,现在则成了她的标记。他虽然躺在床上,但她为公司的事辛苦、奔波,他全都知道,更别提回到家后,还要在他面前强颜欢笑了。
自从中风后,他就很后悔、非常后悔,痛恨自己这个明眼瞎子;是他的愚昧与不服输,公司才会演变成现今这个样子,而当所有人因他事业的巨变而远离他时,带着浑身的讶意与愧疚回来的,居然是他长久以来便刻意忽略、贬抑的女儿……天呀!
他到底做了些什么?
够了,她没有必要、也没有义务因为他犯下的过错而受罪,她才二十岁呀,这对她太不公平.也太严苛了
“别……哭了……我知……知道……你……已……
经……尽……了……”他含糊且吃力的开口说道,安纯平抬起布满泪痕的脸庞,仔细听他说话“你……先出……去……我……有话……要……跟……钟浣……秘书……说。”简单几个字,安雄因为中风而说的气喘不已。
安纯平抚顺他的胸口,等他呼吸顺畅些后,才起身离开,让站在门外的钟浣与他单独相处。
她坐在走道上,静等着父亲与钟浣谈完话。
“瞄——”瞄瞄走过来,抓着安纯平的丝质长裙。
安纯平将它抱起,搁在屈起的膝盖上。
“瞄瞄长大不少呢。”看着它大大的眼睛和蠢蠢的小脸,她不由得轻笑了起来。
“瞄”
安纯平叹了口气。
“如果我也是猫的话,那该有多好,不懂烦人的事、不懂爱情是什么,也不会被弄得遍体鳞伤了。”
“瞄”
她将它举高,鼻尖碰鼻尖。
“什么?你听不懂?就是因为你听不懂所以我才会说给你听呀。知道聂霁吧?就是之前你住的阁楼的主人,长得好看却很可恶的那一个。你说,为什么他会突然变得那么残忍呢?还说我是个满口谎话、心机深沉的女人,我是吗?我要真是那样的女人,住在他那里时,早就将他屋子里值钱的东西趁他不在时全搬走了,再狠一点就计划让自己失身,逼他负责岂不是更快吗?你说是不是?”
“瞄——”瞄瞄偏着头。
“你也觉得他很过分?不可以哟,我不在那里时,他好歹也养过你一段时间。还买很贵的猫饲料给你吃。
而且他对我算很不错的了,担心我自杀。担心我没饭吃、气我不自量力跑去挖马路、带我回他家住、帮我接那几个下流的日本人、介绍我到他们公司上班,看,他对我真的很好……可是他那晚为什么要说那些话呢?他可以不喜欢我,但不可以用那种态度对我说话的.我的心好痛好痛,难道他感觉不出来吗?”
瞄瞄伸出舌头舔着从她眼里滑下的泪水。
安纯平将它紧搂在胸前,无法自抑的泪水,不断的奔流而下。
两小时后,钟浣与安雄谈完话、带着沉重的心情步出房间时,安纯平已经抱着小花猫倒卧在走道旁睡着了。
钟浣静静的走到她身边蹲下,看着她苍白削瘦的脸顿和红肿的眼,
要是她知道董事长所作的决定,不知会有什么反应。
慢慢的,钟浣吐出口气,摇了下安纯平的肩膀,轻唤着她的名字,要她进自己的房间睡觉。
董事长的决定能保障公司里所有员工不至于失去工作,但从他说出他决定的那一刻起,她就明白自己不会再继续待在公司里了。
她无法与个伤她至深的人一起工作,纵使已经过了九年。
钟浣站在聂雩的办公室里,等着他的答复。
聂雩靠在椅背里.两手交叉在胸前,一双性感的黑眸则若有所思的看着钟浣。
“并购‘安雄企业’吗……”他沉吟着,“在你们公司负债累累的情况下,这个要求有点困难。”他皱眉。
钟浣表情未变。
“我们公司只是缺乏资金周转,以至于几个有利的案子卡在那里不能实行,若这几个案子能够推动的话,‘安雄企业’便能轻易的转亏为盈。”她说,将手上的资料递到他的办公桌上。
聂雩拿起那叠资料,仔细的翻阅着
她说得没错,“安雄企业”不愧是做代理起家的,对于未来流行的动向有独到的眼光,里头的几个案子若经营的好,的确有使“安雄企业”起死回生的本事。
他将资料放回桌上。
“为什么找上‘仰龙集团’,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因为你不会逼迫‘安雄企业’的员工们离职。”
聂雩眉一挑。
“你凭什么认为我不会、”
“因为我说的,而且这也是你欠我的。”她语气不变,只是美丽的眸子变得更冰冷。
办公室里一片沉默。
半晌后,聂雩再度开口,眼睛锁住她
“如果我答应了,你会跟着‘安雄企业’一起过来吗?”他突然问。
“不会。”钟浣回答的坚决。
聂雩点点头,“我想也是。这样好了,我愿意独力排除所有反对的意见,不过有条件,你必须跟着‘安雄企业’一起过来。”
他的“条件”一出口,果然,钟浣就变了脸色。
“你明知道是不可能的!”
“那‘安雄企业’就等着倒闭,而百多位员工就等着失业了。”聂雩慢条斯理的说。
这可恶的男人,他摆明了是在威胁她。钟浣抿紧唇瓣,一双手在身后缠绞着。
“如何?你一个人换两百多个员工的工作权和家庭安定,很划得来。”聂雩加了诱惑语气
钟浣深吸口气,压下自己愤怒的情绪。
“我可以答应,但你得保证不能把我调到这里来工作,我要留在‘安雄企业’。”她也跟他谈条件。
他很狡猾,明知道她不可能坐视员工们失去工作,所以才有恃无恐的拿这件事来威胁她,她是逃不了了,但仍然必须确保她不会与他同在一栋大楼内工作。
“倘若‘仰龙集团’收购了‘安雄企业’,那‘安雄企业’就不再是‘安雄企业’。而是‘仰龙集团’的一分子了,所以我不能保证你会不会调到这里来工作。”聂雩分析着,不愿给她明确的答复。
钟浣气得咬牙切齿,“好,我答应你的条件,一旦‘仰龙集团’并购了‘安雄企业’,我会跟着‘安雄企业’一起过来。没事的话,请恕我先行离开。”
聂雩没让心里的得意反应在脸上。
“需要那么急吗,你还有事要办?”他问。
钟浣冷冷的睨向他,“我是有事要办,不过不急,而且很近,就在隔壁,我要找聂霁。”脚跟一旋,连句再见也没有,她大步走出办公室。
聂雩的浓眉再次皱起。找聂霁?
当聂霁看到钟烷时,一点也不讶异。安纯平说她再怎样也不会来求援,可没说不让别人来。
他更加使劲的掷飞镖,钟浣则静站在一旁,等他掷完。
掷完了手中的飞镖,他走向前去拔下圆靶上的。
“如果你要找金援的话,那你走错办公室了,聂雩才是你要找的人。”他再掷出手中的飞镖。
“我已经找过他了,而且我来的目的不是来要求援的,”她移动脚步,在聂霁射出下支飞镖时,挡在圆靶前,“我是来请求他并购‘安雄企业’的。”
聂霁放下手中的飞镖。
“并购?怎么,她到底还是放弃了。”他讽刺的说,将手中的飞镖丢到桌上。
“是我们董事长的意思,跟纯平无关。”她走到办公桌前,凝肃的看着他。“纯平都告诉我了,你那晚为什么要跟她说那种话?你难道不知道你说的话会把她割得遍体鳞伤吗!”她指责道。
聂霁的脸色倏地转为阴沉。
“我不知道她跟你说了什么,反正她是个心机深沉又满口谎言的人,我劝你,如果她跟你说了那晚的事,你最好先再打个折扣再来质问我。而且,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当初是你要我不要再跟她有所接触的不是吗?既然如此,我特地去找她将彼此的关系断个于净又有什么不对了?”